名家臨名帖：沃興華臨《雁塔聖教序》

/ 《雁塔聖教序》·唐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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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雁塔聖教序》管窺初唐英傑的偉大氣度

文 | 荀硯

我們常用「小鳥依人」來形容女性的嬌小可愛，但回溯其起源，「小鳥依人」確是唐太宗李世民對大臣褚遂良的評價：「褚遂良在學問方面很快，性格也很剛直，對朝廷又忠心，對我很有感情；平時一副飛鳥依人的模樣，我很是憐愛他啊！」

如果因此誤以為褚遂良善於阿諛諂媚，那真是大錯特錯！褚遂良在唐初以耿直著稱，即使唐太宗的面子也絕對不給。他每天記錄唐太宗李世民的一言一行，所記錄的內容，就連唐太宗也無權親自審閱，更休想文過飾非！所以歷代以來，只有在書法家褚遂良俊秀剛毅的筆跡下，我們才能還原一個客觀的、不加神化的帝王，那就是這位容得下大臣書寫自己過錯的唐太宗李世民。也正是因為褚遂良的耿直，使得他得罪了武則天，褚遂良被以謀反罪名，流放至越南，最終和子孫一起客死他鄉。

唐代高僧玄奘歷經百死千難從天竺取回真經，唐太宗屢次設法讓玄奘還俗，以作為大唐經略西域的最好顧問。不想玄奘百般不從，一心譯經弘法。佛經的翻譯過程中，唐太宗卻也欣然為全部經文寫就序文，又由太子李治寫了述記。玄奘和佛徒們認為唐太宗的這篇序是最有權威的「護法寶」，因而紛紛刻之於碑石，以志永存傳世。玄奘於是請當時最著名的書法家褚遂良用楷書寫就，刻之於石，立於藏經的大雁塔下，世稱《雁塔聖教序》。

《雁塔聖教序》是禇遂良五十八歲時書寫的，最能代表其成熟期的獨特風格。蘇軾曾評價褚遂良的書法：清遠蕭散。褚遂良的書法從結構美開始向意境美轉化，起伏、提按之間明快的對比，使得線條充滿了靈動之美，同時又不失法度。

在唐初乃至中國書法史上，褚遂良都具有承上啟下的重要地位。米芾之子米友仁曾說：「褚書在唐賢諸名世士書中最為秀穎，得羲之法最多者。真字有隸法，自成一家，非諸人可以比肩。」唐代書法家顏真卿、薛稷等都曾師從褚遂良，宋代的黃庭堅、米芾、趙佶等，也從他的書法中汲取了豐富營養，由此產生了宋代書法尚意的傾向。

公元705年，武則天在生命垂危之際，不忘為曾堅決反對自己的褚遂良平反。即使她對褚的迂腐不化恨之入骨，卻為他的書法造詣和耿直忠誠深深折服。在褚遂良去世百餘年後，唐德宗下詔，將褚遂良的畫像繪於凌煙閣上，曾經的顧命大臣褚遂良，終於再次享受到大唐開國功臣的榮耀。

透過褚遂良的人生際遇，我們可以管窺到唐初風雲人物：唐太宗、武則天、玄奘以及書法家褚遂良本人對於書法藝術的尊崇；不以政治得失來影響藝術傳播的偉大胸襟。唐代經濟的富強和文化的輝煌，正是在這些偉大情懷的不斷堅持下開創的，同時也激勵當下的我們，像褚遂良那樣，堅強勇敢地活著，在有限的生命中為自己的藝術創作投入無限的勇氣和熱情。

原

帖

臨

本

沃興華

書法家 學者

1955年生於上海，「流行書風」代表人物之一。復旦大學文博系教授，博士生導師。中國書法院研究員，上海市書法家協會副主席，秘書長。多次舉辦個人書畫展，作品為國內外許多博物館收藏。歷任中國書法家協會理事、全國中青年書法篆刻展評委、上海市書協秘書長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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