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金記憶雲蒙作證，看山鄉變遷

採訪手記-----四十五

雲蒙作證，看山鄉變遷

作者：張軍朝

6月13日，從哭泉出發，沿雲夢山北麓的哭（泉）雷（塬）公路一直向東，記者沿途走訪了棋盤鄉的太陽溝、棋盤、迷家河、馬泉等村莊後，於6月14日晚到達群山深處的雷塬鄉。這一帶都曾留下陝甘邊紅軍游擊隊戰鬥、生活的痕迹，許多村莊養護過紅軍傷員。

一路上，山道彎彎，溪水潺潺。位於雲蒙山下的棋盤鄉太陽溝（又名崖窯溝）綠樹掩映，12個自然村分散在川穀兩邊。在村民的指點下，我們沿著一條溪谷繞上雲夢山巔。

雲夢山巔的牌樓（張軍朝攝）

雲夢山屬於是雁門山脈，山上絕壁千仞，怪石嶙峋，雲霧繚繞，林草茂密，山中有一石窟，相傳為鬼谷子隱居修行之所，窟內舊時有塑像，已毀。相傳戰國時，學問淵博的鬼谷子不謀仕途，住在山中採藥為生，教了龐涓和孫臏兩個弟子，兩人學成後熱衷功名，拜別師父下山，孫臏做了魏國軍師，龐涓做了魏國主將。鬼谷子規勸二位弟子：「二君足下，功名赫赫，但春到秋，不得久藏。日既將盡，時既將老。君不見河邊之樹乎，仆馭折其枝，波濤激其根，此木非與天下人有仇怨，所居者然也。子不見嵩岱松抬霍華之樹，上葉凌青雲，下根通三泉；上有玄狐黑猿，下有隱豹龍潛，千秋萬歲，不逢斤斧之患。此木非與天下人有骨血，蓋所居者然也。今二子好雲路之榮，慕長久之功，輕喬松之永年，貴一夕之浮爵，痛哉悲夫二君！痛哉悲夫二君！」孫、龐二人不聽師傅告戒，名利熏心，龐涓設計陷害孫臏，挖掉孫臏膝蓋骨，欲置其於死地；孫臏裝瘋，以屈求伸，在齊國軍隊的幫助下，打敗龐涓，迫龐涓自盡。鬼谷子聞知兩位弟子相互殘殺，心情悲慟，便起名隱居地為「雲夢」，取意身在高山，白雲環繞，如在雲端，功名利祿，不過一場夢矣。

上世紀四十年代，雲夢山是雁北、銅川游擊支隊活動的主要地區。1947年，銅川游擊隊曾攻打當地保公所，擊斃副保長張某。保長柯玉斌在地方為非作惡，欺壓百姓，與我游擊隊作對，解放後被抓獲處決。

1993年的宜君山鄉，大部分群眾還生活在溫飽線上，致富是當地政府工作的主旋律。於是，尋找山鄉的致富能人便成了我們採訪的重點，事實上，正是因為有一批敢闖敢幹的帶頭人，才給山鄉帶來觀念的轉變，趟出了不同的致富路子，樹立起勤勞致富的典範。

在棋盤西隊，生產責任制前當了二十三年支部書記的劉守德，文革期間帶領村民開墾老窯場的荒地，偷偷將打下的二十多石糧食分給村民，因此被拉到大會上批判了七八個月。生產責任制後，他感覺到身上不再有束縛，便帶領三個兒子放開手腳闖市場，開磨房、做豆腐、跑運輸、辦旅社，給女兒開起了裁縫鋪，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在迷家河，高中畢業回鄉的高根虎兄弟，從承包一台手扶拖拉機機做起，十年之間，歷經坎坷，搞起了自己的運輸隊，年收入3萬多元，相當於當時一個國家幹部20年的收入。提起上學時家中日子的艱難，高根虎感慨萬千：「家裡一個月吃不上一頓面片，一斤油要吃半年。全家六口人住在生產隊廢棄的飼養室，實在破的住不成了，又搬到隊里不用的磚瓦窯住。自己每周提一些雞蛋到銅川去販賣，賣下錢再買點包穀面背著去上學。」

在馬泉村，四十歲的許春仁有著常人無法企及的毅力，他辦過磚廠、鋼球廠，開過中藥鋪，跑過運輸，賣過化肥，經歷過成功的喜悅，挫折的痛苦，一次還被人騙去6750元，那可是他幾年經營辛苦攢下的全部流動資金。但是，不論在什麼情況下，他都沒有放棄提高自己的知識與視野，小學畢業的他，自學完了全部初中、高中課程，又自費上完鄉鎮企業大學，還把妹妹也送去讀民辦大學。他告訴記者：「山裡人缺的不是力氣，不是吃苦耐勞的精神，缺的是眼光和視野，缺的是贏得起也輸得起的勇氣！」

棋盤，宜君的核桃之鄉（張軍朝攝）

從馬泉村繼續沿哭雷公路東行，一路上有棋盤河水相伴，初夏的悶熱便不再成為旅途的煩惱。6月14日，我們到達棋盤河、洛水、雷塬河三水交匯之處的雷塬鄉時，已是傍晚時分。值周末，鄉政府的院子里只剩下一名年輕的女幹部值班，感謝她為我們安排了住宿的窯洞。對面山樑投下黑黝黝的陰影，山風在松濤間回蕩。女幹部是學校畢業分來的大學生，有點靦腆，從她的介紹中我們得知，雷塬古街始建於唐代，鼎盛於明朝，位處連接關中、陝北的交通要道，西靠宜君，東臨洛川，南依白水，宜白公路與哭雷公路在這裡交匯，古街對面的青峰山兩河環繞，蒼松翠柏，鬱鬱蔥蔥，山上留有一藥王洞遺址。

第二日清晨，雷塬古街在晨曦的籠罩中一片寧靜，街口的古牌樓、石牌坊凝重肅穆，我和海鵬早早起來，趟過棋盤河，踏著晶瑩的露珠，登上了青峰山。在半山腰，有一處不起眼的岩洞，不足十米深，裡面有人工堆砌過塑像和煙火熏燎的痕迹，這就是傳說中的藥王洞。叫藥王洞的地方在中國很多，大多都是人們為了表達對藥王孫思邈的尊敬而起名的。

從青峰山下來，太陽剛剛爬上東面山頂。在女幹部的指引下，我們先後奔赴丈八塬和唐家塬，看望了老游擊隊員邢頭娃和梁存發，兩位老人都已80多歲，聽力等身體狀況已不能接受採訪，我們只好從心底里祝福老人。中午時分，我們來到洛河畔的皇后村，這是雷塬鄉最富裕的一個村莊。皇后村的富裕，是因為牛羊的養殖，全村110戶人家，1992年有牛320頭，羊上千隻。村民孫存堯家養了5頭牛，270隻羊，每年光出欄的羊羔就收入15000元；村民趙二賢辦起了牛肉加工廠，年收入近萬元。

位於雷塬街邊的雁門支隊英烈紀念碑（張軍朝攝）

午後，記者辭別雷塬，一路朝北北，向宜君著名的五里鎮進發。至此，記者在三日內，穿越了宜君南部哭泉、棋盤、雲夢、雷塬、堯生、五里鎮六個鄉鎮，行程超過180華里。

墨出青松煙 筆出狡兔翰

舞文弄默（公眾號ID：wwnm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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