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amLab, 迷失在未來世界

設計 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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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佩斯剛刷好不久的黑牆，走進了展廳里，眼睛因為光線的突然變暗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緊接著大腦接收到的眼睛裡的訊息便是撲面而來的各種花和花香，這些眼花繚亂的景象把我們這些見慣了「大場面」的媒體們震住了，完全不知道應該先走到哪裡看展——這是最近國際上的新媒體藝術新貴teamLab的展覽現場，而就在我們進來展廳的身後，仍然排著長長的等待進場的媒體同僚們隊伍，是的，5月19日，是teamLab在北京佩斯畫廊個展《花舞森林與未來遊樂園》的媒體預覽日。與以往的其他展覽，媒體日當天人不多的情況不同，當天排隊的人流已經讓到場的記者們不禁奇怪是不是全北京的媒體都來了。從去年開始，在世界範圍內彷彿颳起了一陣「teamLab獨特旋風」，從去年2月份teamLab在佩斯畫廊美國矽谷Menlo Park的2萬平方尺空間中展出20件新媒體裝置作品，到去年8月份他們在東京台場舉辦的大型個展《DMM. Planets》，所到之處無一不掀起觀展熱潮，似乎全世界的人都在排隊看teamLab的展覽。

>《Crows are Chased and the Chasing Crows are Destined to be Chased as well, Transcending Space》

等眼睛適應了光線和眼花繚亂的第一件作品，忽然想起了4月份的時候第一次見豬子壽之，他告訴我，5月份在北京佩斯首展的新作品，是一件類似於迷宮樣子的花朵沉浸式裝置，觀眾們在這個被teamLab創作出來的「異次元」空間里需要自己去尋找隱藏在其中的小的展廳及作品，頗有點時空

穿梭的意思。

teamLab源自2001年，一開始是豬子壽之和幾個熱愛新鮮事物的同學組成的小團體，「1996年互聯網剛剛發展起來，我感覺一個新世界在向大家走來，又很好奇數碼技術會把這個世界變成什麼樣子。我出身理科，很懂科技，但又喜歡藝術，所以想把兩者結合。雖然自己創造數碼藝術的商品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但我同時也感受到，數碼時代不會像以前那樣偏向個人創作，數碼時代是一個集體創作的時代，各個專業的人應該一起合作，超越自己專業的範圍，共同創作一個作品。」在teamLab的作品中，觀眾們似乎被帶入到了另一個維度的空間，這個空間由teamLab小組的400多名員工在創始人豬子壽之的領導下共同打造，人們在進入展廳的

時候彷彿進入到了一種虛擬的互動世界。成員由各

種創作型專業人才組成，包括程序員、工程師（前

台工程師，資料庫工程師，系統架構師，用戶界面設計師，網路工程師，硬體工程師，圖像處理工程師）、數學家、建築師、網頁設計師、圖像設計師、CG動畫師、畫家、編輯等等，並分別在東京、上海、台北、新加坡都設有辦事處。

>《Crows are Chased and the Chasing Crows are Destined to be Chased as well, Transcending Space》

對於這個人員眾多，並且來自於不同行業的團隊來說，互相之間的溝通協調也許會成為團隊中最大的問題，對此，teamLab的團隊中有一個「催化劑」的職位，因為teamLab是按照項目來工作的，每個項目都由各個領域的專家組成，每一件作品都需要這些專業性比較強的人來推進，在這一過程中，溝通就變的非常重要，而teamLab的團隊中沒有設立製作人和總監這樣的職務，整個項目的管理就是通過「催化劑」來協調。而teamLab的每一件作品都是通過在製作的過程中考慮和尋找最終的目標，所以需要有人提供一個場所供大家一起進行思考和尋找，「催化劑」的職務就是提供這樣的場合，

安排團隊人員一起來進行討論並且協調隊伍。而

且為了達到科技與藝術的高度融合，團隊中的工作人員們的身份和分工並不是截然清晰的，而是彼此交叉，共同協作，甚至要身兼數職」。比如teamLab的公共關係總監工藤岳先生不僅會在對接媒體、交流合作洽談中有具體工作，也會涉及一些策展方面的工作，5月份在北京佩斯畫廊展出的最新展覽《花舞森林與未來遊樂園》就是由他擔任策展人。「我們的團隊有大概400個人，每個項目由一些專門的人來做，以項目為單位這樣一個主要的體制。我們會在製作的過程中一邊做一邊思考，共同思

考，共同製作，最終才會產生好的作品。」

> 《花之森林，迷失、沉浸與重生》

對此，豬子壽之自豪地表示，在teamLab出現之前，日本對數字藝術的想像，停留在使用photoshop等軟體進行編輯的層面，而他們將之推向超乎想像的美學境地。《紐約時報》曾經這樣評論過他們，「與這一領域最著名的人物James Turrell或DougWheeler不同的是，後者通過沉浸體驗引發觀者的心靈沉思，而teamLab的作品則呈現多聲道管弦樂

曲，將光線、聲音、視頻、數字序列和虛擬現實等共同融入一個科技化的夢幻仙境之中，並致力於讓技術進入藝術的範疇。」

豬子壽之：甩手掌柜的細節工作法

「我早上起床會很晚，11點左右，然後去上班。先

到公司和大家打招呼，開會，看一看各個項目的進度，大家一起提一些建議和新想法，莫名其妙就到了凌晨三四點，就這樣一天一天地過去。」

> 《Connecting! Block Town》

說這些話的時候，是第一次見到豬子壽之，是在4月底，由盈投置地和topys聯合主辦的MINKPARK創意大會上，豬子壽之作為teamLab的創始人對公眾進行了第一次演講，對於每一個喜歡teamLab的人，尤其對於記者來說，豬子壽之絕對是一個特別希望可以全面追問和了解的人。因為號令一個400多人的團隊（並且這個團隊還完成了這麼多不可思議的作品）並不是一件特別容易的事情。但當問到現今五個董事會成員豬子壽之（董事長）、堺大輔

（董事）、田村哲也（董事）、吉村譲（董事）和渡

部憲一（董事）之間的分工如何協作時？豬子壽之特別認真的說，「我只負責創意部分的內容和未來遊樂園部分的內容，至於其他的幾個人在做什麼，我不知道……」聽到這個答案的我眼淚就要掉下來，不死心，又問teamLab做的每件作品大概要花掉多少器材的費用以及teamLab如何成長為現在的擁有這麼多員工的公司的，豬子只能笑笑的說，

「我不知道呀。」

> 《向日葵鳳凰》

驚訝之餘很快又鎮定了下來，我想，豬子壽之的這

種「甩手掌柜」的態度或許可以用日本的匠人精神來解釋吧，也可以用豬子壽之最喜歡的漫畫《海賊

王》里的團隊精神來解釋，豬子壽之在團隊裡面只

專註「創作」這一件事情，而其他的事情，便放心的交給了團隊的其他人來解決。這或許也解釋了豬子所說的「意外的是，沒遇到什麼困難，雖然專業不同，溝通起來卻很順暢。」

1977年出生的豬子壽之從小就是一個不安分的人，「小時候看電視，老認為電視里應該有另一個維度的世界。」大學的時候學應用物理，接觸的都是如宇宙或者原子這種，小到肉眼看不見，或者根本碰不著的東西，「但現在是一個新時代，科學能改變

人類對世界的看法，我覺得藝術也行。」

豬子的不安分還表現在8年前曾經過了兩年的「流浪漢」生活。「那個時候我把租的房子退掉了，家裡該扔的東西全扔了，我就想知道當我一無所有的時候，最需要的，內心真正想要的（事業）是什麼。」「當然，護照我隨身帶著了。」豬子狡黠的笑著，提到那段日子的時候還是滿臉興奮，「那個時候雖然全身髒兮兮的，身上只有一身衣服，而且只能在公共衛生間洗漱，但是我的生命力特別旺

盛，好多女孩都喜歡我。」「而且你知道么？那時

候我的家很大。」豬子看著我，神秘兮兮的跟我說，「因為整個東京都是我的家啊。」（這一段好想加個冷汗的表情啊，有沒有考慮過採訪者的心

情啊豬子君）

> 《水粒子世界——金色》

而在他「流浪漢」時期，身為牙醫的父母也沒有給他經濟上的幫助，而是非常信任兒子放手讓他去體驗自己想要體驗到的東西，「但是他們會給我寄大

米過來。」豬子笑著說。

雖然豬子在採訪的時候看起來各種不靠譜，但在他的搭檔，teamLab的PR Leader工藤岳先生的心裡，豬子壽之卻是一個極為注重細節的人。豬子對細節的重視不僅表現在每次布展前後，因為teamLab布展的時候所用的器材特別多，電線相應的也就多，每次都是豬子一根一根的把線順好，如果團隊中有哪一個員工不小心碰了哪根線，豬子是要立刻黑臉的。豬子的細節還表現在有一次豬子想要在他的家鄉德島的深山森林中的瀑布中做一個作品。但是方案一提出來就遭到了團隊成員們的集體質疑，因為在深山老林里沒有辦法把可以放設備用的平台搭建起來，於是豬子就從德島當地找了幾個農民一起，幫他把搭建平台用的材料運到

了山裡，搭建好了平台，團隊的成員也就一起過來

完成了整件作品。最後的效果是他們把投影打在了森林裡的瀑布上，「平常我們不會察覺，其實我們的生命是幾億年生命演化過程中的一部分，在這幾億年中生和死不斷的循環往複，才有了我們站在這個地方。我在這個岩石上的對面搭建了一個平

台，然後利用投影儀將鮮花投射到這個瀑布周圍的

岩石上，這些花朵不斷地綻放、凋零、飄落，就這樣不停的循環。而這些岩石也有了幾億年的歷史，通過這件作品我們會察覺到自己是生和死的循環

往複中的一個連續點。」

當問到為什麼會做這樣的作品時，豬子回答道：「我總覺得人是有邊界的，我們的皮膚、眼界都有界限。因為有這些邊界存在，人會感覺到孤獨，我會想，那麼有沒有可能消除這些邊界，讓我們和其他人連在一起？有這樣的想法，再加上當時teamLab已經有了新媒體藝術創作的體驗，就想去實現它。希望能創造出讓我融化在裡面的狀態，把這個邊界打開。有一種美術風格叫做點描，用一個一個點來繪畫，遠一點可以看出這是一幅畫，後來我想能不能

用數碼的點創造出立體圖像，在這樣的環境中你的

行為對這些點形成影響，從而讓你產生一種處在這個世界當中，和這個世界融合，都是一些小點的感受。有了這樣的想法之後就進入實操階段。首先要尋找能夠造LED的生產商，最後找到一家中國深圳的廠家生產了這樣的設備。後來我們設計了軟體，把這些點打在立體的空間內。然後找了建築師，設計出迷失自我的空間。最後所有的條件全部備齊了

之後，這些有趣的作品才開始正式形成。」

越自然，越未來

>《花之森林，迷失、沉浸與重生》

這是本次展覽中，teamLab帶來了他們的最新作品《花之森林，迷失、沉浸與重生》（Flower Forest,Lost and Immersed)，一進入展廳，撲面而來的花香和眼花繚亂的繁花，在悅耳的音樂聲中，你發現自己正伴著徐徐微風徜徉在開滿花朵的森林中。這是一個比愛麗絲的仙境更像仙境的地方，比精靈的夢幻森林更加夢幻的地方。而這裡是由無數科技結晶所構築的真實版夢幻仙境。在電腦編程、感測器、投影、燈光、互動動畫、音樂效果和玻璃

組成的奇妙空間里，似乎一不小心就會誤入了百

花深處。主創人員工藤岳坦言，自己一不小心也會在裡面迷路20多分鐘。作品靈感來源於藝術家在旅途中偶遇的鮮花，這些脆弱卻又生生不息的美麗之物或在山中綻放、或在山腳盛開，其中究竟哪些是由人們有意栽種照料，哪些是大自然帶來的驚喜？不同空間區域中的花按照四季劃分而不同，觀眾也成為了作品的一部分，手碰到花朵會開始凋謝，人群聚集的地方會百花齊放，這一由電腦程序打造出的夢幻虛擬花海能與觀眾產生實時互動。你的一舉一動都會影響一朵朵花從誕生、綻放乃

至凋謝枯萎的整個生命歷程，展示出因果循環。

而《漫步在水晶宇宙中》（Wander through the

Crystal Universe）這件互動裝置是teamLab迄今為止同類主題作品中規模最大的一件。也是去年本

刊在他們東京的大個展報道中的跨頁用圖，這件作

品將Led立體地設置於空間之內，當中所使用的能夠在這個立體空間內即時瞬間移動的技術，便是由teamLab獨自開發的Interactibe 4D Vision藉由將無數的發光物作為粒子配置在立體空間里，表現出宇宙空間里的光的動態，觀者可以在這個立體影像

所營造的光和宇宙空間內自由地步行移動，並且，觀者進入空間後會對空間整體造成影響，讓光線持續變化，這個變化始終圍繞著觀者為中心而進行，由此，觀者與光完全融為一體。在這個「宇宙」里，觀眾還可以用手機打開網頁，在熒幕上輕劃指尖，

在這片宇宙里「創造」自己的小星球作品。

> 《小人兒所居住的桌子》

給人以強烈衝擊的作品是《被追逐的八咫鳥、追逐同時亦被追逐的八咫鳥、超越空間》，這個作品用光描繪出的八咫鳥出現在宇宙空間中，在日本烏鴉被視為吉祥之鳥所供奉，還是「立國神獸」，八咫鳥則是三足烏鴉。八咫鳥在空間中盤旋，帶出一道道三維的光線軌跡寫成「空書」。它們互相追逐飛翔，但會識別觀眾的位置，進而躲閃飛翔，如無法避免

而撞上了觀眾，則會化作花朵而漫漫消散。當在指

定的地方觀看時，空間的界限會消失。你會逐漸忘記自己在展廳中，忘記這個房間的天花板，地面和牆壁之間的界限，忘記房間中的一切。作品的世界會凌駕在真實的空間之上，真實和虛擬進一步被打破。光束在展廳中舞動時，你會有錯覺自己正身處

於異次元空間，和八咫鳥一起進行著時空穿梭，上

演一場時空穿梭中的「速度與激情」。觀眾的身體與世界失去明確界限，用身體去感知這個世界，把身體融入到世界之中。作品不是事先錄好的動畫，也不是循環播放，而是根據電腦程序實時呈現的。就像我們無法再踏入同一個河流，這一影像再觀看時

總是新的。一瞬間即是逝去，下一刻便是別離。

> 《畫畫水族館》

身為人母，最開心的莫過於看到teamLab將「未來遊樂園」這個項目帶來了北京，「未來遊樂園」這個項目也是豬子壽之親自負責的一個針對孩子們的藝術項目，項目由《畫畫水族館》、《天才跳房子》、《素描小鎮》、《小人居住的桌子》等幾個作品組成，在每一個作品裡面，孩子們都可以直接的跟這些作品互動，比如《天才跳房子》，孩子們可以直接從長長的被投影過的甬道上跳過，踩到「房子」時候，腳下的圖案就會瞬間爆裂，變成小星星消失在「甬道屏幕」里，再比如《畫畫水族館》，孩子們可以自工作人員手裡領到已經繪製好圖形的各種海洋生物的畫紙，他們用現場的油畫棒給這些海洋生物塗上不同的顏色，利用掃描技術讓這些被自

己創造出來的海洋生物游入影像的大海之中，而當

有的孩子找到自己創作的那條魚想要摸一下時，便

發現這條魚就像真正的活魚那樣，在手還未碰到的

時候便「嗖」的一下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