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遼戰爭卷 第八章 太宗新時代 5 樞密風波：曹彬是如何出局的？

投稿/段海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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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興國八年正月，曹彬被罷免樞密使，外放天平軍節度使，兼同平章事。

曹彬雖然出將入相，但為人很低調。在街上遇到讀書人，趕緊讓路；對於部下，從來不直呼其名；如果有誰來彙報工作，曹彬一定要穿戴整齊才接見。

當年正月，鎮州監軍彌德超從邊境回來,火急火燎地向太宗稟報了一個重大新聞：曹彬在樞密使的位置上太久了，很德人心。將士們說，如果沒有曹公給的月頭銀，我們早就餓死了。

月頭銀，是朝廷為了體恤守邊將士，在工資之外，額外發放的津貼。

非但如此，彌德超還添油加醋地說了曹彬的很多壞話，皇帝對他產生了懷疑。

聽到彌德超的彙報，趙光義非常震驚，當然，是裝的很震驚。曹彬是太祖朝名將，宰相班子里的太祖幫已經全部清理，難道樞密院的太祖幫還要留著嗎？

留著其實也沒關係，如果曹彬有點人格缺陷，比如吝嗇，比如欺負將士，比如貪財，比如好色。

可是曹彬偏偏就是一個儒將，一點毛病也沒有。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太祖朝的老人，擔任樞密使長達八年，深得人心的名將。這樣的人太宗是容不下的，東府的宰相班子都已經換人了，西府的人事變動，也箭在弦上。

這一點，不是晉王府幕僚的曹彬看得很清楚，自己出局是早晚的事兒。

太宗皇帝不經調查，就宣布罷免曹彬樞密使的職務。奇怪的是，對於彌德超無中生有的指控，曹彬不作辯解。

曹彬很清楚，彌德超是晉王幕僚，彌德超的指控，或許就是太宗本人授意的。

參知政事郭贄堅持了愚直的本色，他上疏為曹彬辯解。惹得太宗皇帝很不高興，後來以喝酒為借口將其罷免。

郭贄，我欣賞你的正直，我是讓你來牽制趙普的，不是讓你來跟我頂嘴的。

後來的事情，超出了太宗皇帝的預期。

李符被貶官後，彌德超多次替李符辯解。當然，皇帝對彌德超很反感，也沒能改變李符被貶春州的命運。

彌德超替李符求情，是有原因的，當年，李符在晉王幕府工作，推薦彌德超也來晉王府。有了晉王府這個平台，彌德超一步步爬上了樞密副使的位置。

可以說，如果彌德超是千里馬，那麼李符就是伯樂。

彌德超誣告曹彬後，被升任為樞密副使，同時被升為樞密副使的人還有王顯。

他失望地發現，樞密院的領導順序是：石熙載，柴禹錫，王顯，彌德超。

他居然排在領導層的最後一名，而一個戰壕里出來的王顯和柴禹錫居然排在自己前面。他心裡很不平衡，他以為拿掉曹彬，自己就是樞密使。沒想到他得到的不僅不是樞密使，還是樞密副使的最後一名。彌德超的憤怒是不言而喻的。

臟活，累活都是我乾的，憑什麼這兩個孫子在我前面。

彌德超很憤怒，但是又不敢對皇帝發作，所以他把他的不滿情緒全部發泄給另外兩個樞密副使身上，他當面辱罵柴禹錫和王顯：

老子上奏的是國家大事，有安邦定國之功勞，朝廷卻只給了我這麼個芝麻粒兒大的官。你們兩個算什麼東西，卻位居我之上，還讓我跟在你們的屁股後面轉，實在是我的奇恥大辱。

彌德超越罵越起勁，終於失控了，連皇帝也一起罵進去：我猜測肯定是皇帝沒什麼操守，被你們的花言巧語迷惑了，你們應該被砍頭。

這麼一通痛罵問題就嚴重了，皇帝的權威是不容置疑的，當然皇帝的操守也是不容置疑的。彌德超沒有想明白的是，既然能混到樞密副使的位置上，就一定不是等閑之輩。位在你之上的人，通常比你有更多的過人之處。

柴禹錫和王顯，就把彌德超的話報告給太宗，太宗的反應:怒。

太宗命令：將彌德超全家下獄，以辱罵同僚，指斥聖上的罪名被流放瓊州。

彌德超和李符，都是干臟活的人，命運也基本相同。

幹了臟活就要閉嘴。干臟活還不閉嘴的人，是要被淘汰出局的。這就是太宗的手腕和太宗用人的潛規則。

彌德超案件之後，大家都知道曹彬是被誣告的，太宗也知道。按正常邏輯，曹彬應該官復原職。但是，太宗並沒有這麼辦，太宗對曹彬越來越好（待之愈厚），但是就是不讓曹彬官復原職。

太宗的意圖很明顯，明知道彌德超是誣告，將錯就錯；或者，彌德超誣告曹彬根本就是太宗授意，目的都是一樣的，將曹彬洗牌出局。

彌德超被流放之後，宋太宗再度從容對趙普說了一段話（從容謂趙普等曰）：朕聽信讒言，差點壞了大事，我一夜沒睡，反躬自省，內心非常慚愧。

宋太宗每次從容，都會出事兒。每次從容，都是一場精彩的表演。和哥哥趙匡胤一樣，趙光義也是影帝，只是影帝趙匡胤每次表揚的前兆是喝酒，而影帝趙光義每次表演的前奏是從容。

當了婊子之後在從良，然後立牌坊，是太宗皇帝一貫的行事風格。

趙普不愧是個老狐狸，很快讓趙匡胤的表演和愧疚轉化成明君的風格。

趙普說：陛下知道彌德超有才，而重用他，是知人善用；知道曹彬無罪，而為其平反昭雪，是賞罰分明，事情真相大白之後，陛下當機立斷處理。這足以彰顯陛下的聖命，就算是堯舜這樣的明君，也不過如此啊。

皇帝聽後，心裡非常舒坦（由是釋然）。

釋然與否，其實不重要，事實的真相可能是，皇帝本來就是故意的，也就不會有什麼釋然不釋然的。

彌德超被流放兩個月後，王顯升為樞密使。不久，樞密使石熙載病重被免。宋太宗讓張齊賢和王沔升任同簽樞密院事。此官職相當於樞密副使，授官對象為資歷比較淺的官員。

張齊賢和王沔都是太平興國年間的進士，太宗一手提拔的天子門生。

到了太平興國八年年底，西府的人事調整完畢。樞密院的人事格局為：王顯擔任樞密使，柴禹錫擔任樞密副使，張齊賢和王沔為簽樞密院事。

至此，樞密院高層大換血完成。四個領導，兩個晉王府幕僚，兩個天子門生，徹底失去太祖朝的蹤影。

下期預告：

【青埂連載190】宋遼戰爭卷 第八章 太宗新時代 6 封禪泰山，需要哪些條件？

主要講述：封禪泰山，需要哪些條件，太宗符合嗎？

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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