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姚瑤：你在被注視，且永遠不必回視

天下 07-23

活著就像點水成冰

影藝家按：筆記是影藝家一個獨特的欄目，我們好奇你正在進行的項目、拍攝中的故事和對攝影的思考，希望能將你的感想分享給更多有相同愛好之人。

這是我們收到的第 49 份筆記，攝影師餘姚瑤，主要運用照片、物品和行動進行創作。她致力於與完全失敗的風險共存以完成一系列多手法多媒介藝術實踐，最終得以成為一個成功的卧底悲劇家。

餘姚瑤

你在被注視，且永遠不必回視

圖文 | 餘姚瑤

千禧年的時候，我爸就立下字據說要學車。此後十幾年間他報名繳費數次、文試數次，就是沒摸方向盤。等到我成年，他轉而慫恿我學，這非常過分。我當然出於報復心理沒答應。後來我年紀漸長日益懶惰，就算暗暗動過學車的心思，也就是動一下心思而已。這種複雜的心情久而久之，轉變成一種迷茫、不可捉摸但又強烈的好奇心（不光是車，對別的事情也有）。結果事到如今，我轉而開始看別人車裡放的東西聊以安撫。

因為對一個事物不懂，不懂又有慾念，同時還想不到什麼別的願意付出代價的方式去面對，偷窺成為我接近它的方式。另外有一些很厲害的人，可以選擇辱罵它。反正我做不到，太殺敵八百自損三千了。只有偷窺，看到就是賺到！這個行為其中羞恥與快感的混合比例跟它產生的動機又是多麼相洽啊！

《偷窺三部曲》

大多數時候我體態正常，表情自然，跟車保持合理距離，用手機拍了就走，不能讓自己看起來太猥瑣。如果畫面不夠清楚，就通過剪裁來讓車裡的東西放大，以此模仿電影里那些望遠鏡第一視角鏡頭。

拍攝經驗總結為以下四點：一，不能產生眼神接觸。特別是晚上停在小區停車場、居民樓下、剛好在路燈能照亮的邊緣的小汽車，走過去有相當概率會跟獨自默默坐在車裡玩手機的男人對上眼。對視是一種指認，這次行動就失敗了。二，出現了看不懂的東西，它們很有可能是汽車配件，可以猜測，別搜索。不要學習偷窺的對象，不要以為收集到足夠的信息就等同於了解，以為自己正在掌握，完了還得產生你能駕馭TA的幻覺。因為一時上進，不值。三，車熄火了才能拍。四，當車窗上不經意反出自己樣子時感到驚慌是正常的，適應一下自身存在的投射就好。拍下自己和偷窺對象的合照可作為暴露療法使用。或者索性對著車窗照鏡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