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愛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文丨若水 圖丨一個

小舅和舅母的愛情，想想著實讓人鼻尖泛酸。

聽媽媽說，在他們那個年代，經濟和物質都極度匱乏，再加上鼓勵多生孩子，外公外婆就孕育了六男兩女。可不，這墊底的老幺小舅，就沒娶上媳婦。這種情況，在當時特殊的社會環境下，不只是一家有孩子落單。於是自強不息的小舅，就隨著大隊人馬，入川了。

目的即簡單又純粹，討老婆。

據說入蜀之後，他們佯裝成難民，謊稱家鄉受了天災，出來逃難的。獲取信任的他們得到了大山子民的收留，管吃管住，他們以幫忙做農活予以回報，不計薪酬。

可想而知，這些個年輕的後生們都是另有所圖，不久，都發展了對象。具體在山裡生活多久不得而知，後來覺得時機成熟，就以家裡的災情緩解，要回自己家鄉發展為由，伺機離開。一幫小夥子，說走就走，這可急壞了山裡人，尤其是還在熱戀中的姑娘，都是情竇初開的年紀，依依不捨之情一言難表。

舅母就是其中的一位。

看過舅母年輕時的相片，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一首歌，村裡有個姑娘叫小芳，長得好看又善良，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辮子粗又長。舅母還在讀高中，正是清純可人的年齡，也隨著小舅一起，毅然決然的回了中原腹地。

小夥子們聰明，姑娘們也不笨，畢竟是要背井離鄉，和一個男人到另外一個地域去生活，而且是一輩子。於是，舅母他們結成了姐妹同盟軍，如果有那位姐妹，嫁過去受了委屈，她們就一塊趕去支援，嚴重的話一起再回家鄉。她們約定，逢年過節，這一群南方來的姐妹，都互走親戚，聯絡感情，彼此關照。

對於當年，她們舉行集體婚禮的事情，到現在都是村裡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呢！

他們得到婆家最中肯的評價是，雖然有的個子矮了些，甚至有些黑瘦，但山裡人，能吃苦，精幹，只要是個女的，能奶娃就行！而且山裡的女人都質樸著呢，從不撒潑罵娘，稍加調教，個個都是執家的行家裡手。

舅母是南方人，自然是吃不慣北方的麵食，小舅信誓旦旦地向舅母承諾，嫁給她，保證天天都有大米飯吃。為了不失信，小舅自然要多做些工，掙些錢來給舅母買米飯吃。一口鍋，一頓飯，做兩種，在小舅家，一點也不稀奇。母親說，那個時候，天天能吃上白面都難，更別說吃大米乾飯了，所以真苦了小舅了。

後來，舅母的母親，也是常住小舅家，迫不得已小舅開始偷著賣血。

他們都很慶幸娶回一位賢內助，並開枝散葉。所以男人們也得擔當起贍養丈母娘的義務，有些人是定期向家裡寄錢，有些是丈母娘直接常駐女兒家了。再說，沒有丈母娘的首肯，花言巧語也難順利地娶回媳婦！

而偏偏舅母的母親，是個好吃，好賭，好抽煙的人！「他們一幫南蠻子聚在一起，就是打牌賭博！」母親強忍著痛說「你外婆的嫁妝都變賣，貼補給了你小舅！」

那時小舅時常賣血供給家需，已骨瘦如柴。最終，舅母的母親，感覺小舅再沒有油水可榨，才極不情願地回四川老家。

由於溝通語言的障礙和南北生活習慣的不同，再加上身處新環境，舅母剛到的幾年，和其他親戚間的關係一直沒有默契。直到表妹的降生，才給舅母帶來了一線生機。

十年之後，表弟出世，男娃長到三歲時，小舅被確診hiv晚期。中原大地的那場血污之災，小舅未能僥倖逃脫。彌留之際，小舅把親戚們都叫在一起，氣若遊絲地懇求道：「她不容易，我走後，替我照顧好他們娘仨。」

不久，小舅離世，在蓋棺的那一刻，眼還是睜著，是真正的「死不瞑目」。母親和大姨，都哭著，泣不成聲，讓小舅閉眼，安心上路，其他舅舅，舅母也都說，會替小舅照顧好小舅母娘三，讓小舅閉眼，趕緊上路，可小舅還是無動於衷。

手一次次的放上去，卻始終不肯合眼。悲痛欲絕，泣不成聲的小舅母被眾人攙扶著來到了小舅的靈欞前，飽含深情，淚眼婆娑地說道：「剛子，好走，你就放心走吧，孩子我給你帶大！」

說完又嚎啕大哭起來，幾近暈死過去。這種事，不是親身經歷，是斷然不敢相信的，可小舅就是聽了舅母的話，才閉上了眼睛。

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而舅母的壓力則來自村裡的流言蜚語，說她和孩子都感染了hiv。為力破謠言，舅母帶著孩子，去縣醫院做了全面體檢，慶幸的是她和孩子都安然無恙。如今，舅母給小表弟蓋了兩層洋房，表妹也順利嫁給如意郎君，家庭幸福美滿。如果說小舅是用生命在嘔歌他和舅母的愛情，那麼舅母嘔心瀝血地撫養孩子長大成人，也對得起這段異鄉之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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