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特系列通鑒╳本家特攝列傳》番外篇（八）：《奧特曼》播不下去了

圖片來源：紀錄片《「特攝之神」圓谷英二~奧特曼誕生的舞台背後~》

把這個紀錄片過一遍，本來是打算是七回之內、一周之中就搞定的，結果現在拖成這樣了，已經到尾聲，就快結束了。

對幾個人的採訪都問，《奧特曼》里印象最深的是哪集，古谷敏選擇的是第三十集《虛幻的雪山》。

因為這集還是由於小敏本人的契機才誕生的，他平時自己演奧特曼在殺怪獸，有時候就覺得哎媽這麼個殺法是不是太壞了，有木有溫柔一點的奧特曼啊。金城哲夫跟他交流時聽到這些，於是這才構想出了《虛幻的雪山》這集。順便多注一句，前幾回說到過比《奧特Q》更早的，給富士電視台但是掛掉的那個企劃《烏》，然後這集的怪獸叫什麼名字還記得吧，叫烏，名字就從這裡直接搬的。其實《奧特曼》的企劃初期，比《科學特搜隊百慕拉》這玩意更早，也差點再把大明湖畔的《烏》挖出來再改進。這片里略過沒說了，所以前兩回也沒提，以後正篇連載時再說說。

櫻井浩子選的則是《我的故鄉是地球》，她在出演賈米拉這集時有種感慨，覺得做了演員真是個好工作。

世帶收視率之類的數字已經知名度夠高了不多扯了，那人氣絕頂的《奧特曼》為什麼才播了三季度就完了。日本又不是天朝，不是前後完整想好一個電視連續劇並且拍完再播的。而且那時也不是平成時代，還沒有缺底氣那可以分一期二期三期直至做成《科搜研之女》和《相棒》這樣的十幾期怪物之類的思路。那時就是很直接的走著瞧，效果好就一直續一直續，無限地續命，什麼時候效果不好那就果斷砍了滾蛋。極端就是搞成《海螺小姐》這樣的，到無需續命即可自動續命的境界了。所以《奧特曼》這樣的才正是不正常，莫說是沒等到過氣了才喊停，連一點下坡路的跡象都還沒開始出現的時候，已經戛然而止了。這個就是名副其實的突然性中止了，是腰斬。櫻井浩子剛拿到最終回台本時都傻了，打開一看，啥？《別了奧特曼》？這就已經要撤了？

這個其實理由光說出來很簡單，因為播完了。嗯就是播完了，沒得播啦，在下個星期日之前我們要拿不出下一集了。所以趁正好滿三季度的時候，得了趕快撤吧，撐不下去了，搞個把奧特曼送走的劇情出來，然後大家就可以鳴金收兵了。

特殊技術的部分本來就非常耗費時間，這個雖然我們以後正篇連載中還要詳細講現場的情形和技術，但總的來說即使是對特殊技術不甚明了的人，光結論也能算是常識範圍了：特殊技術很花時間。我提前多說一句，當初為什麼給奧特曼來了個三分鐘限制啊。世間總說因為圓谷特技製片廠缺錢，這個表述方式雖然有點問題，不過現在我們就不去摳雞毛蒜皮的方面了，就正經說錢這個事。確實有錢的原因在裡面但，其實錢不是唯一原因，而且不是最主要原因。比錢更主要的原因是時間，特殊技術的部分太耗時間了。那在特攝格鬥方面，從設定階段就做點限制，作為抑制使用特殊技術的部分過於膨大的辦法之一。

就這樣當時特技班的製作職員還不高興呢，人家各種各樣的技術者啊，本質上跟工人也差不太多，那可是偉大的無產階級者，性子很直的。每回翻看腳本，如果發現這集要使用特殊技術的場面多，那就高興了，臉上笑開花了。如果少了，那就不爽了，會找腳本家發牢騷的。

且不說奧特曼的戲份經常超過三分鐘了，就假定確實是正好三分鐘的特攝格鬥場面吧，實際製作過程中這段要多久。三天都未必能搞定，再翻一倍給六天呢，那倒是有戲。注意這裡說的還只是特攝格鬥場面，不是要使用特殊技術的場面，特攝格鬥場面只是使用特殊技術的場面的其中一部分。說的也不是單純的格鬥場面，而是特殊技術攝影下的格鬥場面。如果是像後來一九七〇年製作的《奧特格鬥》那樣，或是像假面騎士在外景地打怪人和跳蹦床那樣，又或是像當代的《奧特賽羅格鬥》《奧特格鬥勝利》《奧特格鬥歐布》這樣，只在特定背景下的格鬥演出以及打架即為主要情節的情況下，那需要使用的那種古典耗時的特殊技術所佔份量就太少了。少到忽略不計也問題不大了，不視為特攝格鬥場面的所指對象，時間和日程上也沒什麼明顯的困難，可以視為與本篇班無異。

但是即使很耗時間，在這個基礎之上，怎麼也不至於出現這種地步。居然實在撐不下去了，沒片播了要停，以後的奧特曼也沒出現過這種事了。那這就是因為圓谷英二很苛刻，很嚴格了。在東寶的時代大家就都知道圓谷老爹對自己要求特別高了，做了監修的立場後即使不用親自在現場，把關審查還是比那個傳說中的廣電總局還嚴。對自己要求高的人，對別人也要求高時，別人才有可能服氣。

當然如果說圓谷老爹是絕不妥協吧，倒也不至於真死板成那樣。人家的腦子怎麼說也還是人腦啊，又不是電腦，但就是要求很嚴。複核和剪輯時，遇到實在不滿意的影像，打回去重拍自是不必說了。連現場的布景設施中，那個超出鏡頭範圍的，收不進畫面里看不見的部分，也要求一定要認真製作，提的就是這種很不經濟的規矩。所以這時嵐隊員毒蝮三太夫用了一個詞，原話跟我們在第七章第二節時提到的，中野昭慶特技監督對圓谷老爹的評語居然一模一樣：專業中的專業。然後他還補刀加了個詞：職人魂。第一期奧特系列明明不是圓谷英二親自拍的，第二期奧特系列時，尤其是前半，明明第一期的大部分人員仍然在現場工作，那第一期和第二期前半能有多大差別。其中最大的差別就在這一條了，是否存在圓谷英二在背後十分苛刻的把關核查。但圓谷老爹再苛刻爽到的也只是觀眾，從這個角度上說，終究是第二期時才是進入了一種相對理性的經營狀態。

這就導致《奧特曼》越到後期，就越是臨近最後時刻才交貨給東京放送電視台。跟我給編輯大人交稿似的，越來越過分了，惡性循環了。最初三集還是悠哉悠哉，實際現場就一班的體制的，這個在第十六章中提到過，然後發現太作死了，知道改成正經的兩班體制了。到後期終於發展到，光特技班的實際同時作業的數量就有三班了，但是就算可以這樣，畢竟古谷敏只有一個。加上很有名的問題，製作現場其實每集都把東京放送電視台付的製作費給超支了。

不過反正最想要收視率的、直接支付製作費的，都是東京放送電視台，只要這邊無論如何想要繼續，赤字問題根本不能成為製作終止的決定性原因。但製作現場時間趕不上，這個現實問題東京放送電視台就真的沒辦法了，只能妥協同意終止。於是《奧特曼》這個節目身上，終於還是出現了在電視放送業界很不科學的事態，就這麼在最紅的時候突然結束了。

這也正是為什麼，《奧特曼》和《奧特賽文》之間隔開了半年的原因。製作現場的職員對於不得不結束還是挺有遺憾感的，從觀眾角度看來好像是兩個節目隔了半年，但對於他們來說就是馬不停蹄，直接進入新作的企劃和製作階段了。到半年後《奧特賽文》與觀眾見面時，這才已經是大本營調整好了日程問題、已經有了足夠的成品庫存量的狀態。

《奧特曼》最終回播放後，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小朋友打開窗戶，向天空招手告別奧特曼的這個事應該是非常有名了。圓谷老爹知道這個之後的反應是什麼呢，很簡單的一句話：「啊，製作了這片真是太好了。」

接下來按套路是該講賽文了吧，但是這個場合下畢竟是電視節目紀錄片，留給七爺的時間不多了！結果是三兩句帶過了。《奧特賽文》結束時的宏觀大勢是風靡兩年的「怪獸風潮」也到時間該過氣了，至少到進入八十年代為止，日本仍然算是個快速發展新陳代謝很快的社會，影視的世界也是當然。結束當時的氣氛，新聞媒體和電視台和製作現場都覺得，怪獸片的時代這就終於結束了，怪獸宇宙人啊超級英雄啊這類東西都結束了，更沒有考慮過什麼奧特系列。一風潮結束，自有另一風潮興起，再又往複進行歷史的循環，宏觀方面的事就以後我們正篇的連載再來詳細敘述了。

接下來這片直接把進度跳到了，神的人生中挑戰的最後一個大項目。

明天是這個「番外篇」的最終回，我們要來說圓谷英二人生中，真正的遺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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