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傾訴：我的婚姻爬滿虱子

婚姻是一襲華美的袍，爬滿了虱子。虱子不咬人，我不覺不察。當虱子變成獅子，血淋淋的真相才被攤在日光下。

1

當年的選擇

2015年重陽節前夕，我們全家已經睡著，我的手機響了。

一看來電話的是閨蜜瀟瀟，我輕輕起身準備到卧室外面接電話。老公陳成突然問：「誰打來的？」我輕輕吐出瀟瀟的名字。老公拍了拍枕頭：「外面涼，在床上接吧，反正我已經被吵醒了。」

接電話前，我快速地在老公的額頭親了一下，感謝他這麼善解人意。剛接通，電話那頭傳來瀟瀟的哭聲。我頓時慌了，趕忙問發生什麼事。原來，瀟瀟的家人突然生病住院急需用錢，瀟瀟雖然有收入，卻是典型的「月光族」，她想出一份力幫家人治病，但拿不出錢，只能向我求助。

「我跟幾個親戚借，他們都有理由拒絕，還跟一個朋友借了，她也不願意借給我，實在沒有辦法，只能找你了。」我有些生氣：「你居然先跟另一個朋友借，你跟她的關係比跟我好啰？她是哪個？」一說完我就後悔了，因為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瀟瀟說出了要借的金額，整整兩萬元。

「明天我轉錢給你。」說這話時，我的眼睛看著老公。這麼爽快就借錢給瀟瀟，因為我的私房錢已經夠，不需要伸手向老公要，應該不用徵求他的意見。果然，老公不是小氣的男人。我和瀟瀟的對話他全部聽到了，他不僅不反對我借錢，連句多餘的話也沒問，只是叫我趕緊睡覺。

我緊緊地挨著老公睡，感覺格外幸福。八年前的往事在我的腦海里冒了出來，我慶幸當年選對了人。

八年前，我和瀟瀟已經是朋友。當時的我們都是單身。瀟瀟的一個親戚愛給人做媒，每次做媒都是同時撮合幾對，場面格外熱鬧。已到婚嫁年齡的瀟瀟，看著親戚撮合了一對對，漸漸動了心。

我們決定結伴去相親。

相親當天我到瀟瀟家裡找她。做媒的親戚正好也在。她一再叮囑我們，說這幾個男人中陳成的條件最好，我們要好好把握，肥水不流外人田。誰知一到相親現場看到陳成本人，我們都失望了。

陳成身高不足170厘米，長相也不出眾。親戚極力推薦他，難道他有什麼過人之處？我決定一探究竟，徑直向他靠近。瀟瀟鎖定了全場最帥的男人阿亮，頻頻向他送秋波。阿亮對瀟瀟也很來電。他們聊得很嗨，旁若無人。一個小時後，我和陳成打算一起吃晚飯，瀟瀟和阿亮決定去唱歌。

經過一段時間的了解，我發現陳成做事能幹、踏實，事業已小有成就。儘管如此，他依然讀書看報，甚至到外地向同行取經。這股奮發的勁頭深深地吸引了我。我徹底忽略了他的外在條件。

瀟瀟則怨聲不斷。阿亮是個好吃懶做、只知道啃老的男人，和他在一起的時間越長，他的缺點暴露得越多。瀟瀟快刀斬亂麻，果斷和他分了。阿亮不甘心被甩，幾度糾纏瀟瀟，最後還是陳成出面勸說，阿亮才肯罷休。從那個時候開始，陳成和瀟瀟也成了朋友，我們經常三人行。

我嫁給了陳成，給他生了一個兒子。瀟瀟交了幾個男朋友，沒有一個讓她有嫁人的衝動。尋尋覓覓一直無果，索性單身。

幾次遇見瀟瀟的媒人親戚，她總是說些酸酸的話，例如瀟瀟沒有眼力抓住陳成，否則我現在衣食無憂的生活就是瀟瀟的。每次親戚說這樣的話，瀟瀟都呵斥她。後來再遇見這個人，我們就躲開。

我曾問過瀟瀟，她恨我當年先相中陳成嗎。瀟瀟哈哈大笑，說她根本看不上陳成，有我沒我都一樣。

2

暴露的關係

第二天是重陽節。

因為要陪長輩過節，我沒有到醫院看望瀟瀟的家人。第三天，我去了醫院。瀟瀟送我到停車場取車。取車途中瀟瀟叮囑我，不要告訴她的家人，她向我借過兩萬元。我明白瀟瀟的用意，答應她不說漏嘴。

陳成和瀟瀟也是朋友。去醫院看望瀟瀟的家人前，我讓陳成陪我一起去，他說太忙了沒空。之後我又問過幾次，他總說忙。瀟瀟的家人還有幾天就出院了。一天，我閑來無事，又去了趟醫院。

在醫院的停車場找車位時，我看到陳成的汽車。我以為自己看錯了，停好車後又去看了一眼。沒錯，就是他的車。我好奇地給他打電話。他居然撒謊說正在上班。「難道他得了什麼病，不想告訴我，為的是不讓我擔心。」陳成一直是個體貼的老公，隱瞞病情這樣的事他絕對做得出。

懷著不安的心情，我坐上電梯，走向瀟瀟家人所在的病房。距離病房還有幾米遠，聽到裡面傳出笑聲。發出笑聲的是瀟瀟的那位媒人親戚。我不想見到這個人，打算先去別處逛逛，等她走了我再進去。剛轉身要走，房裡又傳出另外一個人的聲音。這個聲音我再熟悉不過，他是陳成。

那一霎，我有點眩暈。陳成不是說沒空嗎，為什麼獨自來看望瀟瀟的家人，而且還對我撒謊，不敢告訴我。我的腦海閃過一千個理由，我極力說服自己，陳成和瀟瀟什麼問題也沒有，他只愛我。

我很想走進去，看看陳成的表情，看看瀟瀟的表情，如果他們神情鎮定，說明他們沒問題。可是我的腳怎麼也不聽使喚。我踉踉蹌蹌地退到電梯口，躲在靠窗的一個角落。我的腦子一片空白。

大約過了幾分鐘，瀟瀟和陳成一起從病房區走了出來。我快速戴上外套的帽子，卻忍不住側臉偷看。

他們並肩等電梯。瀟瀟突然抓住陳成的手。他沒有甩開。他們的手緊緊地抓在一起。電梯到了。陳成最後一個走進電梯。走之前，他摸了摸瀟瀟的頭：「我走了，你回去吧。」瀟瀟點了點頭。

電梯門關上了，瀟瀟遲遲沒有挪步。她一直看著電梯下到1樓。又等了幾秒鐘，瀟瀟掏出手機走到窗戶邊。我趕緊背對著她，不敢繼續側臉偷看。接下來聽到的話，徹底摧毀了我的生活。

瀟瀟問電話那頭的人：「我那個親戚已經撞見你了，她就是個多嘴的女人，也認識你老婆，估計她已經看出我們的關係，你打算怎麼辦，我們的事我父母早就曉得，你什麼時候給我一個交代？」

瀟瀟還感謝了電話那頭的人，說他不反對老婆借錢給她，是在用另一種方法幫她。「我跟父母講錢是你給我的，沒有講是你老婆借的。他們聽了很開心，覺得你還算有良心，我沒有白白跟你這麼多年。」

事情再明了不過，和瀟瀟通電話的是陳成，他們是情人關係，暗度陳倉許多年，我卻傻傻不知。眼淚像潮水般湧出眼眶，我抑制不住哭了起來。身後，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叫我的名字。我轉過身。

瀟瀟站在我的面前，臉色煞白。

3

她仍在痴等

農曆九月，微涼，算不上冷。披著外套的我，卻渾身冷得發抖。風從窗口吹進來，把我的魂都快吹散了。我和瀟瀟隔著兩米遠的距離，我沒有力氣走，她也沒離開。她想解釋，被我制止了。

身為《情感》專欄的忠實讀者，我閱讀了太多別人的故事。那些，始終是別人的故事，閱讀起來沒有切膚之痛。當自己也遭遇了背叛，這才深刻地體會到，從雲端跌落谷底，摔碎的何止是心。

接下來發生的事，狠狠地在我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

就在我和瀟瀟沉默不語的時候，瀟瀟的媒人親戚從病房區走了出來。她一眼就看到了我們。但凡識趣，她就該什麼都不說地離開。悲劇的是，她不僅向我走來，還張口對我奚落了一番。「幸不幸福，不要光看表面，表面風光是沒有用的。」「緣盡緣起，強求不得的，該放手時需放手。」

我真想一個巴掌扇過去。可是，我什麼也沒做，而是在心裡給了自己一個巴掌。張愛玲說，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爬滿了虱子。我的婚姻已經爬滿虱子，可是它們不咬人，所以我不察不覺。現在，虱子變成了咬人的獅子，我被咬得遍體鱗傷。我終於知道什麼是痛，再痛莫過於此。

陳成和瀟瀟的關係暴露以後，我和他關起房門談判。陳成把所有的錯推到我這邊。他說，他很想再生一個兒子，在他們老家，光有一個兒子是不夠的，一家起碼要有兩個兒子，這樣底氣才足，面子才夠。生下一個兒子後，我一直沒有再生的想法。所以，是我辜負陳成在先，他背叛我在後。

我不願生二胎，瀟瀟願意給陳成生。只是天不遂人願，陳成出軌好幾年，瀟瀟一直沒有懷上他的孩子，更別說生兒子了。我很好奇：「如果瀟瀟一直不懷孕，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不離婚娶她？」陳成的答案非常肯定，因為他和瀟瀟的情人關係，就是建立在她為他生兒子的基礎上。

直到這一刻，我才發現自己一點不了解瀟瀟。她表面洒脫，實則計較；表面開朗，實則陰鬱；表面對朋友掏心掏肺，實則背地捅一刀。如今，我真正認識了瀟瀟和陳成，接下來的路怎麼走？

陳成怕我提離婚，於是先下手：「你不用想著成全我和瀟瀟，如果她不能懷孕，即使我和你離婚了我也不會娶她。你提離婚沒有任何意義。」我見招拆招：「我離婚不是成全瀟瀟，是成全你，她沒能幫你生孩子，大把女人能幫你生。」陳成急了：「一家有兩個兒子，最好是親兄弟，兩個兒子是不同的媽生，怎麼可能團結。」我的心意非常篤定：「要是換做以前，我可能會考慮生二胎，現在認清你了，打死我也不會生。我們還是離婚吧，早點離婚早點解脫。」

我再傻，也不可能為陳成這樣的男人生二胎。離婚是我的出路。瀟瀟卻沉溺其中，名不正言不順地跟著陳成。直到今天，她的肚子依然沒有動靜。犧牲了一段友情，她依然只能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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