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的遊戲》的紅色婚禮，在歐洲王室歷史上有更慘烈的原型

文｜艾栗斯

七月的極端高溫天氣有什麼好怕？我們有冰火（冰與火之歌）啊！

翹首以盼一年多載，第七季《權力的遊戲》終於上線。新一季第一集一開始，史塔克家卧薪嘗膽多年的二丫（艾莉亞）就憋了個大招，把當年染指「血色婚禮」的佛雷家族湊成一池子，一顆嘴炮加一顆毒藥全給放倒了。

大快人心啊！日本的那些假模假樣的小清新不叫治癒，這個才叫做治癒！四年前第三季第九集的「血色婚禮」里，毫無防備地目睹艾莉亞的哥哥羅柏、羅伯懷孕的妻子、母親凱特琳被殘忍屠殺在婚禮現場，內心受到嚴重創傷的觀眾們，終於在在這裡長舒了一口氣。

觀眾當年觀劇的震撼理所應然，就連作者喬治·R·R·馬丁也承認這是他最難以下筆的一段。畢竟，婚禮與死亡本就是人生的兩極，兩者碰撞在一起戲劇張力極大；更何況佛雷家族的殺戮是基於對整個維斯特洛大陸賓客權利（Guest right）的背叛，讓人尤其憤怒。

按照《冰與火之歌》的原著，賓客權利（Guest right）在維斯特洛大陸傳承了千年，是七大王國共同遵守的神聖法則：無論貴賤，當賓客進入主人的屋檐，接過主人提供的鹽與麵包，賓客權利則生效並一直持續到做客結束，在此期間雙方不得作出傷害對方的舉動。

與東方陰謀陽謀之下的「鴻門宴」不同，西方的基督教世界裡少有這種請君入甕的宴席；項羽放過劉邦一命被嘲笑迂腐不識大局，西方的基督教世界「守信」是被及其看重的品質。所以即使在劇中，製造了「血色婚禮」（red wedding）的弗雷家族也屢屢被其他幾大家族拿來嘲笑，可以說是一段難以磨滅的黑歷史。

那麼在真正的歐洲歷史上有過這樣的「血色婚禮」嗎？答案是有的。

最接近原著的歷史事件應屬於法國的聖巴托羅謬之夜。從美第奇家族嫁入法國王室的凱瑟琳秉持堅定的天主教義，卻恰逢法國宗教改革時期新教的勢力日益增長。雙方都視對方為眼中釘肉中刺，表面上還要維持一團和氣，凱瑟琳甚至為了表明姿態，一手策劃將女兒瑪戈公主嫁於小國納瓦拉國的亨利王子，只因為後者是新教派。

1572年8月24日，18歲瑪戈與19歲亨利的婚禮如期舉行，這一對金童玉女的世紀婚禮恰逢法國的聖巴托羅謬節日，歐洲各國貴族齊聚一堂；整個巴黎禮炮喧鳴震天、歌舞昇平、美食美酒芬芳宜人，一派歡樂祥和的氛圍。沒人能想到，一場巴黎城市史上最慘烈的血腥屠殺即將染紅白色婚禮。

婚禮結束當晚，海軍上將科利尼被一支伸出窗口的箭射中，氣氛頓時緊張起來。原來天主教與新教維持的表面和平之下是預感對方會隨時先動手的恐懼，現在恐懼變成了指責和謾罵，暴力的轉折終於從一個小小的粉筆開始。巴黎城內新教（胡格諾派）的家門都被用粉筆畫上一個不起眼的白叉。起初大家以為這是孩童的惡作劇，直到天主教的狂熱份子端著武器衝進胡格諾派的家門進行了殘酷的血洗，巴黎城市陷入了火光和慘叫聲中，從婚禮天堂化身人間地獄，遠道而來的賓客要麼被屠殺、要麼被逼迫著改變信仰，而這一切幕後的指示，都來自法國皇太后凱瑟琳。

這場「血腥婚禮」的慘烈比起權游劇中有之過而無不及，但是據作者說，冰火紅色婚禮的靈感來源是來源於1440年的「黑色晚餐」(The Black Dinner)，這是英國歷史上有名的一道。時間發生在15世紀，地點是在蘇格蘭。彼時的蘇格蘭皇室有一個最大的威脅，即境內的「黑色道格拉斯」家族（the Black Douglas）。於是1440年，一場由蘇格蘭王室舉辦的盛大晚宴面向道格拉斯家族伸出了假惺惺的邀請手臂。

如果光看年齡，這場聚會簡直像是青少年的party：主人蘇格蘭國王詹姆斯二世年僅十歲，被邀請的第六代道格拉斯伯爵、威廉·道格拉斯年僅十六歲，他還帶著自己的弟弟（年歲不詳）一起來赴約。本來一群年輕人吃著酒唱著歌，氣氛一派歡樂祥和，然而就像權力遊戲中史塔克家族聽到「卡斯特梅的雨季」而心臟驟降一樣，作為急轉直下的信號，一個黑色的牛頭突然被搬進宴會餐桌，擺在格拉斯伯爵面前——這可不是一道新上的大菜，而是意味著要取他的人頭。

黑牛頭是死亡的象徵這一出處考證不詳，總之在宴會當場，牛頭菜一端出，主人立刻變了臉。格拉斯伯爵兄弟兩被當場拿下進行了一個快速審判，以及一個更加快速的砍頭儀式。聽起來十歲的孩子翻起臉來真是更加陰晴不定，但據說這場黑色宴會的其實另有幕後的策劃者，此人就是蘇格蘭的大法官威廉·克萊頓。這種揣測並非毫無依據，事後國王立馬給他封了伯爵。正所謂，聰明的未必領先、勤勞的未必得糧食、守信的也未必能回以信任。

但是失信的人卻將永遠被歷史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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