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印度冒險出兵果阿？僥倖獲勝沖昏尼赫魯頭腦

1961年12月17日晚至18日早上，印軍開入葡萄牙盤踞在印度的最後3處殖民地果阿、達曼、第烏，並將之收復。果阿的軍事勝利在印度國內激起強大的民族主義情緒，促使尼赫魯在邊界問題上對華持更加強硬的立場，加速了衝突爆發。那麼，這場讓前者沖昏頭腦的軍事冒險又是怎麼回事呢？本文解讀。

大航海時代，葡萄牙人發現通往印度洋的新航路後，開始了在東方的貿易殖民活動，南亞次大陸成為其首要目標，印度洋沿岸戰略要衝紛紛落入葡萄牙人手中。1510年，葡萄牙殖民者攻佔果阿，1511年佔領馬六甲，打通了連接東南亞、東亞的航路，並在此基礎上建立了盛極一時的海洋貿易殖民體系。果阿因位於南亞次大陸西海岸中部，地理位置顯要，遂逐漸成為葡萄牙在東方最堅固的橋頭堡和殖民貿易中心，被譽為「葡萄牙王冠上的一顆寶石」。

17世紀以後，隨著荷蘭和英國陸續崛起，葡萄牙喪失了東方大部分殖民地，在印度僅保留了分散在印度西海岸的果阿、達曼、第烏等3小塊地區，總面積3983平方公里。其中果阿最大，是葡屬印度殖民地的核心統治區。

為加強對剩餘殖民點的控制，葡萄牙賦予果阿與首都里斯本同等重要地位。1930年5月，薩拉查軍事獨裁政權還頒布新的《殖民法》，規定葡萄牙語是果阿等海外屬地的唯一通用語言，並大力推行天主教，希望藉助同化政策來強化、鞏固對殖民地的控制。但事與願違，直到1950年，果阿54萬人口中，印度教徒比例仍佔到57%，且大多數當地人只會講本地土語。

二戰後，英國殖民勢力撤出南亞次大陸。1947年印度宣布獨立後，法國和葡萄牙並沒有隨著英國撤出次大陸而結束其殖民統治——法國在印度保留了本地治理（Pondicherry）等5個沿海城市，葡萄牙則繼續控制著果阿、達曼和第烏。1951年美葡締結《互助與共同防禦條約》後，美軍在果阿設基地、建機場，輸入大批軍火。葡萄牙政府也把原駐非洲的殖民軍隊（以黑人為主體）和大量軍事裝備，從莫三比克和安哥拉運抵果阿。

通過外交談判，印度於1954年10月21日收回法屬殖民地，而葡萄牙則堅持強硬立場，屢次拒絕印方和平解決領土爭端的提議，甚至不惜動武釀成重大流血事件。1955年8月15日清晨，為慶祝獨立8周年，5000名沒有武裝的印度志願人員高舉國旗分批進入3處葡屬殖民地，結果遭到使用自動武器和警棍的葡萄牙殖民軍血腥鎮壓，超過200名印度示威者傷亡。

據稱，葡方事先已得到情報，葡陸軍參謀長羅德里古斯將軍曾親自趕往果阿邊境視察部隊。8月14日，3處葡屬殖民地宣布「處於戰爭狀態」，軍警轉入戰備戒嚴，他們還得到命令，可以向任何「公開主張把葡屬殖民地歸還印度的人」開火。

實際上，在此之前，果阿及印度國內的反殖民活動就已此起彼伏。1954年7月下旬至8月15日（印度獨立日），果阿多地發生暴動，起義隊伍解除了當地警察的武裝，還一度佔領古老的達里克爾城堡，但不久即遭到葡軍戰艦炮擊鎮壓而失敗。1954年2月至1955年4月，葡萄牙殖民當局就拘捕了超過2500名參加「失地收復運動」的印度人。

需要說明的是，尼赫魯政府之所以多年來在果阿問題上表現軟弱，關鍵在於沒有摸清美蘇2個超級大國的底牌。若無列強點頭，縱然印度軍力已對葡萄牙殖民當局形成壓倒性優勢，想讓尼赫魯下決心對其動武也是不可能的。

隨著時間推移，到上世紀50年代後期，國際局勢發展逐漸有利於印度。首先，中蘇同盟關係出現破裂，蘇聯出於自身利益考量，不斷加大對印援助。其次，美國開始調整「重巴輕印」的南亞政策，特別是肯尼迪入主白宮後，推行「新邊疆」戰略，加緊拉攏印度。

美蘇爭相拉攏印度，不僅提高了印度的國際地位，也讓尼赫魯對葡萄牙北約成員國身份的忌憚大大減輕。1958年，尼赫魯在議會演講上，破天荒地宣稱「國際事務不能完全排除武力」。而到了1959年，他更是直接暗示可能在果阿問題上動武。

1961年初，中印邊界局勢日益緊張，尼赫魯急需找到一個「突破口」，來宣洩國內民族主義髙漲所產生的巨大壓力。當時，外部形勢對印度十分有利。1961年11月，聯合國通過了譴責葡萄牙殖民主義政策的決議，美蘇都投了贊成票。12月16日，美國駐印大使又遵照華盛頓指示，向尼赫魯表明了美方支持印度「和平解決爭端」（實為默許動武）的立場。

1961年10月，葡萄牙殖民當局繼續奉行高壓政策，對試圖進入果阿的印度人開槍，朝海上的印度漁船開火，並威脅要加強軍力部署，打通與另外幾塊飛地的通道。對此，尼赫魯政府做出了強硬回應，宣布對葡屬印度實施海上封鎖，局勢驟然升級。

1961年12月17日晚，在海空軍配合下，由坎德斯少將指揮的3萬多印軍士兵越過邊境，分3路開入果阿，開始實施代號為「勝利」的軍事行動。果阿地區驟然響起震耳欲聾的槍炮聲，炮彈爆炸後的發出的橘紅色光，映亮了港口附近白色的葡萄牙總督府，數十輛印軍的美製M-26「潘興」坦克在空寂無人的海濱大道橫衝直撞，後面緊跟著大隊荷槍實彈的步兵。

面對印軍進攻，葡萄牙殖民軍事先布設了一些地雷和其它障礙物，並炸毀多座沿途橋樑，但他們並未拚死抵抗，戰鬥不到26個小時就結束了，雙方損失都很輕微，印軍傷亡僅8人。進入果阿首府潘吉姆時，印軍幾乎沒有遇到任何抵抗。最後，印軍3路部隊在潘吉姆會師，俘獲葡軍3000餘人。

在位於潘吉姆的葡萄牙總督大廈後面，掛了400多年的葡萄牙殖民旗幟被降下，升起了印度國旗。另外2個小殖民地達曼和第烏，也已在印軍控制之下。坎德斯少將旋即被任命為印度駐果阿和各前葡屬殖民地的總督。

雖然印軍對果阿的行動不費吹灰之力就取得勝利，但同時也暴露出前者行動遲緩、裝備陳舊、指揮體系混亂等一系列問題。比如，剛越過邊境不久，印軍各部就因上級指揮失當而亂得像一群無頭蒼蠅，通信聯絡也常常莫名其妙地中斷，幸虧對手沒有頑強抵抗，才避免了更大傷亡。

但這些情況，僅為尼赫魯等軍政高層所知，絕大多數印度民眾不但被蒙在鼓裡，而且還想當然地把果阿行動視為印軍的「輝煌戰功」加以炫耀。當時，印度國內對華動武的輿論調門和民族主義情緒已狂熱到極點，尼赫魯也有些飄飄然，竟然宣稱印度陸軍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強大，即便同時應付2個鄰國聯合進攻「也綽綽有餘」。於是乎，收復果阿僅僅10個月後，尼赫魯就遭受了他一生中最大的失敗與恥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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