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直呼過丈夫的名字 印度女性想要「破冰」

【觀察者網 王海蓉編譯】在印度，數百萬女性從來都沒有直呼過丈夫的名字，這被認為是一種表示尊重的方式。雖然在大城市中，恪守這樣的傳統的印度家庭已經比較少了，但絕大多數的偏遠地區，「直呼丈夫名字」對妻子來說依然是一道「禁令」。

7月28日，BBC新聞對此進行了詳細報道，並介紹了一群致力於鼓勵印度偏遠農村婦女打破傳統的人。

Geeta：結婚73年，母親從未直呼父親的名字

Geeta父母結婚的時候，父親剛滿15歲，母親還不到11歲。到她父親去年離世，她母親在這段73年的婚姻里都從來沒有直呼過丈夫的名字。很多人難以想像這樣日常對話怎麼進行。在和孩子們交流的時候，她母親會稱呼丈夫為「Babuji」（就是印度語中「父親」的意思）；當和丈夫直接交流的時候，她總是說「Hey ho」。（大概相當於「誒你」，語氣要更加尊敬一些）

Geeta和家人

小時候不覺得有什麼，長大後Geeta和兄弟姐妹開始意識到這個問題，開始還會取笑母親的這種稱呼，並嘗試著逗母親，讓她直呼丈夫的名字。「但是她一次都沒有過。」

Geeta家族裡的所有女性都避免直呼丈夫姓名，鄰里鄉親們也都是這樣。

那麼，在避免直呼丈夫名字的情況下，印度妻子都是如何稱呼丈夫？

?妻子可能會用「孩子他爸」這樣的稱呼，或者是在稱呼中加上丈夫的職業，叫他們「醫生某某」或「律師某某」；

?妻子可能直接用「喂你」、「你」或者「你在聽嗎」、「請聽我說」吸引丈夫注意；

?在一些印度方言中，稱呼「大哥」（brother）、「老哥」（elder brother）、「hello」或者叫「主人」（owner）的也比較常見。

打破「禁令」會迅速招致嚴懲

在印度，這種傳統極為普遍，數以千萬計的女性，不論宗教信仰和社會等級如何，大都不會直呼丈夫其名。Geeta這樣解釋，因為在傳統的印度社會，丈夫的地位至高無上，印度女性從很小的時候就被告知要尊重丈夫。「女性一般會被告知，直呼丈夫名字會招致噩運，甚至會讓丈夫短命。」當然，一般這種「禁令」還會延伸到丈夫家庭的其他成員，打破「禁令」的懲罰也是難以想像的。

在奧里薩邦東部，一個女性就因為打破了這樣的「禁令」，迅速遭到了嚴厲的懲罰。

「有天，我嫂子問我坐在外面的都有誰，我就一一告訴她坐在外面的所有男人們的名字，包括我丈夫的叔叔。」 當事人Malati Mahato在一段錄像中這樣說。

Malati Mahato

Malati的嫂子很快就向村委會反映了這件事。之後，Malati和她的孩子們就被驅逐，只能住在村子邊緣的一間屋子裡。在之後的18個月里，她一直被其他村民排斥。

「在印度這種宗法等級制度體現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社會人類學家A.R.瓦薩維解釋，「丈夫的地位就像是上帝一樣，在家裡受到崇拜和尊敬。在傳統的婚姻配對里，丈夫通常來自較高層的種姓，在經濟上供養著妻子，所以他是『主人』。另外，丈夫一般比妻子年長，所以更應該受到尊敬。」

發起倡議活動 鼓勵邁出「一小步」

現在一個叫「視頻志願者」（Video Volunteers）的組織在一些印度偏遠地區開展運動，想要改變這種傳統。

Rohini Pawar是「視頻志願者」的一名志願者住在印度西部城市普納附近的一個村子。去年十月，她決定在村裡的一個閑聊圈子裡發起這樣的話題，鼓勵大家試著直呼丈夫的名字。

不過，在號召大家這樣做之前，她覺得自己最好先「實踐」一下。

Pawar表示，她15歲就和丈夫結婚了，在之後的16年婚姻中從來都沒有叫過丈夫的名字。「一開始，我叫他『baba』，因為他侄子就是這樣叫他的，或者我直接叫他『aaho』（馬拉地語中『你』的意思）來吸引他的注意。」

Pawar的丈夫很欣然接受了妻子這樣的稱呼，不過其他村民卻並不這樣，很多人都在嘲笑這對夫妻。

在親身實踐之後，Pawar就和自己圈子裡的女性們提出來了，和一些村民不同，這些女人都覺得這挺有意思的。

「我們覺得很好玩，那天在討論的時候都挺高興的。人生第一次，我們喊出了丈夫的名字。」Pawar笑著說，「我們還打算讓大家用三種不同的方式——高興地、生氣地、充滿愛意地說出丈夫的名字，然後錄個視頻。」

「不過，有一個太興奮了。她立馬高興地跑回家，一見到自己的丈夫，就尖叫著喊出他的名字。然後她被打了一巴掌。」Pawar說，他告訴她如果以後再膽敢直呼他的名字，他就會揍她。

城市地區開始「破冰」 但也只是冰山一角

不過隨著時間推移，在印度的一些大城市，妻子直呼丈夫名字也開始普遍起來。隨著女性識字率的普及，越來越多印度女性開始工作，自由戀愛逐漸代替包辦婚姻，這樣的傳統似乎開始變得過時了。

和自己的父母不一樣，Geeta的丈夫是曾經一起工作的同事。「在結婚之前，我在公司一直叫他的名字，所以沒必要結了婚之後就換個稱呼。」

然而，瓦薩維教授稱，這種「平等稱呼」只在「極少數」印度家庭中存在，只有大城市裡受過教育的獨立女性才會這樣稱呼丈夫。對於無數偏遠地區的女性，甚至是傳統的城市家庭來說，這樣的『平等』還是難以想像的。「如果新娘想要違背傳統、逆著來，她就會受到婆婆或者其他長者的告誡。」

Pawar：「一小步」也可以是「一大步」

Pawar表示，村子裡其他村民的反對和敵意反而堅定了她和圈子裡的朋友繼續挑戰這種宗法傳統的決心。

Pawar和她的朋友們

「我們都知道，想要改變這一傳統不容易。也有人會問為什麼直呼丈夫的名字就這麼重要，他們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她說，「我覺得，如果不從直面小細節開始，以後怎麼挑戰更大、更重要的問題呢？」

Pawar說，這或許是一小步，但是也是第一步。而邁出的第一步，總是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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