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軍大業》葉挺本是趙子龍，歐豪把他演成了趙麗穎

文/馬慶雲

電影《建軍大業》值得認真評述一下。不妨先說優點。

第一，火力更猛了。

中國開始有熱火力電影，並且能在院線裡邊形成氣候的，當屬馮小剛的《集結號》，真猛。去年的《我的戰爭》，我覺得在火力展示方面，要略勝於《集結號》。拋開電影內容，只談熱火力拍攝，我個人非常喜歡中國軍隊剛入朝便遭遇敵軍襲擊的那段戲。火力猛，節奏快，中國熱火力戰爭大片當如是。

《建軍大業》的部分火力場面算是中國電影裡邊頂尖的。最後朱德帶領的陣地阻擊戰，場面是夠的。尤其最終引爆炸藥，整個陣地接連爆炸，這個鏡頭，應該是中國院線電影以來用火藥與炸點安置最多的一次。

第二，戰鬥略講技法了。

我在以往的電影評論中，一直講，中國的熱火力戰爭片，只喊口號，不講戰鬥技法。他山之石的好例子，是韓國的《鳴梁海戰》，接近一個小時的劇情，都是講一場戰鬥的戰艦調度，都是技法展示，造成了一種跌宕起伏。中國戰爭片容易螞蟻戰術，往上沖人海，然後給鏡頭特寫，然後打掃戰場完事了。

《建軍大業》的幾場戰鬥戲，尤其最後的陣地戰戲，講戰鬥技法了，不猛衝了，這是很大的進步，值得以後拍熱火力電影的作品學習。把戰鬥技法拍攝好了，能夠製造出意想不到的跌宕起伏。小說《三國演義》好看，很有一部分原因是它講戰鬥技法。

謹從電影創作角度來論，《建軍大業》的問題也有不少。

第一，劇情凌亂，不夠緊湊。

電影語言有自己的規律性，是單線敘事，還是雙線敘事，亦或多線條敘事，在起步階段，就要確立。《建軍大業》給我的觀感是，線條凌亂。四一二遭遇大屠殺，要建立槍杆子搞對抗，這是電影的開篇，看似是一個單線條敘事。

可接下來，周恩來領導南昌起義，毛澤東領導秋收起義等，就又變成了多線條敘事，而且兩處好像關係不大，空間轉換十分生硬起來。

《建軍大業》中還存在出現的人物標註一下姓名，便莫名消失的問題。比如，張涵予飾演的杜月笙，殺了幾個工人武裝，就消失了，後邊的劇情不管了。這樣的為出場而出場的人物太多，是「大業」三部曲的通病。

線條敘事凌亂，人物為出場而出場等問題，癥結在貪多吃不厭，最終造成消化不良。角度沒有切對，容易出這類問題。至於怎麼切角度，那是編劇技法問題，再深入聊，要收錢的。

第二，領導人物過分偶像劇化。

這個問題在《建國大業》和《建黨偉業》裡邊好像都沒有。是不是我審美過時了？在《建軍大業》裡邊，不僅葉挺被偶像劇化了，連林彪、粟裕等人，均被一定程度的偶像劇化。這些油頭粉面的孩子造型，讓人覺得，不僅劇情不夠嚴肅，而且嚴重與歷史脫節嘛——依靠這些孩子，革命能打到建國大業？

葉挺飾演者的問題最明顯。林彪、粟裕的橋段，還只是大夥開會，兩個不到二十的孩子開玩笑，逗樂子。葉挺在《建軍大業》中的問題，就是一個小孩子帶兵打仗的咋咋呼呼了。打仗不是請客吃飯，更不是左手右手一個慢動作。歐豪的表演，給人十分輕浮的觀感。歐豪詮釋出來的人物能夠在戰亂年代領兵打仗，我是不敢相信的。

而且，值得注意的，是歐豪在劇中的造型，也是十分青春偶像劇化的。尤其歐豪的髮飾造型，這是導演可以操控的，化妝師肯定要按著導演的定妝照要求來扮。歐豪那洗剪吹的造型，真的跟劇情的穿戴打扮不相符。嚴肅劇，還是應該嚴肅一些好，盡量還原，才是正途。

第三，缺少悲天憫人的大情懷。

拋開主旨，只談創作，《建軍大業》是三部曲中最差的。《建國大業》和《建黨偉業》都能夠塑造一種偉大的情感關懷：中國人民要站起來，我們要把時代建設的更美好，中國應該往光明中去。

《建軍大業》能展現出來的，更多的，就是歐豪這樣的年輕人覺得打仗多刺激，多好玩，多激情。這個創作方式，客氣一點說，是繼承了《小兵張嘎》等老一代作品的革命樂觀主義精神，不客氣地說，就是無底線的胡編亂造。

我們要往好處去，這個本應該成為電影主旨的東西，被劇情當做玩笑一樣喊口號，而不是植入劇情深處。十分可怕。尤其可怕的，是不少戰鬥的雙方，都是曾經的戰友，甚至黃埔系校友，我們在創作中，絲毫沒有展現出悲天憫人的大情感出來。

電影要做深度，至少要在死人上做悲天憫人狀，不能越殺越快樂，這個是電影創作的共識。

第四，對劇情中人物何以如此，缺少合理解釋。

各色人物出場，走馬觀花。每一個人，都是二維平面展示，缺少深度刻畫。人物行為動機，均缺少劇情烘托，給人一種觀感：你就看吧，反正是各種打，看場面好了。

對毛澤東的展示略好一些，武漢游長江，望江亭跟周恩來談抽煙，與楊開慧告別等等，較為立體，比較鮮活。可包括賀龍、葉挺在內的很多人物，都是過分平面過分簡單化處理了。電影，首先是造人的電影，人立不住，電影肯定立不住。董子健一出場，「我覺得毛同志說的對」，我都笑場了。這麼鬧著玩，能搞革命？能領導中國進入了改革開放？編劇太輕浮，造成人物輕浮。

以上四點，是《建軍大業》的問題。尤其歐豪，每次戰場上輕浮的吼叫，我都覺得在看趙麗穎的《楚喬傳》，「我要帶你們回家」，大喊大叫。電影，不應該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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