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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遇美貌女子我娶她為妻,幾天後我卻在家中見到一具白骨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雲過暖陽 |禁止轉載

1

你信不信,這世間有一奇術,名為煉骨?

大央天淵二十七年,年邁的高祖皇帝得一絕世美人,從此沉迷酒色,不問朝政。異域大軍侵及邊境,邊關將士數度請求朝廷派遣援軍,可諸位皇子忙著爭權奪位,眾大臣也勾心鬥角,無人理會前線激烈戰事。如此,不到半年,大央國已失三分之一的國土。

青州高築的城牆是最後一道防線,一旦此處失守,異域大軍將勢如破竹直搗帝京。幸好守城將軍司連弈精通兵法,用兵如神,本人也英勇善戰,率領手下一次次逼退敵軍進攻,暫時化解危機。

不料兩天後,一場怪病突襲青州,醫者回天乏術,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干百姓、軍士接連死傷。病患都有相同特徵,起先毫無異常,只聽見腹中似有汩汩流動的水聲,緊接著上吐下瀉,面色慘白,半日不到腹部脹痛難忍,高高膨起如懷胎十月的婦人。這些人最後的下場,無一不是爆體而亡。

深夜,司連弈獨坐帳中,手執酒罐仰天大笑。他不過二十有二,十四歲踏上戰場,本以為能精忠護國,不料想區區怪病,就能把他全面擊潰。

他一直以為,自己會死在戰場上,享至高榮耀。可如今,誰能來助他力挽狂瀾?

司連弈悶頭灌酒,頭腦昏昏沉沉,全身輕飄飄跟要騰雲駕霧了般。朦朧醉眼間,他似乎看到桌案邊站著一絕色青衣女子,正拿寒冰似的眼神瞅他。

茫茫夜色中,薄薄的輕霧籠罩在營帳外,連放置一旁的鋒利刀劍上都鍍了一層慘淡的月光,散出滲人的涼意。司連弈當即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眼裡醉意瞬間消失大半。他迅速執起長劍往那女子脖頸處一指,沉聲喝道:「你是何人?」

被利劍不偏不倚指著要害,那女子依舊一副事不關己的散漫模樣,只抬眼淡淡掃了司連弈一眼,「路人。」

「路人?」司連弈重複這兩個字,冷冷一哼,「什麼路人能到軍營來?更何況青州怪病肆虐……」

「將軍不必煩惱,」那女子輕聲打斷他的話,從袖口中取出一把精緻的玉簪細細把玩,坦然凝視他,「我正是為這瘟疫而來。」

司連弈望了她許久,只見那清澈黑眸中並無半分虛偽,這才放下長劍,「你有辦法?」

「自當竭盡全力。」青衣女子低眉淺笑,挽起三千青絲插上玉簪,絕世容貌讓司連弈都不免心顫。

據女子所言,她本名相思,為神農氏後裔,世世代代皆為醫者,行走天下搜集良方,只為完善家族所傳的《本草經》。昨日她偶然路過此地,得知青州突然爆發怪病,便想一探究竟。

司連弈雖不信她,但如今青州已經是這副模樣,除了這來歷不明的女子,似乎也沒有其他人有辦法。倘若她真是傳說中的神農一族,醫術必然比普通醫者高明不知多少,便道:「你有幾分把握?」

「定可為將軍除此煩惱。」

見相思如此肯定,司連弈心中多出幾分連自己也未曾察覺的期待。

「青州百姓並非生病,而是中毒。將軍若是信我,便請同我一同前往戲蒼峰。」

司連弈眉頭緊蹙,戲蒼峰在青州是有名的鬼峰,傳言稱其曾是古代戰場,堆積無數白骨死屍,怨氣衝天,從來無人敢涉足。

看司連弈猶豫,相思佯作嘆息,「小女子本是為將軍一番赤子之心所感動,沒想到將軍竟如此……真教人失望。」

司連弈向來自視甚高,此番被相思刻薄奚落,面上紅了又紅,只得一手握拳置於唇邊,假意咳了幾聲,「司某慚愧,隨姑娘去便是。」

戲蒼峰山勢險要,似一把利劍直插雲霄。嶙峋亂石之間,變化莫測的氤氳霧氣蒸騰如雲海。

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停在山腳下,有人撩開帘子下來,精緻的繡花鞋踩過沾了露水的草叢,被染得濕透了。

司連弈騎馬晃了幾圈,抬頭看看隱藏在連綿群山中的一抹黛色,道:「你說解藥就在戲蒼峰,果真?」

相思矮下身細細擦拭繡花鞋,聞言輕聲道:「將軍若果真信不過我,大可回去便是。」

「我既選擇信了姑娘,定不會再有所懷疑。」司連弈淡淡道,「只是這戲蒼峰,實在……」

話音還未落下,相思已經越過他徒步上山。司連弈怔了怔,立即下馬跟了上去。

山裡不久前才下過一場雨,山道上儘是深淺不一的水窪泥濘。相思小心翼翼地走著,起先面色如常,但後來還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整個人跌進泥坑裡,蹁躚白衣被濁水浸透,繡花鞋也丟了一隻,狼狽不堪。

司連弈趕忙去扶她,卻見她白皙如雪的臉上也被沾滿了泥,毫不見之前絕色姿容。泥水順著黑髮滴落下去,濕漉漉的模樣跟跳進泥坑裡洗過澡的可憐小狗一樣,司連弈當即剋制不住,笑得直不起腰來。

相思又羞又惱,急忙掏出手絹擦拭水珠。

司連弈笑夠了才蹲下身,「上來。」

「將軍?」

「鞋丟了怎麼走路?我背你。」司連弈故作不耐,看她還在猶豫,提高音量道,「救青州百姓要緊,姑娘上背吧。」

相思咬咬唇,慢吞吞地趴到他背上。司連弈常年操練兵馬,在沙場上摸爬滾打慣了,身量自然比一般男人高大健壯些。相思見他將注意力都放在前方道路上,順手拔下頭上鋒利玉簪,飛快朝他脖頸處紮下去。

不料,司連弈突然側頭,「可會冷?」

相思驚了驚,慌忙將玉簪收回袖中,不知道他是否已經有所察覺,只能強顏歡笑,「並不會。」

接下來的路途中,相思再不敢輕舉妄動,唯恐被武藝高強的司連弈發現她的企圖,直接毀了她來之不易的軀體。

戲蒼峰連年被密布的層層烏雲所籠罩,陰雨綿綿不斷,隨處可見濕窪泥坑。峰頂上,相思漫不經心地扒開茂密的灌木叢,小巧的鼻頭浸出顆顆汗珠。遙遠的天際鋪滿了瑰麗的晚霞,映得她艷麗的面龐更顯絕美。

「姑娘到底在找什麼?」

「花,」相思幽幽道,「一種花色奇白,甚至連枝葉都如同白雪的花。」

「為何?」

相思並未答話,只一心一意搜尋花的蹤跡。從夕陽西下到明月東升,才終於在懸崖底下發現她要找的東西。

崖底搖曳著雪色白花,如同飄零落下的細碎鵝毛,遍布陰暗潮濕的崖底。

相思喜出望外,解釋道:「罪魁禍首是應聲蟲,這種蟲以人類血肉為食,深秋繁衍最盛。它們將青州百姓當做了宿體,加上毒性奇重,普通人根本無法承受。不過卻有一奇花可將其完全消滅,也只有在這戲蒼峰內,才有機會尋得。」

司連弈若有所思道:「姑娘是說,崖底的白花便是解藥?」

「正是。」相思頷首。

想得到白花,只能深入懸崖下方,司連弈將樹藤一端捆在巨大岩石上,另一端系在自己腰上,毫不猶豫地沿著崖壁往下面去。

他沒有看見,崖上的相思攏攏被風吹得凌亂的黑髮,絕色面龐上浮現一絲詭異至極的笑容。

司連弈到了崖底,一心沉浸在百姓有救的喜悅中,卻沒發現白花叢里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危機驟然來臨。

2

直到頭頂被陰影籠罩,司連弈猛地回頭,才看見守護白花的白年巨蟒正張開血盆大口朝他撲來。

那巨蟒長達數十尺,冷漠的金色瞳仁死死盯著眼前獵物,一身密集堅硬的鱗片,在月光下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光澤。

司連弈自幼習武,在沙場橫行多年,怎樣的大風大浪都已難擊潰他。面對危機,他下意識抽出腰間鋒利的佩劍,反手捅向巨蟒眼睛,頓時血花四濺。

夜風冰涼,相思坐在懸崖邊上哼唱小調,想來再過不久,司連弈就會被巨蟒所害,反倒是她坐享其成。

那一剎那,孩童稚嫩的聲音在腦海內迴響。

「姐姐,你好漂亮啊。」

相思渾身一顫,雙手不由自主地捂住臉。

她想,她不過想擁有真正的人身,她什麼都沒錯。

籠罩彎月的烏雲漸漸被風驅散,清暉再度灑向寂靜的山谷。相思一抬眼,看見司連弈不知何時已經從崖下爬上來,全身都被血水染透,只一株白花,被小心翼翼護在懷裡,沒有損傷半分。

戲蒼峰危機四伏,毒蟲猛獸隨處可見,之前它們還顧忌白日里的灼熱陽光,如今夜幕降臨,便紛紛出來覓食。

相思本打算等到日出之時再回去,但司連弈救人心切,非要立即回城。相思見連巨蟒都殺不了他,一面懊惱自己太過失算,一面又為司連弈所折服。

在森林中遇到狼群,是兩人始料未及的。

鋪天蓋地的野狼潛伏在暗處,瞪大泛著紅光的眼睛,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司連弈一手握劍警惕四周,不動聲色地將相思摟進懷裡。

他的手臂箍在相思纖細的腰肢上,有相思夢寐以求的灼熱溫度。

司連弈手腕翻轉,將圍攻上來的狼群逐一擊飛。相思安分地趴在他懷裡,感到他的動作逐漸變慢,所有攻擊都落在他身上,唯獨她和白花完好如初。

稍不留神,一頭狼咬住司連弈的胳膊,硬生生扯出一個大窟窿。他的血濺到她臉上,相思覺得那抹血色太過礙眼,讓她頭昏目眩。

「將軍,請聽我講,」相思鎮定道,「只要將白花煎水,倒入河流之中,再取河水煮沸讓百姓服下,毒性自可瓦解。」

他輕功了得,就算負了傷,獨身一人逃出森林不在話下。倘若沒有她,他依舊可以帶著白花逃回城裡救人,並不是非要有她不可。

拋下她,還有活命的機會。

司連弈卻將她摟緊了幾分,護得更嚴。相思以為他沒聽見,又重複一遍。男人充耳不聞,只一遍遍重複揮砍的動作,驅逐瘋狗爭食一樣的狼群。

相思凝視他堅毅的面龐,莫名有些想笑。

哪有人會寧願傷著自己也不願別人受傷?哪有人會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甘願放棄生存的希望?

這麼傻的人,多年前曾賦予她生命,到如今,還想再為她付出性命。她費盡心機,不過是為了嘗嘗期許已久的人世浮華,在紅塵俗世肆意洒脫一回,但再一次讓她心動的,偏偏是同一人。

多年前,稚童無心一語助她得此軀體,多年後,又頑強站在她面前,如不敗天神,擋開所有苦難。

趁著短暫的空隙,司連弈道:「我擋住狼群,你帶解藥趕快下山。」

「那你呢?」

「我待會兒會追上你的,別擔心。」自怪病蔓延以來,司連弈露出第一個由衷的笑容。

相思知道,他已經撐不了多久了,左臂無力再抬起來,右腿被狼牙咬得鮮血淋漓,劍身早已砍出缺口。他只是想用最後的時間,為她爭取逃走的機會。

這不正是她想要的嗎?處心積慮誆他來戲蒼峰,妄圖借巨蟒之力除掉他,怎麼到頭來,反倒為他擔憂了?

相思背對著司連弈,一步步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身後,是精疲力盡的男人苦苦強撐。

男子漢大丈夫自當血戰沙場,馬革裹屍,司連弈沒想到,自己最後居然是死於野狼之口。

他頹然倒在地上,眼角的餘光瞥見天際一輪彎月,耳邊是猛獸的嚎叫和隱約傳來的風響,慢慢閉上眼睛。猛然間,四面八方湧來令人作嘔的腐屍氣息,連狼群都被濃烈的死亡氣息震懾,紛紛四下逃竄。

司連弈撐著最後一口氣,朦朧間似乎看到一具森森白骨正站在自己面前,瞪著腐爛的眼睛幽幽看著自己。可他意識逐漸退去,來不及細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便已沉沉昏死過去。

夢裡,他彷彿回到無憂無慮的童年,父親還未戰死,母親還是個和善的美人。

他不知遇到了誰,只記得那人比人稱天下第一美人的母親還要美上幾分,他說:「姐姐,你好漂亮啊。」

後來呢?那個美人到底去了哪?

司連弈醒來時,相思正背著他,吃力地沿著崎嶇小道往山下去。

他身上傷口都敷了碾碎的清涼草藥,已有漸漸好轉的趨勢,只能說相思不愧是神農後裔。

相思體格嬌小,常年習武的他就像一座山般重重壓在她身上。相思臉上汗水涔涔,平日挺直的背彎得像煮熟的蝦,頭都快貼近地面。

「為什麼……要回來……」

他都叫她逃了,何必要冒險回去自尋死路?天底下怎會有這麼傻的姑娘?

「放我下來……」司連弈動動乾裂的唇,掙扎著想從她身上下來。相思沒料到他會突然亂動,不堪重負的身子隨之一倒,偏偏那處又在斜坡邊上,兩人齊齊滾落下去。

下落過程中,司連弈的傷口被亂石硌到,他咬牙悶哼兩聲,迅速揮動雙手試圖抓住什麼阻止繼續下滾。

正慌亂間,卻見相思攔腰抱住他,努力學著他之前的模樣,死死將他護在自己懷裡。亂石硌到她的背,草藤劃破她的臉,嫣紅的血色跟她極為不襯。

滾到斜坡最底下時,也是相思先著地,司連弈落在她身上,沒受多大傷害。

「相思,你……」他慌忙費力移開身體去察看她的情況,情急之下,居然喊了她的名字。

相思慢吞吞站起身體,搖搖頭示意自己無礙,伸手將他扶起。

相思的手很涼,不知是否是因為被冷風吹了太久,當兩人手指相接觸時,司連弈突然感覺一陣惡寒,手臂上直泛雞皮疙瘩。

在河邊休息時,司連弈細細回想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只知道自己閉上眼之前,似乎看到什麼不合常理的事,但具體的卻什麼也想不起來。他問相思是如何將他從狼群中救出的,相思卻像個啞巴閉口不談。

他看見相思將散亂的髮絲重新梳理一遍,隨意挽好後插上玉簪,那模樣像極了記憶深處的某道影子。

「相思,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疑問脫口而出。

相思動作一頓,淡淡道:「將軍說笑了。」

3

好容易回到青州城內,相思將那唯一一株白花熬成一小碗湯汁,倒進全城賴以為生的河裡,再讓人將河水煮沸喝下。短短一柱香功夫,病患漸漸好轉。

相思穿梭在病人之間,細心為孩童揩去冷汗,為蒼老夫人換下臟臭衣物,服侍無力動彈的人喝下解藥,忙碌的身影深深印在司連弈心裡。戲蒼峰不離不棄,青州城內患難與共,讓他對相思產生莫名情愫。

心慈貌美,這樣的女子,天下難尋。

他心繫國家安危,對兒女情事向來避而遠之,也以為今生今世已與「家」絕緣,可為何,會生出與她共度一生的念頭?

夜裡,相思來他房間給傷口換藥。

若在營帳里,司連弈隨手脫衣服已是習慣,在一干兄弟下屬面前毫無顧忌,但如今相思要他脫掉衣褲,司連弈頓時紅透了一張臉。他緊緊握著衣襟不肯撤手,像個未經人事的扭捏小媳婦,半晌才喃喃道:「你……你先轉過去。」

相思拿看白痴的眼神幽幽瞅著他,語重心長道:「早在戲蒼峰,連將軍的重點部位都被我看光了,如今才來害羞,是不是太晚了點?」

司連弈暴跳起來,指著她激動大吼:「你你你……」女孩子說這種話簡直不知廉恥!

相思揚揚眉,不置可否,見司連弈還彆扭著不肯脫衣服,乾脆上去親自動手想將他剝得乾乾淨淨。誰知司連弈腳下一滑,兩人抱成一團倒在床上。

正巧司連弈的副將們身體好轉前來探望,推門一看,相思正騎在他們老大身上,努力撕扯他們老大的衣服。

直到司連弈眼睛都瞪得快成鬥雞眼,副將們才反應過來,默默退出去為他們關上房門。

下屬痛哭流涕,聲音比打雷還響,「老大不是斷袖,老大真不是斷袖……」他只是喜歡生猛彪悍還很主動的女人而已。

房內兩人臉紅得快滴出血來。

良久,司連弈認命般嘆息一聲,「姑娘毀我清譽,壞我名節。」

「……什麼?」

「還在屬下面前對我如此這般……我將以何面目再嫁他人?」

「……啊?」

昏暗燭光下,司連弈雙眸亮得驚人。相思聽他一字一句開口,心臟突突狂跳,激烈得幾乎要蹦出來。

「所以,相思你娶我吧。」

4

十天之內,所有人的毒素均被化解。

史書記載,應聲蟲生於屍身,定是近來烽火不斷,才讓其不斷出現。它們遊離於河水中,順著食物進入人的身體,再在宿主體內大肆繁殖,等宿主爆體而亡,再吞噬其血肉。只是這蟲體積太小,肉眼絕難發現,這才沒人注意其存在。

最後,司連弈以五千兵馬對抗敵方三萬大軍,大獲全勝,擊潰入侵者。

而那時,相思也成了司連弈的妻子。

「朝廷要升我的官,把我調回京城去。」更深露重,司連弈側躺在床上,一手勾起相思細細的長髮把玩。青綠色的玉簪擱在枕邊,他總覺得好生眼熟,卻又憶不起來到底在何處見過。

相思的目光穿過重重輕紗帷幔,投在窗外池邊那棵櫻花樹下。爛漫春夜,盛開的櫻花在尚還有些涼意的風裡瑟瑟飄零,匯聚成一片繽紛花海,在清朗月色下纏綿悱惻。

突然一陣狂風刮過,萬千粉色花瓣都被掃落,飄零的身影順著風盤旋幾圈,無可奈何地跌在地上,落在池裡。

她陡然打了個哆嗦,察覺到握住自己肩頭的那隻手也跟著一顫。相思閉了閉眼,按捺住心頭強烈的不安,勉強笑道:「我陪你回去便是。」

司連弈知道她排斥京城,似乎那裡有讓她畏懼的事物。但他太想回去,他十四歲遠赴青州,只能在夢中思念家人。兒時每一滴回憶,都讓他魂牽夢縈。

他知道相思在害怕,但他會保護她,不讓她受半點傷害。半夜,相思從噩夢中驚醒,回頭看見司連弈還在沉睡,那般安心。京城人多眼雜,萬一暴露身份,她和司連弈,豈不……

她取出枕頭下的玉簪,淡淡的嘆息聲融入寂靜的空氣里。

兩個月後,大將軍攜家眷返回京城。高坐在龍椅上的皇帝早不如當年強健,他的身體已被後宮如雲的美人掏成了空殼。司連弈跪在大殿下接受封賞,聽到皇帝的話,心一點點寒下去。

皇帝捻著鬍鬚,無神的雙目直勾勾盯著司連弈,滄桑的聲音略有些猥瑣,「聽說愛卿的妻子姿容絕世,朕打算今夜宴請群臣,愛卿可……」

司連弈立馬明白了,當下朗聲道:「賤內連日奔波身體不適,請陛下見諒!」

此話一出,群臣嘩然,連皇帝都變了臉。但司連弈有軍功在身,他尚不能把他怎樣,只得暫時壓下心頭怒火,等來日伺機報復。

比起司連弈,相思的日子更不好過,原來司家老夫人早在兒時便給司連弈定下婚約。那小姐知書達理乖巧可人,深受老夫人喜愛。老夫人打算等兒子回來便讓兩人成親,哪知道卻被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給攪了。

但二人之事已成定局,任誰都改變不了,老夫人不給相思好臉色看,連帶司府的下人也是一副可笑的嘴臉。幸好相思不在意,只每天在院里擺弄花草,研究醫書,等司連弈回來了,便去廚房弄幾道小菜,兩人坐在亭子里,日子如在青州一般,好不愜意。

閑暇時,司連弈便帶她騎馬去城郊外遊玩,或陪她逛廟會,看花燈,時常拿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哄她開心。兩人都覺得,如此平靜的日子,再幸福不過。

5

相安無事地過了兩年,麻煩終於接踵而至,先是司連弈被排擠,被收了兵權奪了大將軍之位,只得了一個閑散位置坐著。他鬱郁不得志,整天埋頭飲酒,頹廢度日。相思也因無所出,被老夫人明裡暗裡辱罵了好些回,她左耳進右耳出,在司連弈面前絕口不提。

老夫人張羅著要給司連弈納妾,免得司家斷後,相思再怎麼雲淡風輕,在這件事上卻絕不妥協。幾次爭執下來,老夫人氣得卧床不起。司連弈是個孝子,覺得愧對母親,也無顏面對相思,夾在母親和妻子之間,兩頭為難,後來索性連家都很難回,要麼流連勾欄酒肆,要麼借宿在友人家中。

相思心涼了一半,只能稍稍讓步,同意納妾,求司連弈回來。

若是兩年前,司連弈是京城中的風雲人物,年輕有為,前途無量,又俊逸非凡,不似一般紈絝子弟庸碌,願意嫁給他做妾的女子定然不在少數,但現在的司府已明顯衰落,自然沒有願意嫁進來當二房的官家小姐,其他身份稍次一點的老夫人又看不上,納妾之事只能一拖再拖。

相思本還欣喜,想著兜兜轉轉司連弈還是她一個人的,可如今的司連弈早不是當日那個氣吞山河的年輕大將軍,他身為武將,卻頻頻被貶,只得了一個小小的文職。又常遭同僚擠兌,仕途失意,繞是溫潤如水的相思那般關懷,他也無法振作起來。

又是一個宿醉的早晨,司連弈頭痛欲裂,他把頭埋在相思懷裡,一遍遍低喃:「相思,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相思抱著他,像在青州時一樣,溫柔輕撫他的脊背,安慰道:「會好起來的,會好起來的。」

其實,她更想說,既然官場不如意,他們大可離開,去遊山玩水,瀟洒縱橫。可她也知道這根本不可能,司連弈深愛大央,深愛大央百姓,他畢生所願,就是為國家獻出所有。

相思深知他的苦悶,依舊盡心儘力扮演好妻子的角色,他倦了,哄他入睡,他病了,伺候他痊癒。她想著總有一天,那個倨傲不羈的司連弈,還是會回到她身邊。

夜裡,相思翻來覆去睡不著,披上外衣起身,走到窗邊望著懸掛在天際的皎月。

時間,真能磨滅入骨相思,真能遺忘山盟海誓?

6

皇帝對後宮美人失了興緻,勒令再從天底下搜尋絕世美人。有人向皇帝獻媚,說起司連弈的妻子相思,傳言此女艷冠天下,怕是連皇帝後宮三千佳麗都不及她一二,她又是神農氏後裔,醫術了得,說不定還知長生不老之術,得到她,便是擁有了珍寶。

皇帝心動,但礙於天下人的眼睛,不好明著強搶。他暗示司連弈,只要他主動奉上嬌妻,就將大將軍之位還給他。

司連弈失意已久,骨氣快被消磨殆盡,但唯獨對於相思,曾經的悸動從不曾退去。

相思是他的月光,是他豁出性命也要保護的存在。

聽聞此話,司連弈又氣又好笑,對年老昏庸的皇帝也失了耐性,將其罵得狗血淋頭。皇帝惱羞成怒,命人將他打入天牢,再派人抄了司府。

司老夫人哭天搶地,直罵相思是個不要臉的狐狸媚子,害得司府家破人亡。官兵來捉人時,相思正細細梳妝打扮,眉目如畫,身姿搖曳,果然配得一「狐」字。

相思自願入宮,只求皇帝放了司連弈,還司府安寧。皇帝只覺得眼前女子貌若神女,相可傾城,說什麼都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

相思趴在肥碩皇帝的懷裡,手掌撫上那張油膩膩的臉,笑得凄涼。

司連弈並不知道相思已經入宮,他在天牢受到毒打,放出來時衣衫襤褸,渾身都是血污。他拖著一條斷腿渾渾噩噩走在街上,曾經的意氣風發都被屈辱代替。誰能想像,曾經策馬揚鞭指點山河的大將軍,如今墮落到這般不堪的模樣?

他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遊盪,直到撞上一名女子。那白衣女子揚起一雙鳳目,鄙夷地打量他幾眼,而後不屑地說,她有一個關於相思的故事,想講給他聽。

司連弈聽到相思的名字,無神的雙目迸發幾縷光亮。白衣女子又是一嘆,讓他跟她上了酒樓,在雅間里坐下。

白衣女子說,這世間有一邪術,名為煉骨,在怨氣衝天的墳場或戰場上,煉骨師執一白骨沾血蘸沙,於白紙上畫芳華佳人,如此,一副活生生的白骨即可從畫中走出。拾中畫卷的有緣人,若覺畫中人美如仙,則白骨成,若嘆詭異無邊,則白骨散。只是這樣的機緣,百年難逢。

「若那白骨再得人一滴鮮血……」女子故意賣個關子,美目流盼,直勾勾地望著他,笑盈盈道,「便可得肉身,以畫中模樣行走世間,欺瞞世人。」

司連弈霍地站起來,面色陰沉,「姑娘可是閑著沒事,拿這種事來糊弄我?」

女子朝他搖搖手指,接著笑道:「本姑娘是心好,不想你被那骨妖給騙了。要知道,除非骨妖幻化成人後能吃掉給予她生命的那人,否則便只有三年壽命。」

司連弈腦子裡亂糟糟一片,耳朵更是嗡嗡作響,連她在說什麼都快聽不見了。

「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女子突然斂了笑容,正色道,「你不是知道你那賢惠溫良的妻子便是骨妖嗎?」(原題:《難煉相思骨》作者:雲過暖陽。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下載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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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女嬰出生後,被父母扔到荒野,三天未死,長大後成禍國殃民妖女
捏臉究竟可以有多醜?看荒野行動中的人物就懂了,我可以笑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