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連載：《海角孤舟》（9）烤爐鳥與藝術家

到了烏拉圭，環境刷的一下就靜了下來，冷清得催眠，與喧鬧的巴西反差之大，開始還有點不大適應。小國烏拉圭卡在巴西和阿根廷的掌股之間，人口只有三百多萬，是南美最富裕最安全的國家，被稱為南美的瑞士。「海友」到岸第一站是La Paloma，小城乾淨整潔，度假屋深秋淡季大都空閑著，沙灘後是片松林，茅草屋頂的房子點綴其間，有種避世的味道。松林間道路沒有鋪柏油，平坦的沙土路特別適合於騎行，松林後是瀉湖和濕地牧場，牛群閑閑地呆在草地上。

（松林間茅草屋頂的房子 / 沙土路騎行）

騎自行車把小城看了個遍，在沙土路上發現幾乎每根電線杆上都有足球大小的圓土包，土包下面有個半圓洞口，黃褐色的小鳥在附近飛來飛去，原來這就是烏拉圭土生土長的Hornero鳥，也叫烤爐鳥（Oven bird），因為它們造的泥窩形狀很像窯狀的麵包烤爐。

（電線杆上的烤爐鳥和鳥窩，兩小圖網路圖片）

一路欣賞著，發現有個鳥窩洞口呈美妙的月牙狀，門洞入口像海螺口似的，旋轉的弧度完美連續，真是靚宅啊！我不禁感嘆這個窩的鳥主人太有美學意識了，它是同類中的能工巧匠。還有一個鳥窩造在牧場籬樁上，一人來高可以近距離觀察，土壁中混有細草棍，就像蓋房坨坯要往土裡摻麥秸桿一樣，都是為了增加土坯強度，鳥窩底座把木樁包進去了一部分，有了木樁做主心骨，就不大容易被大風連鍋端了，鳥兒們真是太有才了。

（鳥窩靚宅 / 矮木樁鳥窩近觀）

(這個幾近完成，窩裡面地面很平整，土坯很結實，鳥兒很定加了唾液黏合）

有些鳥窩沒有封頂，我以為是被摧毀或放棄了的，上網查了下烤爐鳥造窩的過程（下圖），一口口地銜泥造那麼大的窩，工程大工期長啊，推斷那些不完整的窩可能還在施工過程中。圖上顯示門洞是最後才加上去的，烏拉圭風很大，門洞擋風，保障裡面溫暖舒適，烤爐鳥既勤奮又聰明。

（網路圖片）

「海友」烏拉圭第二站是 Punta del Este，在這裡我參觀了烏拉圭抽象藝術家Carlos Paez Vilaro自己設計和建造的建築—Casapueblo。Casapueblo曾是藝術家的故居、客房和畫室，現在是博物館、酒店、餐館。Vilaro是個自學成才的藝術家，年輕時在報社當學徒，有機會接觸繪畫和素描，偶然的機會他的圖畫被採用，從而開始了他的藝術家生涯。有評論家說他的繪畫是塗鴉風格的藝術，博物館裡很多抽象畫都是二維的，解析藝術家的作品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我不知道頻繁出現在作品中的貓和魚代表什麼，但能感覺Vilaro所表達的都是強烈的情感。

（Vilaro的抽象畫）

藝術技巧和表達內容不一定水準一致，表現主義畫家（expressionist）似乎更在乎所表達的思想內容，Vilaro藝術興趣廣泛，劇本、電影製片、詩歌、音樂、建築都有所建樹，他的藝術受非洲黑人影響很大，他曾在巴西和非洲住過一段時間。博物館陳列不少藝術家與名人的合影，如畢加索、切·格瓦拉，電視循環放映藝術家生平紀錄片，Vilaro親自獨白解說。

（烏拉圭藝術家 Carlos Paez Vilaro）

Vilaro稱Casapueblo是「可居住的雕塑」，一大片白色的建築奇形怪狀，古靈精怪，建築始建於1960年，當時這裡沒有公路和電，藝術家沒有建築圖紙，也沒有整體計劃，建築完全聽任靈感，四十多年來不斷加建擴建，建築群佔滿了大半個山坡，曾有位建築師花了幾個月的時間想按實際建築測繪出建築圖，這個任務太艱巨了，因為建築形狀不規則，沒有一面牆是直的。我沒有專業建築知識，但如果允許我誠實地說出自己的感覺，我認為建築群過於龐雜，散亂無章。Vilaro自己說，Casapueblo是從烤爐鳥窩得到的靈感，藝術家像鳥兒造窩一樣隨心所欲地用水泥和石膏塑出各種形狀，那些圓屋頂和圓窗口確實讓人聯想到烤爐鳥的鳥巢呢。

（Casapueblo—可居住的雕塑）

2017年5月16日於Punta del Es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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