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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邊緣》作者:美尼娜·可瑞可·霍夫曼

wenzhang

劉璐 譯

作者簡介

尼娜·可瑞可·霍天曼,給人的第一印象是個安靜的,長著一雙明亮眼睛的女士。她剛剛獲得了英語語言學士學位。事實上,她還是一個偶爾會撥動吉他淺吟低唱的攝影師,曾經做過廚師和校對員,還在波特·雷諾茲的一部電影里當過群眾演員,人們經常能夠看見她開著那輛安裝了民用電台的旅行車,漫遊在西部和西北部如畫的風景之中。在第一賽季她的作品獲得第三名,這使得她有機會搬到太平洋沿岸的俄勒岡居住,在那兒住著許多和她同樣畢業於克拉里恩創作講習班的同學,她是在1982年加入這個講習班的。

當她在愛達荷州的莫斯科城讀大學的時候,她已經成為「莫斯科莫菲亞」——一個多產並擁有眾多業餘作家的團體中成績斐然的一員。儘管莫斯科城是一個面積相對較小的城鎮,但這一團體迄今為止已有三人被克拉里恩大學錄取,這證明,該團體成員創作態度勤奮,對文學批評敏感,立志獻身文學創作。

尼娜的寫作生涯可能會持續多年,她在文學創作上的地位也會愈發輝煌,趣來越多的編輯開始關注她在小說創作方面所具有的鮮明獨特的風格。巴爾幹家庭的某些遺傳因素在本篇小說里得到了充分展示。一些人把本文稱為科幻小說,另一些人把它叫做幻想小說。無論它屬於哪一類小說,但它是霍夫曼的作品這點卻永遠不會錯。

☆☆☆☆☆☆

「她正在製造麻煩,」戈伯琳①說,她咚地一聲將瘦瘦的雙肘放在西爾維亞的木質廚桌上,雙手支著下頦。

【注①:Goblin:原意小精靈,譯為戈伯琳。】

「你的意思是……」西爾維亞放下洗碗巾,在戈伯琳的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注視著這個十二歲的孩子。

戈伯琳早已習慣被這雙金色眼睛所注視。她喜歡被別人所注意。因此,她每天放學後,都會在西爾維亞的公寓里待上一會兒。

「我是說我媽媽,」戈伯琳說,「她對這個傢伙充滿了幻想。她已經開始把他帶回家了,而我卻無法容忍他。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只是不喜歡他。」

「跟我說說他吧。」

「他確實不錯,聲音渾厚,肚子有些發福,濃密的棕色頭髮,只要他一笑嘴就有點兒歪。他確實不錯,可我不喜歡他。媽媽給他做豐盛的晚餐,他說謝謝,還把酒帶到我家來喝。」

戈伯琳低頭盯著桌子,桌面上有些麵糰結了薄薄的一層痂,她用指甲輕輕地刮著桌面。

「你妒忌他嗎?」

戈伯琳望著廚房窗外的車道,眼神有些迷茫。丁香樹的葉子已經掉得差不多了。「不,」她說。

西爾維亞注視著她的側影,濃濃的眉毛下忽閃著一對棕綠色的大眼睛,光潔的鼻子微微翹起,蒼白的薄嘴唇抿成一條線。戈伯琳金棕色的頭髮編成了兩條短短的辮子,頭髮中縫分得參差不齊,額前的劉海又長又尖。

「那你為什麼不喜歡他?戈伯琳。」

「他看我時的樣子讓我害怕。我真想把自己裹在蠶繭里來逃避他的目光。」

西爾維亞站起來,繞過桌子,把戈伯琳摟在懷裡。小女孩嗚咽著,肩膀抽搐起來。

「對不起。我不願意自己這麼傻。對不起。」戈伯琳喃喃道。

「噓……」西爾維亞低聲說,哼起了曲子。

戈伯琳聽著曲子慢慢地放鬆了。西爾維亞一直堅持給她唱歌,給她講些古怪離奇的事,或是用那雙金色的大眼睛注視她。戈伯琳有一次曾見過她抬起梳妝台去抓那下面的老鼠。她對西爾維亞有著各種猜疑。但卻甜毫不能損壞這樣一種難以替代的情感:西爾維亞不僅愛她,而且關心她。

西爾維亞把熟睡的戈伯琳放在起居室柔軟的橘色豆袋椅子里,給她蓋上被子,然後走進廚房,和了塊麵糰,包了些形狀古怪的小糰子,裡面是肉和歐芹餡的。她丈夫亞歷克斯回來後看到她仍舊在做這些事。

當戈伯琳醒來時,覺得自己像是睡在柔軟的衣服堆里。她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看出這是間亂七八糟的起居室,牆上爬滿了亂七八糟的春藤,擋住了窗外大部分光線。

「卡羅爾?」西爾維亞向走廊里喊。

「什麼事?」戈伯琳媽媽答道。

「我能留戈伯琳吃晚飯嗎?」

卡羅爾笑了起來,一個男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戈伯琳皺了皺眉,她希望西爾維亞能好好學學英語,別再讓人們嘲笑她的發音。她又怨恨賽拉斯,他不應該嘲笑一個素不相識的人。

「只要她能安全回家!」卡羅爾說。

「但是卡羅爾,我給她帶來了特殊的禮物。」賽拉斯說。

「這很重要嗎?西爾維亞,你在忙什麼?」

「我做了『brepri』」西爾維亞說。

戈伯琳從她的聲音里聽到了一絲憂傷。「『brepri』是什麼?」

「格雷琴現在在樓下嗎?」

「是的。」

「你為什麼不讓她上來和我們待一會兒呢?我們會讓她回去的。亞歷克斯回來了嗎?」

「他十分鐘後回來。」西爾維亞說。

「好吧。等他回來我就讓她回去。」

「那可太好了。」西爾維亞關上門。

戈伯琳聽到她深深地透了口氣。

賽拉斯在走廊里問:「那人到底是誰?」

「哦,他們是外國人,但人卻非常好。格雷琴放學回家後有地方去,這對我來說真是太好了。」卡羅爾說著關上了門,中斷了他們的對話。

「你看見他了嗎?」戈伯琳問道。

「看見了。」西爾維亞走到屋子那邊。

戈伯琳聽見玻璃和金屬撞擊的聲音,聞到了煤油的味道。

當燈芯躥出火苗後,西爾維亞把燈罩又罩回油燈。她轉向戈伯琳,金色的大眼睛裡映出跳躍的火焰。「戈伯琳,我想你得上樓去一會兒。用不了多一會兒。」

「好吧。」戈伯琳揉了揉眼睛,從她舒適的小窩裡爬出來。她的胳膊上起了雞皮疙瘩。「我得去拿件羊毛衫。」

「我來把溫度調高。」

「謝謝。」戈伯琳發現西爾維亞從不起雞皮疙瘩。只是天氣冷時,行動稍有些遲緩。

戈伯琳打開門,走到被刷成果綠色的走廊里。她媽媽已經打開了樓梯里的燈。戈伯琳呆了一會兒,從前門看出去,街對面樹影陰暗的公園。她寧願跑到樹林里,也不願意上樓去面對賽拉斯。可賽拉斯能讓媽媽開心:早上淋浴時哼著歌,空氣中瀰漫著香氣,讓整間公寓里看起來就像聖誕節前一樣。戈伯琳轉回身,一步一拖地上樓梯,每走一步,她都感到膝蓋由於恐懼而顫抖,她的雙腳拖拖拉拉的,每當讓旋轉木馬或是鞦韆慢下來時,她常這樣做。

「她來了,快樂的小姑娘。」當她走進起居室里,賽拉斯說。他正坐在媽媽紅色的沙發上。他拍了拍他旁邊的墊子,示意她坐在他旁邊:「鄰居家的女工叫你什麼?戈伯琳?機靈鬼?你喜歡她那樣叫你嗎?親愛的。」

「只有她叫時我才喜歡。」

「她的英語並不太好,是嗎?」

「可她學得很快。」戈伯琳說。她走過去坐在沙發的邊上,按著沙發的扶手。

「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親愛的。」

這不公平,真的不公平。他拿出一個便宜的哨子。媽媽知道這是她想要的聖誕禮物之一。

「拿著,孩子。有隻小鳥告訴我你想要一個。你能吹一下嗎?」

「不。」戈伯琳瞥了他一眼。

賽拉斯咧嘴笑著,把哨子在她面前慢慢地搖著,長長的哨子墜在那兒像橡皮一樣柔軟。

過了一會兒,他覺得這麼做沒什麼意思,又把口哨放在她的腿上,但並沒有真的鬆開手。

「謝謝。」戈伯琳說著抓住哨子。突然,這個銀色的長哨看上去是那麼的臟,她真想把它扔到屋子另一邊。

「請吧。吹一兩個音符就行。」賽拉斯盯著她說。

戈伯琳抬頭看了看。媽媽就站在廚房門口,笑得像個大南瓜。戈伯琳把銀色的哨子舉到嘴邊,猛然覺得想要吐,她輕輕地吹了一下,然後站起來,感到有些喘不過氣來。「我得下樓去,」她說,「西爾維亞要我幫忙擺桌了。」

「你難道不喜歡那個哨子嗎?」媽媽問道,她的聲音顯得十分興奮。

「喜歡。」戈伯琳說,「謝謝賽拉斯叔叔。」

她跑出房間,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樓下,每到一層轉彎處,就推一下牆壁,借著慣性往下走。

西爾維亞正在她公寓門口等她。戈伯琳迅速地從她身邊跑過,坐進豆袋椅子里,軟成一團癱了下去。

西爾維亞咔嗒一聲關上門,門上小小的黃銅門鈴也跟著丁當丁當地響。

「他給了我這個。」戈伯琳說,用指尖捏著那個小哨子。

西爾維亞對著雙手哈著氣,然後把哨子從戈伯琳手裡拿過來。她拿著哨子聞了聞。戈伯琳注視著她的臉。突然,那張臉看起來有些異樣,金色的眼睛由於目力集中而半眯著,鼻孔張得大大的,舌尖伸出一點點。戈伯琳覺得剛才心裡所有的不安已平靜下來,現在只是有些害怕。

「還不算特別臟,」西爾維亞說,重又變成人形,「到廚房去。」

戈伯琳看著西爾維亞用一隻手把水壺放在爐子上。緊蓋著蓋兒的荷蘭式爐子燃著小火發出響聲,空氣里瀰漫著一股好聞的肉湯味兒。西爾維亞從爐子上方的架子上取下裝著鹽的佐料瓶,往哨子上灑了點鹽,在戈伯琳手掌里也灑了些。然後她用滿是鹽粒的手在哨子上摩挲著。水壺發出尖叫聲,她打開壺嘴,在蒸氣上來回熏著哨子。

「你吹過它了嗎?」她問。

戈伯琳點了點頭。

「把手伸出來。」

戈伯琳默默地伸出手,西爾維亞在她的手掌上灑了一些鹽。

「吻掉這些鹽,它會為你除去霉氣的。」她說。

當戈伯琳把手掌放到唇邊時,她聽到鑰匙插進公寓門鎖孔的聲音。她的舌頭讓鹽刺激得有點疼。

門鈴響了,亞歷克斯走進廚房。「嗨。」他摸了一下戈伯琳的頭,朝西爾維亞走去。

「等等,」她說,舉起一隻手。他站住。西爾維亞拿出那個玩具哨子,抓住哨子的末端,對著它用一種嘶嘶、軟軟的語言唱著什麼。

戈伯琳注意到西爾維亞的胳膊軟綿綿的,然後她又看看亞歷克斯的反應。她對於是她讓西爾維亞激動這一點感到有些恐懼。然而這新產生的恐懼比起賽拉斯給她的恐懼來要小得多。

「這是從哪兒來的?」亞歷克斯指著哨子問。

「一個男人給戈伯琳的。」西爾維亞把哨子遞給亞歷克斯,亞歷克斯眯起眼睛研究著。

「它乾淨嗎?」

「比新的還乾淨。」他說,把哨子遞給戈伯琳。「這個男人是誰?」

「他是個『achini』。」西爾維亞說。她朝水槽里吐了口痰。

戈伯琳糊塗了,把哨子往牛仔褲上擦了擦,抬起頭看著亞歷克斯。

他皺著眉頭蹲下,這樣他就可以直視戈伯琳的眼睛了。

「你是在哪兒遇見他的?」他問。

「他是我媽媽的男朋友。西爾維亞說的那個詞什麼意思?亞歷克斯?」

「非常下流的事。」

戈伯琳綳直了身體,凝視著他:「我已經不是個孩子了。」

「是的。你不是個孩子了。那個詞的意思是指對孩子進行性騷擾的人,戈伯琳。」

戈伯琳盯著他,倒吸了一口氣。她開始顫抖。她一直都有這樣的感覺,這些話證實了她的猜測。她覺得憤怒而又恐懼。她曾聽說過這種的事,但為什麼會輪到她的頭上呢?突然之間所有的一切都變得十分醜陋。她看著亞歷克斯,他離自己太近了,西爾維亞又離自己太遠了。她後退了兩步,撞到了廚房裡的桌子上。她抱著雙肩,把哨子壓在胳膊下。

亞歷克斯站了起來,後退了幾步。

「哦,戈伯琳,你在這兒很安全,小東西。」西爾維亞說,聲音變得富於柔情。

戈伯琳了解這種語氣,這會讓她小睡一會兒的。每個人都可能對她做些什麼,而她卻覺得自己無力阻止這一切。她喘息著,朝起居室看去。煤油燈嘶嘶作響。整個公寓充滿了晚餐的氣味,她確實有些餓了。窗外,初秋的夜幕已經降下。然而,在這兒,在這間廚房裡,卻有兩個她並不十分了解的人,還有在樓上,在她的家裡,有一個魔鬼。

她走了兩步,看著亞歷克斯和西爾維亞。亞歷克斯看起來十分地擔心。西爾維亞突然伸出手臂來,她的面部由於痛苦而扭曲。

「不,不。」戈伯琳跑開了,她跑過門鈴,跑出樓門,穿過街道。

當她嘎吱嘎吱地跺著結霜的草葉時,寒冷將她包裹起來,公園裡有明亮的燈光,照得樹影更加陰暗。她跑到她喜歡的那棵楓樹前,蜷縮在樹榦的陰影里,讓自己陷入沉思之中。

他們想要什麼?每個人都想得到些什麼。

亞歷克斯這樣評價賽拉斯:對孩子進行性騷擾的人。況且,她自己也感覺到了。

她自己給西爾維亞起了一個名字。

女巫。

她不敢肯定亞歷克斯是什麼,但她知道他了解西爾維亞。當他走進廚房時,她就已經明白西爾維亞在幹什麼了。

她努力想逃到什麼地方去。淚水在她臉上結成了冰。

過了一會兒,一個男子走進她的影子里。她怕極了。將哨子緊緊地攥在手裡,儘力抬起胳膊去打他。

「戈伯琳。」那個男人說話了,是亞歷克斯,「我給你拿了件衣服。」

「我太冷了。」她哭了,拳頭垂了下來。

他用衣服把她裹上,將她摟在懷裡。她斜靠在他的肩頭。

戈伯琳的哭聲漸漸停止,亞歷克斯說:「我能帶你去哪兒呢?」

「我餓了。」她說,她覺得太累了,已經沒有力氣保護自己。

「我送你回家?」

「好的。」她的臉靠在他的肩上感到很溫暖。她能聞到一股香皂和剃鬚後潤膚香水的味道。當他走過公園時,他感覺得到她身上的肌肉一動一動的。寒冷已經鑽進她體內深處:即使他的衣服也無法使她感到溫暖;她自己能感到自己整個身體在他的手臂里瑟瑟發抖。

西爾維亞正在樓門前等著他們,為他們開了門。亞歷克斯把戈伯琳安頓在廚房的椅子里,西爾維亞把裹在她身上的衣服拉下來,從暖氣上拿下毯子,用它裹住戈伯琳的身子,又把一大杯牛肉湯放在她手裡,然後坐在了桌子對面。

戈伯琳喝了一小口肉湯,感到一股暖流慢慢地順著喉嚨流下去,一點點地溫暖著凍麻的皮膚,她還有些顫抖。肉湯正合適:並不太熱,不會燙了舌頭,讓人覺得這種溫暖與室外的寒冷截然不同。她大口地喝著湯,感覺到一股暖流夾雜著一絲刺痛在體內擴散開去。慢慢地,她不再發抖。好久,她才抬起頭。

西爾維亞放在桌子上的雙手緊緊地攥在一起:「我並不想嚇你。」她說。

「你是個女巫,你做事從不問我。」

「我是個大人。有時,我認為我知道什麼樣的東西才適合你。」

「那麼你們成年人用什麼樣的語言說話?」戈伯琳放下大杯子,亞歷克斯把它拿走又去添了些湯。

西爾維亞笑了:「哦,機靈鬼,你是對的。在英語方面,我還是個孩子。」

「別笑我。我很害怕。」

西爾維亞閉上眼睛:「對不起,我也很害怕。」

「你們從哪兒來?這些,這些『achini』是從哪兒來的?」

「這些人不常見。」

「你怎麼對付他們?」

西爾維亞睜開眼睛,金色的眼睛裡瞳孔細如髮絲:「他們已經沒什麼氣數了。他們的孽種也被監視了。」

「但他們是人。」戈伯琳緊握著杯子,手掌緊貼著杯子,一絲暖意從杯子傳到手心。「如果你的媽媽愛他又怎麼辦?」

「那可不一樣。」西爾維亞說,她的瞳孔變大了。

戈伯琳看見她的瞳孔像貓一樣細長。幾個月來,她一直在偷偷觀察西爾維亞的眼睛,並設法不讓自己去看這雙眼睛。

「從某種意義上講,這很可怕。我不會再回去。但是這一切已經深深侵蝕了我,侵蝕到我的內心深處。我始終認為孩子可比『briznoi』更重要,『briznoi』是什麼來著,亞歷克斯?」

「男朋友,」亞所克斯說,「我也願意那麼說。」

戈伯琳仔細地看著他。他的眼睛很正常——不是金色的,瞳孔也不是狹長的。

「我可是這兒土生土長的,」他邊說,一邊朝她點點頭,「我認為我們得和你媽媽談淡。」

「不。你們不明白。離婚後,她感覺糟透了,她一直陷在這種感覺里。現在她卻很快活。」

「但是如果你出了什麼事的話,她會感到很可怕。」

「如果我讓賽拉斯叔叔走的活,她會恨我的。」

「如果你讓賽拉斯留下來,他會傷害你的。」

「我能怎麼辦?我能怎麼辦?」

「你不必做任何事,戈伯琳。」亞歷克斯說,「我們會和她談談的。」

戈伯琳看了看亞歷克斯,又看了看西爾維亞。他們又一次取消了她選擇的權力,這讓她感到分外的無助與渺小。有時她想就隨他們去吧,隨這些成年人高興吧。有時,她又想自己說了算。

「我會跟他們講西爾維亞的事,」他說,「我會告訴他們她是個女巫,來自另一個星球。」

她低頭看了看她的大杯子。她的胃裡上下翻騰著。她記得她已經喝了不少西爾維亞做的肉湯,身上還裹著西爾維亞的毯子。

他們靜靜地坐了一會兒。戈伯琳開始感到有些難受。

「我們不能讓這些事情阻止我們。」西爾維亞說:「如果賽拉斯傷害到你,那會,那會在你心靈深處狠狠砍上一刀,而且這傷口很難癒合。然而,如果你讓亞歷克斯幫你安排一下,你很可能從他手中逃脫,還有你永遠不會知道這一切是多麼的不可思議。我是個成年人,我了解這些。」

「媽媽會恨我的,」戈伯琳小聲嘀咕著。

「她恨你一時總比她下半生痛恨自己強得多。」亞歷克斯說。

「或許他不會對我做什麼。」

西爾維亞站起來,走到爐子旁。她從荷蘭金屬燉鍋里把麵糰撈出來放進碗里。當她走回到桌旁時,順手在水槽邊上的碗架上找出一把叉子。她把叉子和碗放在戈伯琳的面前。「這是『brepri』。」她說。

戈伯琳拿起叉子,叉了一個麵糰。「我說過,也許他什麼都不會做。」

「你不是孩子了,戈伯琳。」亞歷克斯說,「別騙自己了。」

「晚安。」卡羅爾的聲音從走廊外面傳進來。亞歷克斯把他手中的紙牌合上,放在漁具上面。

此時此刻,戈伯琳幾乎要瘋了;她需要的是長大八歲,而且她敢肯定的是,他剛剛騙過人。

「晚安。」賽拉斯大聲說。樓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戈伯琳聽到門鈴響了,西爾維亞起身去開門。「卡羅爾,」她朝樓梯喊道,「你能下來一下嗎?」

她這麼做是有目的的,戈伯琳這樣認為,並想知道她為什麼這樣做?

「是不是格雷琴給你添麻煩了?」卡羅爾問,她的聲音里含有一絲快樂。戈伯琳聽到她媽媽的高跟鞋在樓梯上嗒嗒地響著。

「不是。」

聲音是從起居室傳出來的。戈怕琳看了看亞歷克斯,然後低下頭,真想蜷起來,逃走,她不願意麵對即將來臨的一切。

西爾維亞,戴著灰色的眼鏡,她出門時常戴,她走到亞歷克斯身邊站定,把她的手放在他的肩上。

「格雷琴,親愛的,你幫忙端菜了嗎?」媽媽一邊問一邊摩挲戈伯琳的頭。

戈伯琳放下紙牌,用手蓋住臉。

「怎麼了,孩子?」卡羅爾說。

「請坐。」亞歷克斯說。

廚房的桌子是在窗戶底下,靠牆放著的。卡羅爾坐在戈伯琳和亞歷克斯中間,然後側過身子,輕輕撫摩女兒的肩。「怎麼了,格雷琴,能告訴媽媽嗎?」

戈伯琳搖了搖頭。她把手從桌上拿下來,抬起頭,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們得告訴你件事,」西爾維亞說,「戈伯琳不願這樣做。」

卡羅爾看看他們,然後又轉向戈伯琳,「我不明白。」

「戈伯琳認為你愛那個叫賽拉斯的男人。」

「我也開始這樣認為,是的。」卡羅爾一邊說,一邊笑了。隨之而來的一陣沉默又讓她失去了笑容。

『戈伯琳喜歡看到你幸福。但這個人,這個人卻對她有危險。他是個對孩子進行性騷擾的人。」

卡羅爾緊緊抓著戈伯琳的肩頭。「他對你做什麼了嗎?孩子?」她的聲音很沉,有些緊張。

戈伯琳搖了搖頭:「他只是,只是讓我覺得可怕。對不起,媽媽。對不起。」

卡羅爾深吸一口氣:「讓我直說吧。賽拉斯讓你覺得恐怖。你告訴了鄰居。那麼,是誰認為他對孩子們有威脅呢?」

「是我。」西爾維亞說。

戈怕琳看著她媽媽的臉。從她的臉上,她看到一種可怕的笑容。這種笑容,只有卡羅爾坐超級市場里的收銀機後面,而對著一些完全不講理的顧客,而又不能回嘴的時候才會有。

「嗯,那麼,」她說,「你知道,我十分高興戈伯琳和你們交上了朋友。在這幢樓里有一種友好的氣氛,這很好。但是我不允許你們用這些骯髒的猜想來使我孩子的生活變得醜陋。孩子應該有她自己的童年。天知道現在的孩子們怎麼會成熟得這麼快。格雷琴,我不希望你再和這些人來往了,親愛的。」

「但是,媽媽——」

「我很難過你不喜歡賽拉斯。或許我應該和他出去吃晚飯而不是在家裡。如果你不想自己一個人在家的話,我會給你找個可靠的保姆。你要設法忘掉今天晚上這倆人對你說的一切,好嗎?」

「媽媽。」戈伯琳把椅子向後推了推,站起來。她揉了揉眼睛。

「卡羅爾。」亞歷克斯說。

她面帶微笑地看著他。

「別讓這件事在你同意的情況下發生。」他說。

她抓住戈伯琳的胳膊,把她拖出了公寓。

「小心點兒起居室里的煤油燈,」卡羅爾一邊嘀咕著,一邊攆著戈伯琳上樓,「早晚有一天,它會把整幢樓燒掉的。」

戈伯琳抱著書本,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在人行道上。放學了,可她不想回家。

卡羅爾今天早上十分嚴肅地告訴她要有禮貌,見到亞歷克斯和西爾維亞時可以打招呼,但不要再和他們交談。戈伯琳什麼也沒說。

她整夜都沒睡。她在腦海里反覆回想著與他們的對話。她一直懷疑到底誰是誰非。難道是亞歷克斯和西爾維亞精神錯亂?要麼是我自己神經不正常?賽拉斯真的只是一個好男人嗎?她不斷地問自己,卻始終無法找到答案。每當地要放鬆的時候,她就會看見西爾維亞嗅著那個哨子,用鹽漬它,用氣蒸它。她開始煩惱,想知道西爾維亞到底來自哪個神秘的地方。西爾維亞也許會告訴她,但她卻不想問她太多的問題。

她的學習更是一塌糊塗。她最好的朋友達文不得不整天不斷地在課堂上把她捅醒。

太陽並沒有把霜融化。戈伯琳穿過公園,抬頭看看大樹,這些樹的葉子已經開始變色了。她抬起一片中間有一個綠色星星和邊緣是黃色鋸齒狀的楓葉。西爾維亞可能會喜歡。但是——

西爾維亞,裹著一條臃腫的栗色被子,戴著一副灰色的大眼鏡,坐在門口的台階上。她的嘴唇看起來十分蒼白。

「進去吧。凍著了吧。」戈伯琳稅。

西爾維亞慢慢地站起來。戈伯琳琳為她把門打開,看著她僵硬地朝門廳走去,進屋後,把水壺放在爐子上。

「你的家鄉不像這兒這麼冷吧?」她問。

「是的,沒這麼冷。」西爾維亞低聲說,拿掉被子,慢慢地坐進廚房桌子邊的一張椅子里。

「你不應該坐在外邊。」

「我想給你點兒東西。」

戈伯琳找到茶葉,沏了一大杯茶,把它遞給西爾維亞。

「我不該和你說話。」她說。

「我知道。」西爾維亞用一隻手拿著杯子。又伸出另一隻手。戈伯琳把手張開。西爾維亞把一樣什麼東西放在她手裡。

是一隻戒指,一隻細細的金戒指。戈伯琳仔細地看了看,上面只有一些模糊、破舊的線條,看起來就像一條蛇咬著自己的尾巴,她試著把戒指戴在左手的中指上。居然不大不小,正合適。

「如果你遇到麻煩,」西爾維亞說。她的聲音由於熱茶而變得緩和,「摩擦這隻戒指許願。它會招來一條蛇。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我還能幫你做些什麼。戈伯琳,我真的很擔心。」

「媽媽不恨我,但她也不喜歡我了。就好像我們破壞了她腦海中的一幅畫,而且她又不能把它修復。她不幸福。因此她把我當個孩子看,告訴我別和你說話。」

「她認為我們是壞人。」

「我想她並不真的這麼想。」戈伯琳說。她在手指上轉動著戒指,看著她的手。然後她抬起頭來:「我不喜歡蛇。」

「對不起。」西爾維亞放下杯子,朝戈伯琳笑著。

「你有一隻能招來老虎的戒指嗎?」

「沒有。」

「我不是個孩子了,」戈伯琳抬頭望著西爾維亞,「我不能自己做決定。可我想今天我不能再躲了。我得和媽媽多談談。」

「我想你是對的。」

「謝謝你給我戒指。」戈伯琳朝西爾維亞點點頭,吸了一口氣,擁抱了西爾維亞一下,撿起書包,跑上樓。

「你媽媽讓我今天來接你。」賽拉斯說。他正斜靠在自己的車上。他的車停在離校門有一條街遠的地方。楓樹枝在路的上方縱橫交錯,遮住了天空。

「不,她沒有。」戈伯琳說。她左手緊握住右手,雙手交叉抱著她的書。她轉過頭朝後面看了看學校,她是最後一個離校的。公共汽車已經開走了,沒人在這兒逗留,沒有看見。

「我快樂的小天使,我沒哄你。她想讓我倆認真地談談。她把那天晚上那兩個古怪的人所說的話告訴了我。」他看起來是那麼的坦誠,毫無傷害她的意思。

「你是不是認為你可以對我做那種事,而我又不會告訴別人?你簡直瘋了。」

「我不會對你做任何事的,格雷琴,我只想有個機會證明我自己。我真的愛你媽媽。我希望我們能友好相處。」

她相信他不只是站在這兒和她說說這些。她想從他的臉上尋找著欺騙的痕迹。但她什麼也沒發現。

他為她打開車門。

「不,」她邊~兌,邊朝後退,「如果你想證明什麼,就讓我自己單獨呆一會兒。」

「好吧。」他笑了笑,關上車門,自己鑽進車,開走了。

到家時,戈伯琳敲開西爾維亞的門。

「你怎樣才知道一個人是『achini』?」她朝著戴著眼鏡的西爾維亞問。

「在這些人周圍的空氣里,有一種味道。怎麼了?」

「沒什麼。」戈伯琳朝她很快地笑了一下,然後轉身跑上樓。她怎麼能相信西爾維亞對氣味的感覺呢?

她打開起居室的燈,拿了一杯牛奶,坐在沙發上,翻開歷史書。片刻,聯邦制憲會議的內容就無法使她集中精力。她看著她的手。不停地轉動西爾維亞送給她的戒指。

等到卡羅爾回家時,戈伯琳已經看完書,還把雞肉片放進了烤爐。一種喇叭狀的胡椒氣味的植物在戈伯琳的刀下碎成銀白色的片片。

卡羅爾在培竹琳的頭上吻了一下,接過她手中的刀。

「今天怎麼樣?媽媽。」

「過得有點慢,」

「你見到賽拉斯了嗎?」

「今天沒有。我只和他通了電話。有什麼事嗎?」

卡羅爾不切了,把中間多籽的核從切好的綠色碎片里挑出去。她的聲音里有一絲警覺。

「你讓他放學後接我嗎?」

「當然沒有。我知道你不喜歡他。」卡羅爾僵住了,然後把刀放在面板上,轉過身對著戈伯琳,「那麼他——?你不是編的吧?」

「不是,」戈伯琳說,搖搖頭。她轉動著戒指,「不。」

「噢,孩子。」卡羅爾伸出手擁抱戈伯琳。

她們一動不動地站了很長時間。這時,夜幕已經降臨。

最後,卡羅爾放鬆了一些。「我應該修改一下我的交友日程表,」她說。

戈伯琳抬頭看著她臉上的淚痕,然後把目光移開。「或許我們應該請亞歷克斯和西爾維亞來吃晚飯。」

「今晚不行。」戈伯琳不想看見她媽媽在她夢想破滅之後這麼快就去道歉。

「你願意……和他們談談嗎?在晚飯之後?」

「好吧。」

「去洗手。聞起來雞已經烤好了。」

一個星期後,那天薄霧瀰漫,賽拉斯抓住了她。

當時,她正嘎吱嘎吱地走在鋪滿沙礫的小路上,走過公園療養院,公園裡的燈已經亮了,燈光艱難地透過剛剛降臨的夜幕和薄霧。

突然他走出來,把她拉到自己懷裡。有東西刺痛了她的喉嚨。

「你要叫我就切斷你的喉嚨。」他低聲說。

書從她手臂中滑落下去。她閉上了眼睛,感到她的膝蓋、胳膊肘和手臂被緊緊地箍住。一股寒意順著她的脊椎上升。如果不是他的胳膊摟著她,她肯定她會癱倒的。

他半架著她走進男廁所,然後用笤帚柄兒把門閂上。他推開她。

「如果你弄出一點動靜的話,我就切斷你的喉嚨,」他低聲說。

她現在能看見刀了。那把刀有一英尺長,剛剛磨過,很鋒利。

「把衣服脫了!」

「為什麼?」她喃喃道。「為什麼?」她已經凍僵了。

「這不關你的事。」他說。他看起來很緊張,但並不真的邪惡。然後,他舔了一下上唇,一步步走近她,刀已經準備好了。

「我真的很難受。我不會傷害你。你告訴了你媽媽,你把事情搞得糟透了。這是你自己的錯。把衣服脫了。」

她盯著他的褲子,然後把目光轉移開,褪下她的手套。然後她把左手放在右手裡,擦著那枚戒指。蛇,蛇。

「來吧。」他說,他把刀尖放在她右手背上,划了一道找淺的血痕。

「我希望有一條蛇能來救我,」她想,閉上了眼睛。

突然,她身後和頭頂的空間消失了。她身後空蕩蕩的空間里出現了什麼活的東西。她聽見什麼滑滑溜溜、乾乾爽爽的東西在潮濕的混凝土地面上移動。

賽拉斯尖叫著。戈伯琳聽到刀噹啷一聲掉在地上。她聽見他跑回門口,亂抓笤帚柄,不停地呻吟。當他打開門的時候,一股冷氣撲面而來。他的腳步踩在沙礫路上嘎吱作響,腳步聲一點兒一點兒減弱了,消失在薄霧和草叢裡。

戈伯琳睜開眼睛。

陰影遮住了上面電燈的光線。她抬起頭,看到三個蒼白的,長著鱗片的蛇的大口,它的頭和它的腰一樣粗。她後退著,從它底下走出來,然後叉轉過身去看。

它在那兒是那麼粗大,就像樹榦一樣粗,金棕色糖樣的顏色,背上還有一溜兒顏色稍深的鑽石樣的花格。儘管有三個頭,但它是一隻怪物。三條分叉的黑蛇芯,一吐一吐的。這傢伙可以把它任何一個長脖子伸到屋子裡的任何地方。

「噢,上帝呀!」戈伯琳說,希望自己不再顫抖,希望能分開雙膝,希望能順著賽拉斯跑的方向跑。

一個頭低下來。她盯著一隻圓圓的,有狹長瞳孔的金色眼睛,看見它的瞳孔一張一張地變大了。

她喘著氣,躲過身去,伸出一隻顫抖的手放在那頭上。

「噢,上帝,」她低聲叫道。

她在那裡站了一會兒,費力地呼吸著,然後彎下身撿回她的手套。她走了五步來到敞著的門口,然後轉回去看著蛇:三對金色的眼睛朝後看著,它的尾巴來回擺動著,在混凝土地面上發出嘶嘶的聲音。

「謝謝你,」她說,徐徐移到門外。她彎腰拾起書本。

「噢,上帝。你吃什麼?噢,天哪!」

她一直跑回家,踉蹌地跑進樓門口,斜靠在樓梯底下的柱子上,每吸進或呼出一口氣都讓她覺得痛。

一聲輕輕的鈴響。西爾維亞,沒戴眼鏡,走出她的房間,來到戈伯琳跟前。

戈怕琳盯著她。

「『brepri』。」西爾維亞說。

「噢,天哪。」戈怕琳喃喃道。

她回頭從樓門上的玻璃窗望向公園。在那裡,樹林在薄霧中只留下很淡的影子,有一些還在燈光下現出輪廓。

「西爾維亞,」她轉回頭,盯著那對金色的眼睛。

西爾維亞的臉上不帶任何錶情。戈伯琳克制著自己,努力想弄清楚什麼更讓她害怕。賽拉斯可能不會再回來了,可西爾維亞仍舊住在樓下。戈伯琳看著戒指,在樓梯燈光下它只是一線的金色。

「那是你嗎?」她問。

「我的外貌。」

「嗯……」戈怕琳的書和手套掉在了底層樓梯上。

她呆了一會兒讓自己振作起來。然後,她擁抱了西爾維亞,把臉埋在西爾維亞金黃色的絲製衣裙褶里,聞著她那股奇怪的粗麻布的香味兒。

過了一會兒,西爾維亞的手臂摟住了她。

「你不能作個老虎嗎?嗯?」戈伯琳說。

「是的,不能,」西爾維亞說著,放開了她,低頭看著她的臉。

「我能留著這個戒指嗎?」

西爾維亞溫柔地拉過她的一個辮子:「當然能。直到你真正了解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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