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笙的秘密

文|瓊華

1

這世上，總有一個是我們羨慕的對象，你做夢都想成為他那樣的人，甚至會怨恨老天為什麼不把自己的靈魂裝進那個人的身體里去。

南溪就是喬笙的羨慕對象。

照喬笙看來，南溪不僅有張人神共憤的美顏，而且還是位品學兼優的三好學生，當喬笙還在為臉上的青春痘煩惱的時候，追求南溪的男生們已經可以繞學校兩圈。而喬笙則完全相反，五五身材不說，還有一對被小男生嘲笑過的小虎牙，自那以後，原本活潑的喬笙越發變的寡言少語了。

青春期時的喬笙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如何讓自己變漂亮這件事上，以至於疏忽了學業，除語文歷史以外，凡是跟數字有關的都開了紅燈。偏巧有個追求南溪的男生托喬笙給南溪帶情書，結果情書還沒送出去就被喬笙爸媽給發現了。

喬笙剛一進門，就看見老媽那刷房頂的雞毛撣子對準了自己，另一隻手插著腰，目露凶光，質問她，「說！謝安是誰？」

喬笙感覺靈魂一震，微愣了下，哆嗦著嘴說，「同學。」

媽媽立刻抽出那封情書，「同學？一般的同學關係人家能給你寫情書嗎？還藏在枕頭底下，要不是洗床單，你打算瞞我們多久？」

媽媽話音剛落，屋裡便傳來一聲來自父親的嘆息。慌亂的喬笙又急又氣，她想辯解，卻又不肯。天知道她為什麼把南溪的情書藏在枕頭下面卻遲遲不給正確的那個人。

「明天我和你媽媽去一趟學校，跟你們老師談一下。」父親放下手裡的報紙，從裡屋走了出來。

「不行！」

記事以來，這怕是喬笙第一次回懟父親。母親那邊很快就急紅了眼，雞毛撣子晃動了兩下之後，朝她沖了過來。

這個家總是這樣，子女似乎沒有一點和父母談判的餘地。

喬笙不由得想起南溪那對柔聲細語，無論什麼事情都讓南溪自己來做決定的父母來。她不明白為什麼同樣是父母，自己的和別人的就那麼不同？一股無名之火彙集於胸口，力量之大導致她直接用手擋住了母親打過來的雞毛撣子。

那一刻，三個人都驚呆了。

喬笙望著母親瞪大的眼珠子，裡面充滿了驚訝與憤怒。想想看，無論是在單位還是在老公面前亦或是子女面前，從來沒有人敢跟母親對著干，她喬笙竟然是第一個！

一瞬間，喬笙心軟了。她的手才剛鬆開，一個劇烈的痛就從背部傳來，緊接著，就是臀部。喬笙忍無可忍，直接沖著母親大吼一聲，「我恨你們！」負氣跑了出去。

帶著滿腔委屈的喬笙跑得很快，周邊的一切都化為虛影，眼淚橫流。隨之而來的是視線的模糊，整個城市像是被潑了墨汁的水墨畫。

不知何時，身側突然飛來一個自行車，喬笙還來不及看清對方的樣貌，就被一陣急促的汽車鳴笛轉移了注意力，喬笙感覺自己飛了起來，繼而快速跌落，然後便沒了意識。

2

喬笙再次蘇醒是在很久之後。周圍靜的出奇，彷彿都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她的腿很痛，只要一動就會有種撕裂感沖襲而來。

喬笙感覺自己瘦了很多，她舉起雙手，纖長的十指竟有些疏離感。許是暈久了吧，連自己都覺得陌生了。喬笙這樣想著，然後看到左臂下的一塊紅色胎記。

是車禍的後遺症嗎？喬笙想，可為什麼這塊胎記如此眼熟呢？

未等她想通，一個中年女人走了進來，與她四目相對之後，激動的扔掉手裡的包裹，熱淚盈眶的跑了出去。很快，女人跟著男人進來，男人頂著一頭白髮，縱然他臉上增加了不少皺紋，喬笙卻依然記得那張面孔。

他是南溪的父親。

「太好了孩子，你終於醒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地方覺得不妥的？」

男人溫柔的聲音如一股小溪在喬笙心裡流淌。

「小溪，你已經睡了兩年了。不過，醒來就好，醒來就好。」

小溪？

喬笙困惑不解的望著男人。他為什麼稱呼自己為小溪？他的寶貝女兒不是該在課堂里接受老師的稱讚同學的膜拜嗎？緣何他會沖自己叫女兒的名字？

女人坐到她的床邊，紅著一雙眼，淚光瑩瑩，「小溪，你想吃些什麼？媽媽給你去做。」

喬笙再也無法制止內心的衝動，她感覺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女人很快就察覺到她的異樣，只見她眸色一緊，關切道，「你怎麼了？是不是冷？有什麼不舒服的嗎？」

說罷，女人伸手放到喬笙的額頭上，喬笙只覺得周身一震，雙手不自覺抓緊女人的手腕。女人被她突來的動作一驚，以困惑之色看著喬笙。

「鏡子。」

女人沒聽清，重複問了句，「什麼？」

「鏡子！」喬笙大聲說，「給我鏡子！」

女人鬆了一口氣，臉上終於有了笑容，「原來是怕自己毀容了，瞧你。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你的容貌完好無損，喏，給你。」

她從包里掏出一個小鏡子放到喬笙面前，喬笙的目光從女人的臉上轉移到鏡子上。那一幕就好像是電影里才有的情節，隨著鏡頭慢慢的拉近，喬笙震驚了！

那分明是南溪的面孔！

接下來的幾天，喬笙弄明白了一件事。兩年前那個起風的傍晚，她從家裡負氣出走，先是跟自行車相撞，隨後又被一輛SUV撞飛，她還記得自己整個人被撞得飛了出去，在喪失意識的前一秒鐘，以為那就是死亡。而讓她沒想到的是，自行車的主人正是南溪。喬笙撞得比南溪嚴重，醫生沒想過她竟然能被搶救成功，儘管如此，喬笙還是被打上了植物人的標籤，與南溪一起成了家人的拖累。

而現在，雖然醒來的是南溪，但只有喬笙清楚，醒來的究竟是誰。

喬笙很快被接進家裡，這個家和她以前去過的不太一樣，有些破，還有些舊。父親對此並未多講，只說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比什麼都強。初來乍到，喬笙什麼都要熟悉。

她想起出院前的那個晚上，自己偷偷的跑去「喬笙」的病房看了一眼，她看著那個被撞得一動不動的身體，眼淚便頃刻而出。躺在床上的自己臉色很白，她第一次用南溪的手去輕撫自己的手和臉，那種感覺，熟悉卻又陌生。

喬笙哭了，她不確定南溪的靈魂是不是在自己的身體裡面，她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她必須接受這個現實，現在的她就是南溪！而喬笙，則是這位可能一輩子都醒不過來的人。

所以，喬笙開始接受南溪的一切，比如南溪的漂亮，南溪的勤奮，而南溪的父母也同樣在接受這個大難不死的女兒的變化，比如她不肯再吃雞蛋，不肯早起晨跑，說話大大咧咧，最大的變化就是她竟然不會跳舞了。

父母一直覺得南溪能夠醒過來就是上天最他們家最大的眷顧，因此對她不再有任何要求。對於喬笙，除卻繼承了南溪留下來的榮譽，最大的收穫莫過於謝安。

3

謝安喜歡南溪，喬笙很早就知道。而喬笙暗戀謝安，誰都不知道。

喬笙出院的一個月後，謝安就找到她。那時的謝安已經是A大的一名計算機高材生，最擅長的就是破解密碼。兩年未見，他的身形又結實了一些，聲音也厚實了一些，好在那張臉在多了幾分成熟味道以外並沒有其他變化，這樣的謝安反而更讓喬笙喜歡。

謝安跟她說了很多話，為了不讓謝安起疑心，喬笙幾乎沒怎麼說話。謝安凝視著她，跟她吐露自己知道她醒過來之後是多麼的震撼，若不是隔著一千多里，他一定馬上前來探望。喬笙微微一笑，卻見謝安的表情再次變得落寞，「你醒來了，喬笙估計也不遠了。」

「你也很想念她？」「南溪」反問，天知道她的內心有多震撼。

謝安點點頭，「說實話我很愧疚，她出事跟我有關。」

那封情書... ...

「南溪」裝作不知情雙眼困惑的看著謝安。

「當時我托她給你交個東西，沒想到，卻被她的父母看到了。我沒想過她和父母的關係會那麼緊張，如果不是我，她就不會被父母責罵，也就不會負氣出走，釀成大禍。」謝安的表情很痛苦，「都是我的錯！」

「南溪」明知故問，「既然已經發生了，這些話也就沒有意義了，我想她會醒過來的。」

「對，我也這麼想。」

「那麼，你托她送給我的東西是什麼？」

謝安竟有些羞赧，「情書。」他緊接著說，「其實關於我是有難言之隱的。」

「南溪」激動萬分的望著他，雙手緊張的攥成一個拳頭。

「當你們的事情發生，又過了這些年，我才發現，是我錯了。」

「什麼？」

「我認為我應該負責。」謝安斬釘截鐵的說，「我應該為喬笙負責。」

「南溪」開始顫抖，頭腦暈脹，「你說的負責是指什麼？」

「照顧她，一直到她醒過來。」謝安看著南溪，「你很好，好到會有很多人喜歡你，追求你，但是喬笙，只有一個我。我對她有責任。所以，對不起南溪，關於情書那件事，你就當成是我隨口一提吧。」

4

「南溪」越來越發現，事情並沒有向她預想的那樣發展。她暗戀著的那個謝安，竟然會為了那起車禍而選擇對喬笙負責，她要如何告訴他，站在他面前的那個南溪其實就是喬笙！無數個夜晚，「南溪」都在被分裂的自己折磨著，因為虛榮，她想做南溪，因為謝安，她又想做回喬笙，可為什麼虛榮和謝安就不可都得呢？

「南溪」不信，自己會得不到謝安的心。至少，她知道謝安曾經喜歡過自己，哪怕只是輕輕拂過，也一定有痕迹留下。

之後，「南溪」製造了很多場偶遇，在街角，在學校，在醫院。她以朋友的身份走入謝安的世界，以喬笙車禍前的閨蜜身份陪同謝安到醫院來探望喬笙。他們走的越近，「南溪」就覺得他們還有希望。直到有一天傍晚，「南溪」和謝安一同從醫院出來，謝安對她說，「現在的你和從前的你很不一樣了。」

「南溪」當下愣住，儘可能以平靜的心情看著謝安。聽他說，「你比從前活潑了，可愛了，終於從雲端走了下來，用現在的話講，就是接地氣兒了。」

「南溪」很緊張，生怕自己露出什麼馬腳被謝安發覺，「這有什麼不好嗎？」

「沒有不好，反而是更好。」謝安笑得很開心，「你不知道，高中那時，班上的男生都愛比，比誰學習好，比誰籃球打得好，比誰更有魅力。而評判魅力方面就讓他去追求最不好擺平的女生。」

「所以你們就挨個兒的給我寫情書？」

謝安聳聳肩，「沒錯。」

「你也是因為這個？」

「我跟別人打賭，結果輸了，對方的要求就是給你寫情書。但其實，我並不喜歡當時的你，總覺得你時刻都端著，下巴抬得高高的，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養子。倒是現在很好，讓我覺得我是真的走進你的世界裡，很放鬆。」

真心話向來最傷人，謝安不知道，他說的這番話猶如一根刺扎在「南溪」的心上。許多背後的真相被揭開的那個瞬間，住在南溪身體里的喬笙都會陷入痛苦之中。就像她在醫院裡看到父母趴在喬笙的床前跟她說話，寧可賣了房子也要支付喬笙的醫藥費一樣，那時候的她才發現，曾經那麼讓自己怨恨的父母其實很愛很愛自己。

但一切都回不去了，或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它讓喬笙進入自己最羨慕的那個人的身體里去，以她的身份去感受自己曾經擁有的一切。

原來，不只是父母很愛很愛她。就連曾經暗戀過的謝安... ...

「南溪」不敢再往下想，但她還是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這麼說，你喜歡喬笙？」

她幾乎可以聽出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謝安低眉沉思，想了一會兒，說，「這個問題一定要回答嗎？」

「南溪」點點頭。

謝安凝視著她，那眼神像是要看進她的靈魂深處。

「不好意思，我暫時還無法回答你。」

5

喬笙繼續以南溪的身份生活，還養成了寫日記的習慣，不過不是在日記本上，而是在自己的QQ空間里。她知道現在用空間寫東西的人越來越少，而她選擇是「僅自己可見」，所以不必擔心有一天會被別人察覺。每當她心理扭曲或是不自在的時候，她就會把它們寫出來，就算是一場清空的儀式。

她的朋友漸漸增多了，歡笑增多了，午夜夢回的時候，她會指著鏡子里的自己說「你就是南溪！」。她依然和謝安走得很近，成為友情以上戀愛未滿的「閨蜜」。 而謝安，依舊不忘每周去探望病床上的喬笙，他給她洗手，洗腳，還會幫她敷面膜。每次看都這個畫面，「南溪」的內心就會猙獰到想要掐死床上的那個喬笙。

不過，她不會真的那樣做，因為她對自己有信心。沒有誰會因為愧疚而喜歡那個躺著的人一輩子，謝安遲早是她的。

但讓「南溪」意外的是，「喬笙」醒了！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南溪」正在跟同事討論一個項目。謝安的電話就這樣突然進來，「南溪」本以為這會是個邀約的電話，沒想到，電話接通後對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喬笙醒了！」

電話那邊的謝安相當激動，電話這邊的「南溪」卻慌了。

在南溪身體里的靈魂是喬笙，那麼，在喬笙身體里的靈魂會不會是南溪？如果真是這樣，她會不會揭穿自己？會不會索要回她的一切？

「南溪」記得那個身體，脆弱的不值得一擊，現在的她怎會甘心放棄被她打造的一切而重新開始？

她不敢去見那個「喬笙」，所以婉拒了謝安的邀請。但她不安，必須親眼去看看那個「喬笙」，她堅信從她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出那個人究竟是不是南溪。

「南溪」是等謝安離開之後進去的，當時喬笙的父親到一樓辦手續，母親出去打熱水。她悄悄的走進「喬笙」的病房，心在劇烈跳動，當她苦於不知如何開口的時候，對方向她投來探究式的目光，緊接著，是驚訝，是困惑，那個眼神她再熟悉不過，一如剛醒來的自己。

「喬笙... ...」已經很久沒人這麼叫過她了。現在聽起來，竟是如此彆扭。

「你... ...」

「我不會不認得我吧？」

她怎會不認得她？原本該是她一個人的秘密，現如今卻多了一個人。

「喬笙」咄咄逼人的眼光讓「南溪」緊張得不知所措，偏巧這時母親從門外進來，看到「南溪」後立刻笑了，她把「南溪」帶到「喬笙」面前，「這是南溪，你的好朋友，你還記得嗎？你們一同出了車禍，她比你早醒來一年。這一年裡，她可是經常來看你，今天聽說你醒了，就馬上過來了。」

隨後，母親的注意力便全在「喬笙」身上，鞍前馬後的伺候。「南溪」五味雜陳，她想起從前母親對自己的好來，一時間酸楚難耐，鼻頭酸了起來。而「喬笙」則死死的盯著她，嘴角露出一抹似有似無的笑。

那晚回去之後，「南溪」做了一個噩夢，她夢見「喬笙」過來索命，說要揭發一切，讓她歸還自己的一切。「南溪」嚇得一身汗，回頭看見謝安的微信：看到你去醫院探望喬笙了，謝謝你。

在看到微信的那個瞬間，「南溪」險些要暈過去。謝安是怎麼知道自己去過的？他看到了？在哪裡？那他有沒有聽到她們的對話？頃刻間，「南溪」陷入精神的崩潰中。如果謝安知道一直以「南溪」跟他交往的自己其實是喬笙，他會怎麼想？

陷入自責、愧疚和惶恐中的「南溪」無法抵擋長時間以來所承受的這一切，儘管她已經做了很久南溪，而且還做的很好，儘管她已經發現原來那個自己的好，但已經遲了。最終，她用一個刀片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6

七日後，陵園。

謝安在南溪的墓碑前念完她留給自己的信，將她車禍蘇醒後發生的一切交代的一清二楚。謝安無比痛苦，眼神里痛惜而又無奈。

「傻丫頭，你心裡藏了這麼多的事情為什麼不跟我說呢？你怎麼就那麼肯定我會跟你想的一樣呢？如果我說我很早就知道你們互換了靈魂，你會不會怪我？」

三個月前，謝安破解了「南溪」的QQ密碼，他通過私密日誌證實了心裡的一切疑惑。事實上，他發覺「南溪」的不對勁比這個時間更早。一個經歷過車禍的人，又不是失憶，緣何生活習慣與思考方式都與從前不同？更奇怪的，車禍之後的「南溪」行為舉止像極了喬笙。他起初沒有做過多的懷疑，若不是因為一部靈異電影，也絕不會產生這麼荒誕的想法。

但他喜歡喬笙，從讀書時代起。

記憶里，喬笙不怎麼愛說話，所以他只是默默的觀察，偶爾湊到和喬笙說話的男生群中，順便插上一兩句。他發現喬笙的眼睛很亮，而且澄澈無暇，遺憾的是，喬笙每次都只和他說不到三句便借故走了。謝安很失落，他以為對方並不喜歡自己。

那次他碰見喬笙跟另一個男生聊得很開心，心裡窩火，偏巧遇上男生們打賭想都沒想就參與了進去，結果他輸了。他小心翼翼的寫好情書，裡面隻字不提南溪兩個字，通篇只用一個「你」。他斟酌了很久，還是決定藉由喬笙的手轉交給南溪。之所以這麼做，一來是給自己一個解釋的機會，二來他只想把這些話說給喬笙聽。

謝安預見過一千種結局，車禍卻不在其中。讓他唯一感到慰藉的是，喬笙竟然也喜好著自己。所以他會一直關注喬笙的病情，學業再忙，他也會抽出時間去醫院。雖然後面發生的一切都太出乎他的意料，他還曾以為自己真的移情別戀愛上了南溪，直到看到她日誌里寫的文字，謝安方才大呼一口氣，從而慶幸自己的感情一直未曾移動。

他懂喬笙的敏感，所以沒有告訴她，而是試圖用自己的方式等著喬笙親口告訴自己。而另一邊，他關心南溪的醒來，只是為了跟她說一句遲到多年的道歉。

然而一切都已經太遲。

不遠處，「喬笙」緊緊地盯著神情落寞的謝安，遠望著墓碑上那張無比熟悉的容顏，「喬笙」把手攥成一個強有力的拳頭，凌厲而又充滿報復氣息的神色從眼裡投射出來，她咬牙切齒地念道，「喬笙，我們的事情還沒結束！」

作者：瓊華，來源：耀斑閱讀（ID:yaobanyued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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