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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糊過火盒嘛?

糊火柴盒

劉述濤

進入住賓館的房間,看到有兩盒精美的火柴擺在衛生間的塑料盒裡,我把火柴拿在手上把玩,思緒一下子就飄回到八十年代初,我坐在姐姐對面幫她打下手糊火柴時的情景。

那時候,在我們家老屋的大樓上,就像是一家糊火柴盒的加工廠,在這個加工廠里,有我們家的一張大方桌,大方桌前坐著姐姐同我,還有我細叔的幾個女兒,她們擺放的是一塊床鋪板做工作台,另外一個就是我的三叔,他用的也是一塊床鋪板做工作台。

每一天,我細叔的幾個女兒手勢飛快,刷、折、貼等一應工序她們瞭然於心,採取的也是流水線一樣的操作,三姐刷糊,用木片粘紙,曲成方框,然後丟給小妹,小妹就把方框套在木模子上。那木模子由一塊四四方方的小木板和一塊更小的小木板組成,那塊更小的木板的大小正好是一個火柴盒抽斗的大小。小妹在加上一張小木底片後,用雙手的食指和拇指往中間一拔,然後再用手掌輕輕一拍,一個小抽斗就做成了。

她們家的二姐就專卷外盒,她的手勢一氣呵成,從來都不拖泥帶水,她的右手飛快的從盆里拿出木刷子在面前板上的紙上刷兩個來回,刷子馬上就落回盆里,她的左手已拿好了木片,右手已拿好了小抽斗,小抽斗順著已經折好的木片翻轉,剎時間一個沒有貼上火花的火柴盒就成型。

她們家二姐最快的的時候一天這麼卷外盒,可以卷一萬個,可以一天卷一萬個盒子的人,在遂川還有很多。

一萬個火柴盒是個什麼概念?九塊錢!要知道那個年代,九塊錢可以是一個家庭一個月的菜錢,也可以是我們小學三年級一個學期的學費,還可以是我從造船廠一個八級木匠退休的父親三分之一的退休金。遂川縣自從1960年,江西火柴廠在新社公社建立火柴梗片加工廠,到1970年9月,在縣共大創辦「七三0火柴廠」,再到1971年遷到縣城蛤蟆塘,易名為「遂川火柴廠」後,縣城周邊的老百姓,就忽然之間多了一條生財之道,家家戶戶都開始以糊火柴盒作為自己家的家庭副業。我記得在火柴無比吃香的那個年代,到火柴廠上班也成為了遂川縣年輕男女的一個夢想,尤其是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遂川火柴廠最紅火的時候,你天天走在街上,都能夠看到挑著火柴盒或是用板車拉著火柴盒去文獻街上火柴廠的供應點上交火柴盒的人的身影。

看起來,這些挑火柴盒的人,一臉的笑容,無比的輕鬆,其實真要糊好這一萬個火柴盒,哪有這麼容易?從一開始到火柴廠的發放點擠出一身臭汗,排上幾天的隊領到材料,再到回到家裡用麵粉煮糊,貼底,卷盒,貼花,捆綁,每一道工序都不能夠有任何的差錯,否則驗收火柴盒的工作人員又是一副死相,不是讓你返工,就是讓你再也沒有機會領到糊火柴盒的材料。

我的三叔就經歷過讓他返工,並且再也領不到糊火柴盒材料的事情。好在三叔不在乎,他本來就是南下幹部,退休教師,哪需要做糊火柴這樣的小事。可我三嬸一看見別人家糊火柴盒賺錢,也就像是有窖撿一樣,也去領回了十萬個糊火柴盒的材料。哪知道材料領回來後,她的那三個兒子卻沒一個肯做這樣的事情。他們不但不糊,而且把糊火柴盒領回來做糊的麵粉也都給做米果吃了,還把那些糊火柴盒的木片做柴火,填進灶里去燒。我有一次看見堂哥在用糊火柴盒的木片燒火,高興的也拿起木片幫他填進灶膛,堂哥卻凶我,你滾開來,你要燒燒你家的去。

我可不敢燒我們家糊火柴的材料,如果我真的去燒,那會被我姐打死。我姐天天就指著通過糊火柴的錢來繳我們的學費。她每一天都要求我坐在她的對面,幫她打下手。而我卻無比痛恨這項沒有一點技術含量,而且無比磨人的工作。

每天,我都在同我姐鬥法,她要我貼底,我就說頭暈,她要我貼花,我就說肚子痛,她拉我,罵我懶,揪我的耳朵,我就推她,打她,同她干架,一直到她哭,我也哭!

我無比羨慕我三叔的三個兒子,他們能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三叔同我三嬸都不管他們,尤其是大我一歲的小軍,他可以在暑假隨便的逛,隨便的玩,渴了到人的地里摘個瓜,餓了到人的樹上摘兜棗,而我卻不能夠,得坐在姐的對面,幫姐貼火花。我恨不能來一場大火,把這些糊火柴盒的材料都給燒了。

有時候,我看見小軍站在不遠處,朝我眨眼,想拉我去玩,我就無比期待看著離我不遠的三叔,希望他能嚎一嗓子,讓小軍老老實實的來幫他糊火柴,哪知三叔卻像是忘記了還有小軍這個人一樣,他就一個人默默做著這一切。我相信,如果不是火柴廠的人到他的家裡問這十萬火柴盒的材料,到底糊不糊,如不糊就要退回去,我三叔也一定不會坐下來糊火柴,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何況就他這笨手笨腳的樣,三年也別想糊出一萬個火柴盒來。

還真的是這樣,三叔花了三個月才糊好了二千個火柴盒,他挑著這二千個火柴盒去交,火柴廠的檢驗員卻嫌他貼的底七扭八彎,貼的花八彎七扭,讓他挑回去返工。哪知三叔一挑回來就火了,他把這二千個火柴盒全丟在灶膛邊上,全都做了柴火。

我一看些火柴盒要做柴火,也就無比興奮,忙對三叔說,我幫你燒火,三叔倒爽快,同意我坐在他家的灶膛前,看著我把這些一次又一次把我折磨得要死的火柴盒丟進灶膛,三叔像我一樣興奮的說,燒!燒!越燒乾凈越好。

聽著三叔的話,我笑了!我發現這是我這個暑假,做得最最痛快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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