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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知欲落更多情

懸知欲落更多情

我們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但又是同一類人,這種同類在大多數人眼裡其實就是另類。

多年以後,我能念念不忘散失在人群中的她,蓋因異類總是少數,且人海中不易相遇,人在孤單中總會想念另一個自己。

我相信我的記憶不會發生偏差,若干年來,我的記憶力超強還算驚人,雖然今天蛻化不少。

我沒有打算用巨蟹座來對應她,就像骨子裡我也不甚喜歡用星座對應自己,自我嘲諷調侃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今天應該是傑兒的生日,因為多年失聯,我也不必遙遠的分不清感情真假深淺地對她說聲生日快樂。

時間刻畫著年輪,沒有誰躲得開滄海桑田,傑兒也是一樣,但我無需想像今時今日她燕瘦環肥,何事秋風悲畫扇,在我心中她永遠保持著人生只若初相見的模樣。

入學半年後,班裡插班來一個女子,坐在我的前排,她一頭燙的乾枯的長髮朝一旁偏去,以至於為了保持髮型,她可愛的小腦袋也常常偏向同一個方向,儘管如此,她的脖子依然挺直,她歪著腦袋的時候總是撲閃著一雙不大不小的眼睛,一臉天真好奇,燙髮的成熟感瞬間被天真擊敗。她後來告訴我,從母體出來後的很多年,都是一雙小小的單眼皮眼睛,有一次發高燒燒迷糊了,等到退燒後發現,眼皮竟然被燒雙了,眼睛也變大了,但她總是指著我的小眼睛說:大眼睛無神,小眼睛迷人,不大不小氣死人。

當時班裡女生有傳言,說她為了我們班一個男生,辭了公職,說服校方同意她插班學習,她將成為我們班唯一一位沒有畢業證書的同學。

我觀察了一下,班裡長得好看的男生都有了女朋友,並不覺得哪一位是為了她的等待而存在。長得好看的女生是女生天生的敵人,班裡女生私下都喚她「歪脖」,也有更難聽的叫「雞頭」(髮型的原因)。

我是一個表面上與人相處愉快、骨子裡極不合群的人,很快的,我們兩個異類便成為好閨蜜。

她那時候已經有了男友,在中戲上學,男友的名字很特別,我想那一定是他本來的樣子,後來見了面,覺得有些失望,兩個不相干的漢字組合在一起的名字,有藝術質感、有古典主義、有文化底蘊,但人,總是佔了字的風流。

傑兒和男友只有寒暑假才能見面,她說男友畢業後,她就會結婚,事實也是如此,一年後男友從中戲畢業分配到了海口,他們便成了夫妻。這對一結婚就開始漫長分居的夫妻為什麼會著急結婚,我是多年以後才知道內情的。

我一直認為傑兒至少大我五六歲,雖然她看上去並不那麼老氣,但幼兒園老師的經歷、在我們還是學生的年紀就嫁作他人婦,這一切讓我順理成章地認為學校報名登記表上的年齡就是她的真實年齡,也是多年以後,我才知道我倆同一年出生,論月份,她還小我100來天。

過早成為妻子對於她只是個名分,終究是懷春的少女,身邊總有異性相隨。那時候總有一個開著轎車的男子周末來接她回家,我向來不問隱私,只是感覺其中有情分的東西在兩人的舉手投足間傳遞。基於一起出去吃一毛錢白水煮青菜蘸醬油的友情,她主動告訴我那是她的情人。在我們讀書期間,一直是這個開著轎車的男子陪在她身邊。我想,不管是情人還是丈夫,能維持幾年之久的感情都是真愛。

無論誰是她的情人和丈夫,都不能動搖我們倆一起尋歡作樂的牢固友誼。傑兒不是一個有才華的人,但一定是個有藝術稟賦的人,她喜歡自己動手買布料,自己設計樣式,然後做成成品我們倆一起出去招搖,很長一段時間我的毛衣大三角反穿在後面,短袖坎肩套在薄毛衫外面,以至於後來找美院學生專門裁剪製作的長一片短一片襯衣,不規則短裙,都是那個時候我們共同建立的審美觀,雖然我終於在衣著問題上回到了中規中矩的老路上。

直到畢業我也沒有看出來傳說中她喜歡的我們班某個男生和她有任何感情上的糾葛牽連,這個看上去更像謠言。畢業後她去了電信下面的一個企業,那時候還有許多具體的活要干,我第一次發現面相嬌滴滴的傑兒居然會實實在在地干工程,這讓我吃驚不小。

工作後大家都比學生時代忙,見面的時候也比學生時代少很多,但和班裡其他同學相比,我們倆見面算多的。有時候她主動請我吃飯,點餐之後她會刻意提醒服務員不要給胡椒、不要給花椒、不要放鹽、不要放香油,我總是順著她的意陪她吃全世界最難吃的請客吃飯。

後來她開始兩個人一起來看我,男人高高的、帥帥的,總是在可能的時機湊上去親吻一口傑兒,傑兒也是含羞而愉快地接受。走在街上,我像一枚閃閃發光的大燈泡。

有一回,傑兒說一起唱卡拉OK吧。於是點了男女對唱,我曾經在《有沒有一首歌讓我想起你》中寫過這一段,以下為舊文:

糊塗的愛

愛有幾分能說清楚

還有幾分是糊里又糊塗

情有幾分是溫存

還有幾分是澀澀的酸楚

忘不了的一幕一幕

卻留不住往日的溫度

意念中的熱熱乎乎

是真是假是甜還是苦

這就是愛說也說不清楚

這就是愛人心裡糊裡糊塗

這就是愛能拋棄了人間的脆弱

這就是愛能保持著糊塗的溫度

傑兒,是我學生時代最好的朋友。

我總是和極少數人站在一起,自古以來(釣魚島是中國的),傑兒就是那個極少數,由此反推,我比極少數還極少數。

英格麗.褒曼的胸脯里揣著兩隻活脫脫奔跑的小兔子,除了這個不同,傑兒就是中國版的褒曼。

一個女孩子,漂亮,還多情,浪漫的故事就少不了。浪漫的女生,是女生的假想敵,她們不喜歡她,不是沒有理由的。

我們倒是很好,在各自的世界浪漫著自己的浪漫,無害無礙,這種交好大約持續到2000年過後的頭一兩年。

傑兒也是愛唱歌的人,不像我,幾乎不在人前亮嗓。九十年代中期,她交了一個男朋友,約了一起去唱歌,她首首都是男女對唱,先跟我唱蘇芮的《請跟我來》,在慌張遲疑的時候,我實在跟不上她的步伐,就此作罷,然後他倆開始唱《糊塗的愛》。

如果世間有一種愛叫真愛,我相信那一刻的愛真實得無可比擬。

我一直以為我才是歌壇那棵萬年第一的左家莊啊,沒想到啊沒想到,這一對愛侶唱得我前仰後合直不起腰眼淚花一個勁兒地飆。

跑調如出軌(火車),一出鐵軌深似海,能跑調到如此一致,我再沒見過第二對。有些人跑調,是可以被對方帶回去的,他們不是,他們一起向左,再一起和諧地向右,一起向上,再一起含情脈脈地向下,若不是內心高度契合,若不是情意息息相通,我想不出還有第二個理由能讓他們調門兒這麼深情款款地不分左右。果然是情人眼裡出情歌啊。

那悲歌總會在夢中清醒,訴說一點哀怨過的往事。多年以後,當傑兒打通我手機時,我竟然忽略了她心底的無依。我在麻將桌上和朋友歡聲笑語,一覺醒來將回電的承諾拋在爪哇國里。幾個月後,我的同學問我,傑兒丈夫去世了你知道嗎?天!我開始撥打她的手機,這個,這個,這個,三個號碼都關機轉移呼叫,再打座機,通了,沒人接聽……曾經有一份感情放在我的面前,我沒有珍惜,當我追悔莫及的時候,她已經消失在人海。

我金盆洗手,再也沒有上過麻將桌,但是傑兒,從此離我遠去。直到今天,每年七月,我都會想起她的生日,想起她偏著腦袋,將一頭長髮梳在一側的俏皮,想起她說話時將手指放在鼻翼的樣子,和她想開懷大笑時總是捂著嘴不讓牙齒露出來的矜持捧腹。

直到今天,我也無法探知她的丈夫因何突然離世,那應該是傑兒和她的石油王子最甜蜜的時刻,多情總是無情,難道是這樣?我不敢猜。讓我回到她16歲情竇初開的年紀,她和她後來的丈夫愛得你死我活,就在那一年,她懷了孕,墮了胎,在當時父輩眼裡,男方是要負責任的,女方必須從一而終,所以,傑兒的母親想方設法去給她把年齡改大了五歲,就是為了可以順利成婚。她儒雅而略顯柔弱的丈夫曾經說過:如果有一天你不再需要我了,我也就活不了了。

我後來跟不同的人打聽她的下落,都不知所蹤,也許,她是要躲開過去的一切了。

但今天,無論傑兒在哪裡,無論她今天有著怎樣的模樣懷著怎樣的心情,或許生日還是會過的,我就靜靜地想想吧,想想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想想我們曾經並肩走過終於擦肩而過的那些與青春有關的日子,即使荒唐不羈,也是我們無法抹滅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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