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掃熒屏的「小夥子教」，讓我想起被「丫頭教」支配的恐懼

作者|謝明宏

編輯|李春暉

壯心未與年俱老，描畫猶能作少年？

眾所周知，江湖上曾有「丫頭教」血洗熒屏。其前後兩代教主——西門小恨恨和劉曉慶奶奶，皆是一時人傑。又以蕭薔、萱萱為左右護法，並尊林心如為聖姑。真可嘆：天之驕女，誰與爭春？

但隨著楊冪、劉詩詩、唐嫣、鄭爽等新生代電視劇小花旦的崛起，我們終於漸漸忘卻被「丫頭教」支配的恐懼。

誰知正在此時，一支「小夥子黨」卻暗中積蓄力量，雖組織尚未嚴密，但已初現權力格局。

明明已經到了叔的年紀，卻依舊接演十幾年前的角色。時光彷彿在他們的意識里停止，執迷不悔的要演「小夥子」。依硬糖君品評，在這當中，黃曉明、鍾漢良、劉愷威、吳奇隆，堪稱「小夥子教」的四大護法。

黃曉明40歲，鍾漢良43歲，劉愷威43歲，吳奇隆47歲（皆採納官方年齡數據，未詳細考證）。本應是嘗試轉型正劇的年紀，他們卻沉迷在偶像劇和霸總人設中不能自拔，在劇中往往才20出頭。

電影《倭寇的蹤跡》里，於承惠老爺子飾演的隱居高手，下山復出辦的第一件事竟是「染鬍鬚」。原因無他，看著顯年輕，讓對手被自己的青春震懾一下。老黃瓜刷綠漆，染須扮嫩這事兒，說來也算是中華傳統。

西漢末，王莽篡奪王位後，自封為「新朝」皇帝。他68 歲時，各地起義連綿不絕，「新朝」政權岌岌可危。為了挽回敗局，穩定民心，王莽想到了通過染髮扮嫩來粉飾太平的法子。

《漢書·王莽傳》稱他是「欲外視自安，乃染其鬚髮」。然而，這一切都是徒勞，染髮沒能挽回王莽的敗局，僅僅半年多光景，綠林軍便攻入京城長安，王莽死於亂軍中。

蘇東坡對男人扮嫩的實質，看得特別透徹，「對花把酒未甘老,膏面染須聊自欺」。不管服不服老，扮嫩都屬於掩耳盜鈴的自欺欺人。

「小夥子」人到中年，卻不願放棄偶像劇的大好江山；片方反正有了青春年少的小花，樂得配個大眾知名的臘肉。於是雙方一拍即合，便有了中老年偶像劇層出不窮，瑪麗蘇戀愛談的猶如忘年戀，也不管我們辣不辣眼。硬糖君對此只想說：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

黃曉明：長不大的楊過

在《摳圖不自賞》中，安吉拉北鼻被嘲諷用替身，不敬業。在《上古情歌》中，黃教主則因表情管理失衡，被觀眾吐槽「還不如用替身」，不敬劇。不管用不用替身，這對「患難」夫妻的演藝事業都陷入了可怕的怪圈。

據說黃曉明還將出演偶像劇《溫暖的弦》男主角。原著書迷表示「教主參演，何以克當」，婉拒之情，簡直聲淚俱下。

《上古情歌》根據桐華小說改編，可以理解成蠻荒版《步步驚心》。不惑之年的教主，在劇中承受著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天真和爛漫。按照原著，男主本該是「純如孩童，狂野如獸」。可呈現在觀眾眼前的卻是「純如智障，狂似神獸」的「許文強+韋小寶」。

黃曉明人猿泰山式的出場，配上《雲宮迅音》毫無違和感。那種沉浸在二傻動作設計中缺乏羞恥感的惶惑，竟讓人分不清是否在刻意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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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中，黃曉明沒皮沒臉地佔便宜，一口一句「娘子」。演對手戲的宋茜竟不接一句「啊哈」，真是對天團鳳凰傳奇國民度的一種蔑視。這種直接從《鹿鼎記》里複製粘貼過來的表演，油膩又缺乏誠意。愛之深，責之切的粉絲奔走疾呼：《風聲》里的黃曉明去哪兒了?

這不是教主第一次扮嫩。在硬糖君的黑名單中，教主的前科來自於河南新銳言情女王鄭樹芹大娘的經典作品《泡沫之夏》。其實在電影《撒嬌女人最好命》和《中國合伙人》中，黃曉明都演過學生。但最辣眼的非《泡沫之「嚇」》中的巨星洛熙莫屬：

黃曉明返台被一大堆影迷接機時摘下墨鏡露出邪魅笑容的瞬間；大S回憶第一次見到黃曉明時用的那句：「第一次見到他，我就知道，他是個掠奪者」；在何潤東擊劍時故意不躲被刺時說：「因為我想知道，痛的感覺是什麼。」

《泡沫之嚇》噩夢般的台詞和表演帶來的創傷後遺症至今未愈，導致如今看到有大齡演員參演的校園劇，硬糖君都會「紅著臉躲避」。扮嫩這事兒有時無關年齡只看感覺，當90年的陳學冬出演高中生，大部分觀眾仍會面有難色。

話說，一會兒《泡沫之夏》，一會兒《夏至未至》，夏天招誰惹誰了？炎炎夏日，小伙備至。夏天難道是大齡演員霸屏扮嫩的時節嗎？趙忠祥老師沒告訴過我啊。

兜兜轉轉，教主的困境在於，令人有好感的角色仍是早期的《大漢天子》。而除了偶爾與戲骨搭配如《風聲》《中國合伙人》可以「雞犬升天」外，大多數時候，他的表演都是「長不大的楊過」或「早熟的韋小寶」。

扮嫩不丟人，頂多尷尬而已。真正扎心的是，不隨日曆而前進的演技。今年已是2017，有多少演員還在耍十年前的「舊把戲」。

吳奇隆：蕭十一郎變老郎

看著如今活躍的TFboys，吳奇隆或許已經忘了：小虎隊解散的時長，都快夠上新銳小生的年紀了。

而正在播出的偶像劇《一粒紅塵》中，47歲的吳奇隆仍在飾演29歲的男主齊唐。

吳奇隆也深諳教主式的「邪魅一笑」。這似乎是「小夥子教」的當家絕技，幾乎人手一份，必要先秀出來震懾對手。

在劇中，另一位中年男演員飾演吳奇隆的大伯，語重心長的問道：「下一個生日你就三十了吧？」吳奇隆含羞一笑。

大伯實在客氣了，再過兩年，我已可操辦五十大壽。

尬笑可以自欺，魚尾紋卻不會說謊。觀眾又不是劉詩詩，看劇時不會自動用愛磨皮。《步步驚心》才過了6年，再次出演總裁角色的吳奇隆，已失去人設本身帶來的紅利。年齡的橫溝，不是單靠撲克臉就可以飛躍。

高中政治書說過，扮嫩的根本矛盾，是由不斷增長的臉部皺紋與越發高清的劇集所引發的。有時候，大齡演員那種「和歲月抗爭到底」的用力和彷徨，看得觀眾爆笑之餘又有一絲莫名的心酸。

「四爺」其實還是契合吳奇隆的角色。以他當時41歲的年紀，飾演歷史上44歲登基的雍正，可謂量身定做。但《步步驚心》之後，在《新白髮魔女傳》中，吳奇隆的卓一航顯得有些力不從心。好在馬蘇的練霓裳也不年輕，兩廂湊合竟然消解了部分違和感。

2014年的《犀利人師》，吳奇隆放飛自我，反串了一把黑山老妖。硬糖君一度以為他已放棄總裁人設，深感欣慰。沒想到不過是戀愛後遺症，在與劉詩詩玩票。

沒人知道94《梁祝》中的白衣少年去了哪兒，沒人知道99《創世紀》中的樂天派葉榮亨去了哪兒，更沒人知道02《蕭十一郎》的俠盜去了哪兒。比衰老更可怕的，是無法從容老去。而今天的國產電視劇，是否想演主角，就一定要假裝年少？

劉愷威：千山暮雪向誰去

如果「小夥子教」有一部創世教典，那麼毫無疑問就是電視劇《創世紀》。

曾共同出演該劇的吳奇隆和劉愷威，如今成了扮嫩界的左右護教法王。吳奇隆無論穿何種衣衫，總給人一種古裝劇的錯覺。劉愷威則用一成不變的微笑，讓你覺得始終在看民國劇。程式化的表演，讓他們百劇一面，一笑解千尬。

其實劉愷威出道甚早，1995年就參與了TVB的首部戲。但比他晚出道的林峰、吳卓羲等走紅的時候，劉愷威卻還沒走到一線位置。

雖然接連出演了《真情》、《鑒證實錄》、《皆大歡喜》等劇，劉愷威一直徘徊在二、三線，難以擺脫龍套生涯。他最讓人印象深刻的角色，就是《創世紀》中羅嘉良的弟弟。

人到三十，未能而立，劉愷威感到了危機與焦慮。2004年，劉愷威與TVB合約到期，咬牙北上。當年，他接到了自己在內地的第一部戲《大清徽商》。

而《千山暮雪》可以算作劉愷威的分水嶺，擺脫了一文不名的狀態後，他終於可以接拍早年觸不可及的角色。

然而此時問題卻擺在眼前，年少時未能演總裁，能演總裁時已不年少。《盛夏晚晴天》中他演一個富家大少，《千金女賊》中又是黑幫幫主，真正讓觀眾感覺無可忍受的是《飛刀又見飛刀》中的李壞。

劉愷威在《飛刀》里說，告訴你一個祖傳秘方能夠永葆青春，看我樣子像20來歲，其實我已經41了。硬糖君查了一下，果然時年41。知道劇情的，曉得李壞是李尋歡的孫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李尋歡是李壞的孫子呢！

《飛刀》的最大問題是劉愷威的僵臉。相較於教主，因為臉部陣地的失守，他不得不靠誇張的肢體動作來表現人物。皺眉加瞪眼，已是他表情的極限。再要更多呈現，臉部肌肉群也不答應。

其實扮嫩這件事，觀眾對於男女演員的評價也呈現一貫的性別敘事差。女演員稍微演一些少女角色，即成為吐槽重災區。對男演員則寬容很多，只要不是逆天的年齡鴻溝，幾乎都能矇混過關。

好的演員應該在合適的年紀出演適齡角色。當青春容顏就是你唯一的資本，當然也就只能徒勞的抓住這偽裝的青春。放不下主角光環，看不見細紋蔓延，「小夥子教」牢牢抓住過去榮光不放的時候，或許已經失去了與靈魂角色相遇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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