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年之後,我將以何示你
飛蛾先生的房間里傳來幾個東北大妞的笑聲,接著是他的盪笑。
飛蛾先生最近迷上了「飯局狼人殺」,在虛擬的房間里和幾個帶娃的少婦胡天黑地。
我刷著新聞,看到橘子洲變成了「橘子洲號」。
智能天氣剛推送了「暴雨橙色預警」,天空立馬就像被司馬神童砸破的缸。
飛蛾先生突然放下手機,點了一根煙坐到我窗前。
「今天7月3號了。」他說。
「7月3號怎麼了?是什麼我不知道的紀念日遺珠嗎?」我想。
「今天7月3號了」,他又喃喃重複了一句,「怎麼他媽的感覺像過去了很久。」
我恍然。
7月3號怎麼了?7月3號怎麼了?
去年7月2號,飛蛾先生接到一條簡訊,簡訊說:「我畢業了,後天離開廣州,應該沒什麼事不會來的了。如果你有空,見一面吃頓飯?」
見字如面,飛蛾先生卻像見了深水炸彈,炸的他波瀾不定。
度了很多步,捶了許多胸,終於他回了一句:「沒空。」
他的確沒空。簡訊那頭的她不知道他不在廣州,也不知道他第二天要組織實彈射擊,更不知道橫在他們中間的除了空間距離外,還有一個東西叫軍紀。
一箱酒放在帳篷里,一罐都沒開,煙灰缸里卻落滿了煙頭,每一根都將白色部分燒的毫不見白。
「明天你一個人能搞定的對吧?」他問我。
「你不在我這心裡沒底,萬一出個安全事故什麼的怎麼辦?」我說。
「我知道你可以的。」他低著頭,聲音很小,卻努力堅定。
「真的決定去了?」我問。
他搖搖頭,又點點頭,又搖搖頭。
「花了一年多時間才讓自己稍微平靜點,才讓自己不必每個晚上靠酒精才能睡著,才讓自己不那麼怕去故地走走。這一去,肯定前功盡棄,傷疤撕開,想再好就沒那麼容易了。」我專挑能刺痛人的對他說。
他笑了笑,「哪有這麼嚴重。我曾經想,經年之後,若再度相遇,我將以何示你?以眼淚,以沉默。我現在就想去看看,看看到底是眼淚還是沉默,對吧,呵呵……」
「去吧去吧,萬一被發現了我不會幫你兜著,不假外出,還是在這等關鍵時刻,怎麼著也得個嚴重警告處分吧。」我說。
「沒關係」,他說,「為了她,我的命都可以給她。」
「那是以前,現在你們已經分手了。」
「所以呀」,他摁滅已經燒到手指的煙屁股,「不是說,人世間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好好的說一聲再見,我這就去補上那句再見。」
他們分手的時候相隔兩地,是通過簡訊分手的。他一直想再見她一面,曾經去她的城市等了她三天,最後等來一條「我們還是不要再見了。」
所以其實從他接到簡訊那一刻起,結果就已經註定,無論中間經過多少愁腸百結。
他回來的時候已經熄燈。
我在帳篷前支起野戰桌椅,將昨天買的啤酒又搬了出來。
天氣很熱,月色很涼。樹影斑斑駁駁,映在他臉上搖擺不定。
我第一次見一個男人那樣哭,翹著二郎腿,坐的筆直,眼淚從眼眶中滾滾而出。
那天她挽著他的胳膊說:「你永遠是我的家人。」
他說:「是呀。」
她給同學挑畢業禮物,說:「給你也買一個好不好?」
他說:「好呀。」
在太古匯負一層,她坐在他對面笑著說:「你說,我結婚的時候要不要通知你呢?」
他一下子紅了眼眶。
她嚇得慌了神,「對不起,我就隨口一說。」
他哽咽著說:「沒關係。」
在地鐵華師站口,她抱著他哭著說:「對不起,不能陪你到最後,是我太自私了……」
他說:「沒有,你沒有自私。」
她說:「不許再送了,否則我不理你,你知道,我很狠心的。」說完轉身出了地鐵口。
他再也控制不住眼淚。
以前,他會牽著她的手,沿著校道從西邊走到東邊,一直將她送到宿舍門口,她會搖著他的手說不要你走。
他將頭抵在地鐵的玻璃窗上,後來又抵在高鐵的玻璃窗上,一路從廣州哭到清遠,哭的像個傻逼。旁人以為遇到了神經病,這個下身穿著迷彩褲,腳上穿著沾滿泥巴的作戰靴的神經病。
那一天回來後,他又變得沉默,每天爬到山頂,對著山裡的夕陽。
明知道去了是這個結果,他還是去了,我罵他這叫「犯賤」。他笑了笑說:「你不懂,有一種動物,叫飛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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