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愛我，勝過我愛你

01

在見到你之前，我做了一個夢。

我夢見自己站在一座房子的門前，我的周圍是一片茫茫無際的大水，那水幾乎要漫到我的腳下，水面波光粼粼。

醒來後，夢境依然清晰。

於是查周公解夢，夢解說，這是個吉兆，意味著我的生活將發生重大變化。於是見你的心又稍稍變得迫切。

那個夏夜，老天爺剛剛發了威，電閃雷鳴的一場暴雨後，你用響亮的啼哭向這個陌生的世界打了一聲招呼。

現在的你有些黑瘦而單薄。可那時候你胎髮烏黑勻齊，人中很長，耳朵很大，這個漂亮的小娃娃得到了產房裡人們的嘖嘖稱讚。

我心裡自然是高興的，每個媽媽都有那麼一點兒虛榮心在作怪。

你的到來，悄然之間填補了我長久以來無法言說的遺憾。我的生命變得更加圓滿，更加完整。

當若干、若干年之後，走過青春，走過盛年，走過衰老的我，終將歸於塵土，還有你來替我看世界，闖世界。

這，就是生命的傳承，也是愛的連接。

02

媽媽常說鄉村裡的一句俗話：畜生靠人人靠天。

的確，剛剛出生的你就是小動物，餓了，尿了，不舒服了，就是哭，哭，哭。

你的哭聲就是如山軍令，無論我們在做什麼，只要聽到這命令，什麼事情都可以拋到一邊。

在你熟睡的時候，我用一本記事本記下你的成長足跡。

什麼時候會躲貓貓，什麼時候有了聲音的定向反應，什麼時候沖鏡子里的寶寶笑，什麼時候學會認生，什麼時候上的跑車，什麼時候出的牙，什麼時候高燒不退。

全是你點點滴滴的進步。

你笑了，我的心裡就樂開花了；你哭了，我的心也擰成結了。

因為你，我的世界也變得很小，心裡容納的事情變得稀少而條理清晰。

因為你，我遇到事情，更喜歡簡單直接地去想，我需要做什麼，怎麼做最好又最省力。

因為你，我再也沒有多少精力，和那些外在的算計，和那些人為的複雜去糾纏不清。

因為你，我對外界變得淡漠了，而自己的內心變得純粹了，變得豁達了。

我的這些改變，這些成長，全是因為你。

03

時光如神偷，總是不經意間如水而逝。慢慢長大的你上幼兒園，又上小學了。

你的語言在發展，思維在發育，心智一天天變得不一樣。你會表達情意，會思考問題了。當然一些童言稚語也讓我莞爾。

一次，我像個逃出樊籠的鳥一樣出去逛了大半天。

回來的時候，你說要送我一朵花，我問你為什麼要送花，你說：我都一天沒見到你了呀。然後小手伸過來舉到我面前，那是一朵油菜花。

還有一次，你爸爸反覆給你洗腦，要你好好學習，將來到大城市去，你一臉稚氣地問：爸爸，那你怎麼沒去大城市呢？一句話就把他噎住了。

你說：我不是人。當我們要啞然失笑時，你補充說：我不是人，我是鎧甲勇士。

04

更多的時候，你是我的老師。

總是起得晚的我，早上的時間顯得特別金貴，每天早上都像急行軍。

那天早上我帶著你往學校趕，你非得要下車不可。我很急，可是你竟倔強地跑到路邊水池旁，硬是把人家忘記關的水龍頭擰上了，才放心地上車。

大人都是喜歡給孩子灌輸很多的思想，環保啊，節約啊，友愛啊。

可是到了關鍵時刻，就一心奔著自己的目的去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誰還記得自己教育孩子時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樣？

而孩子知道的道理就儘力去做。

你上一年級的時侯不會跳繩，開始跳的時候還摔了一大跤，很疼。但你沒有認輸，也不過又練了三次，你已經可以跳幾十下了。

大人呢，寧可藏拙也不肯去挑戰一下自己。所以我們發自內心的快樂越來越少。

那天，我說錯了話，順口對你說：要不你刮我一個鼻子吧。

沒想到，你說：不用了，還是親一個吧。說完在我臉頰上親了一口。

對於父母的過錯，你從來都是原諒。

而我們總是對你的錯誤不依不饒，還總是拿「別人家的孩子」和你比較，以此來激發你。

而你從來不說」別人家的父母「，雖然我們既平凡又強勢。

所以，人們常說，孩子說落入人間的天使。

孩子用他們的單純來中和這個世界的複雜，用童真來喚醒這個世界的麻木。

正因為有了這些天使，這個世界才有一股股清流，也才不至於那麼的污濁不堪。

05

你慢慢長成一個少年。

我們對你的要求也越來越高，心理上慢慢患上一種叫「完美主義」的病。我們還和無數的父母一樣，被捲入一種全民性的教育焦慮。

覺得你動手能力不強啦，覺得你老是犯同樣的錯誤啦，覺得你磕磕碰碰地給我們惹麻煩啦。

總之，無論怎樣，你似乎都離我們理想中的孩子隔著一段路程。

我的愛，越來越複雜，我的教育，也越來越接功近利。說好的像對待莊稼生長一樣平和的心態呢？

我們帶你去學游泳，學音標，用自己「三腳貓」的功夫教你吹葫蘆絲，下象棋。好像多學一點東西，都在為你的未來加分，卻從來不管你的感受。

那個假期，我們帶著你吃喝玩樂，然後問你快樂不，你悠悠地說：哎，你們大人多好啊，都沒有作業。

哦，原來孩子也有自己的累。

於是我開始反思，開始換一種方式和你相處，和世界相安。

看到你忽上忽下的成績時，不那麼抓狂了，不再輕易走進情緒的死胡同了。

因為你，我要選擇冷靜，遇到問題，要學會解決。

06

當我在敲打著這些文字的時候，你正在完成暑假作業，仍然控制不住地從書房裡溜出來，摸摸我的手機。

或百度一下你心心念念的機器人小胖，或者偷打一會兒遊戲。有時候，我只是洋裝不知道。有時候我也會來個河東獅吼。

歲月還未老，人生路還長。好吧，我們還沒必要把弦綳得那麼緊。

小孩，你沒長大時，有我在；我已變老時，有你在。那麼，我們還怕什麼？

讓我們——無條件地相愛！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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