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孝子賢媳
隔壁二嬸高高的個子,粗手大腳,黝黑的皮膚,說話嗓門粗聲大氣。完全就是一副來自閉塞偏遠山區的做派。
她愛說愛笑,一開口就露出那四顆大金牙,在陽光下金光閃閃黃燦燦的晃眼。
當年二叔是極不願意娶二嬸進門的。因為那時候他已經有了意中人,而且兩個人也已經心心相印。只是女方的家長嫌棄二叔的家窮,不能拿出彩禮來。便硬生生的來了個棒打鴛鴦。
二叔是在心上人為別人穿上嫁衣,絕然嫁作他人婦的那天徹底死了心。心若死灰般的接受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安排的這個新娘。
父母選中這個新嫁娘最主要因為她來自偏遠山區家境寒微憂困,只要有口飽飯吃就無所求了。哪裡還需嫁妝之說。
剛嫁進門的幾年,二嬸的日子過得確實有點謹小慎微,小心翼翼。
除了要終日面對二叔一副待答不理的冰塊臉。還要面對公婆因為她坐沒坐相,吃飯還稀里嘩啦打嗝放屁,說笑不注意場合的嫌棄與冷言冷語。
還好,二嬸是個粗枝大葉的人。也沒什麼文化,凡都不往心裡去。所過之事就如高天上流雲,風過後依然大聲說笑,不留一點沉鬱。
她干農活是把好手,一個人能抵上一個大男人。百八十斤的糧食抗在肩膀上大氣不喘,健步如飛。
時間久了,面對如蒲草似的的她,二叔一家也就慢慢接受了。
畢竟在農村過日子,哪裡來的精緻如許,只是地里來地里去的,能幹活干好活就是最好的。
過了一年二嬸生了個胖小子,又過了兩年又生了一個胖丫頭。這算是兒女雙全了,二叔的臉上也漸漸有了笑模樣。二嬸的地位算是在這個家深深的鞏固了。
二叔是個頭腦活絡的人,最早在村裡的工廠上班。後來跑業務,慢慢竟然瞅出些門道來。一改革開放他就承包了村辦工廠,成了最早的那一批萬元戶。
後來因為他為村子裡解決了一些經濟上的難題,再選舉村委時他理所當然的被推舉為村長。
二叔當上了村長。這二嬸作為一村的第一夫人,自然是從外貌到言談都要提升一個檔次可不能給二叔丟人。
一日,二叔騎著嶄新的摩托車,神氣活現的帶著二嬸進城了。
大概是剛剛買了摩托車無比的興奮。加上騎車技術也不怎麼嫻熟,路上車一多就害怕起來。一不小心就上了樹。二叔因為戴著頭盔沒什麼事。二嬸可是完全沒準備的就被甩出去。
還好車速不快,還好她皮糙肉厚,沒有傷筋動骨。就是把四顆門牙被磕掉了。
那時候社會上正流行什麼金牙銀牙的。二嬸可是第一夫人呀,裝幾顆金牙是最天經地義的。從此,二嬸一開口說活可就是金口玉言,真真的威風八面呀。
平平淡淡的日子也是如梭一樣的忽攸而過。
一轉眼,二叔的一雙兒女也長大成人,成家立業了。
當初那為二叔結婚而蓋起的四間房也已然空在那裡。在旁邊又矗立起了四間寬敞明亮的大瓦房。
原本,老頭老太太是住在村東的老屋裡。
可是夏初的一個傍晚,一場突如其來的狂風暴雨把老屋的房頂給掀翻吹跑了。
沒辦法,只能搬過來與二叔同住。當然也是住隔壁院子那舊屋,修繕一下,老頭老太太住的還是很舒服。
老人家忙了一輩子,雖然年逾花甲,倒是閑不住。奶奶養幾隻雞,爺爺把個小院子土地一開,種花種菜,搞得倒是一片生機盎然。
這二叔孝順的美名是得到了村民的交口稱讚。只是,二嬸心裡稍稍的有點不痛快。
畢竟老頭老太太也不是就生育了二叔這一個兒子。這大姐雖然嫁的也是農村,但是距離城市最近的城關。他們家開了一個飯店,那日子紅火的是一天一個樣。前些天連轎車都開上了。
這三弟雖說那幾年調皮搗蛋不務正業。可是自從去城裡打工遇到了他的那個傻乎乎的媳婦,居然轉了性子。
媳婦雖傻氣了點,可是老爹有錢呀。房子給買了兩套,門店給開了一間。生意經營的風生水起,兒子也抱上了,小日子夠滋潤。
這家家小日子過得都不錯,老人就應該這家住住那家住住才公平。憑什麼就住在他家的舊屋裡,以此為家不走了呢。
原本她還想用這幾間房子養養雞呢。只是,她這想法只能在心裡念念,怕一出口會被二叔罵。她可是最怕自家男人變臉的。
老頭年輕時就是個熱心腸,一手的好廚藝。村子裡哪家有個紅白喜事的都少不了他到場幫忙。
現在雖然花甲之年,身體依然硬朗的很,走起路來虎虎生風,鏗鏘有力,依然是隨叫隨到。
這耿直的性子即使到老也是沒有變。二叔家的大事小情只要他知道的都難免多管一些。誰讓那是自家的孩子自家的事呢。這二嬸可不是只吃素,有些小事看不慣難免就一些怪話小話的說出。
二叔是村長這素質可是比一般的村民要高不少,境界自然也不同。
對於父母與媳婦之間的小齟齬他略略知道一些。便警告自己家婆娘:不能挑事,要孝順,畢竟那是他的老父老母。凡事要為他考慮影響,不要因小失大。
罷了,畢竟老頭出出進進的還能給他們幫點忙,看個門什麼的。有些不痛快也就在心底壓一下,小院她不去,眼不見心不煩。
那天是集市,老頭高高興興的出門趕集。可是,只見了離去不見歸來。
老人在路上為了躲避一根橫在馬路中間的木頭,車把一歪居然騎進了路邊幾米深的水塘里。更嘆的是他不會游泳,等被救起時已經氣息全無了。
這場意外來的如此突然,令人猝不及防。
葬禮的那天,簡直轟動十里八鄉,那場景就像看大戲一樣人潮湧涌。
二叔跪在靈前幾度昏厥,二嬸則哭的天搖地動,涕淚滿襟。那場面真是令人感動,落淚。
夜深人靜時,拿出禮單,居然收了二十幾萬的禮金。二嬸小眼睛放著精光,原來人死也可以創造財富呀。
都說這老兩口生前恩愛,一生相伴沒有紅過臉,吵過架,要好的如一對鴛鴦。
面對突然離去的老伴,老太太倒是沒有哭天喊地,只是喃喃自語:不讓你去,你非要去,看看就這麼回不來了。
一夜之間,她的眼睛視力急劇下降,只剩了一點光感。
葬禮舉行完了,幾個子女坐在一起商量老太太的贍養問題。
大姐說她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可以經常來看看,但是人她沒義務養。
三弟說他基本上是倒插門到老岳父家,自然不好說再把老母親接過去養著,不合道理。
二叔說那就他來養吧,不過老太太吃喝拉撒的都要人伺候。不養可以,但是必須出錢。
大姐跟三弟也不幹,葬禮上收到的禮金都幾十萬呢,拿來養老母親可是綽綽有餘。
這二嬸一聽可就不高興了:「這錢可是動不得,這可是都沖著他爹的面子來的。以後還要還人家的人情,收多少還是要還回去更多。要麼輪流養,要麼就出錢。」
這圍繞著禮金與贍養問題,吵鬧了半天,最後還是徵求老太太意見要跟誰。
老太太很堅決,哪裡都不去,就在自家的小院里生活。那些花呀菜呀可都是老頭的一番心血。
這照顧老太太的任務就實實在在的落在二嬸肩上了,雖然她一點都不願意扛。
這以前呢就是多一個饅頭的事。可是現在老太太視力全無,連端個碗這樣的小事都要人伺候著。
一天兩天還可以,時間一久,二嬸就從心底里升了無數的怨氣出來。畢竟這是一天當中吃喝拉撒事無巨細的伺候,一刻都離不了人。
眼瞅著自己的兒媳婦都快要生了,馬上就做奶奶的人了。這是伺候了大的伺候小的還要伺候這個老的。這怨氣在心中鬱結的越來越多,終於在一天上午爆發出來了。
那天上午有很好的秋陽,老太太想去晒晒太陽。這自然要二嬸的幫忙。
恰恰二嬸剛跟二叔因為一點小事拌嘴,心裡不痛快呢。老太太偏又不早不晚的在那院子里喊,這火一下就上了頭。
她氣哼哼的走進屋,看著滿屋的零亂,想想這可都是自己的活。這氣就更盛了。
「這麼大年紀了,也不讓人省心,一天到晚的就知道給兒女添麻煩。曬太陽有什麼好曬的,不幹活閑的你。」
「老二家的你怎麼說話這麼難聽呢。你爹要在我還用麻煩你們嗎?現在我眼睛看不到了,你們照顧我一下又怎麼了。」
「好好好,我們應該伺候你。你也不是生了這一個,你好女兒好兒子又在哪裡呢。」
說話間把老太太牽出屋,走到院子的東北角。
「你把我帶到井邊幹什麼?」
「不幹什麼呀,你可以坐在井沿曬太陽呀。曬夠了可以下去洗個澡,涼快。」
「你,你,你這個狠心的婆娘。你是要殺人呀……」
「你個老廢物活著又有什麼用呢,你要是死了也是為我們小輩做件好事。你不是跟我爹相依為命嘛,他都走了半年了,你怎麼就不追著去呢。」
「只怪我當初瞎了呀,把你這樣的壞女人娶進門。」
「別跟我說當初,一提我就更生氣了。當初你們一家子欺負的我還不夠嗎?什麼臟活累活都讓我干,在你家我就是個牲畜只是負責幹活。我忍了,忍了這麼多年,你現在居然也到了這種地步,報應…」
眼看著就要拉扯起來,那邊院子有人喊來客人了。這事情也就算過去了。
夜裡老太太越想越害怕,第二天託人打電話給小兒子說要去他那裡住。還好,媳婦雖然有點耿直但是卻還善良,一聽婆婆要來,馬上打發老公來接。
老太太要跟老三進城,很多村裡的老鄰居都來送行。二嬸更是依依不捨,攙著老太太的胳膊叮囑了又叮囑。
「娘呀,你在城裡住不慣就打電話回來,我跟他爹就去接你。你說你這一走,我心裡還真是不得勁,空落落的…」
老太太沒有接話,也沒有側目看二媳婦。上了車,絕塵而去。
村民們都說,養兒子要養二叔這樣的,娶媳婦要娶二嬸這樣的,真孝順…
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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