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驛站】我們依舊觸覺敏感內心柔軟——余秀華同名詩集紀錄片《搖搖晃晃的人間》常德首映

最新 07-05

余秀華同名詩集紀錄片

《搖搖晃晃的人間》

常德首映禮成功舉行

7月2日，「腦癱詩人」余秀華同名詩集紀錄片《搖搖晃晃的人間》常德首映禮在市城區瀟湘常德國際影城成功舉行。

這次眾籌觀影活動由常德晚報女記者何治民獨立發起，150多名市民如約而至，與全國數十個城市的觀眾同步觀看了這部影片。

余秀華

湖北女詩人

（1976——）

1998年，余秀華寫下了她的第一首詩《印痕》。

2009年，正式開始寫詩。

2014年11月，《詩刊》發表其詩作。

2015年1月，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為其出版詩集《月光落在左手上》。

2015年2月，湖南文藝出版社為其出版詩集《搖搖晃晃的人間》。

2015年1月28日，余秀華當選湖北省鍾祥市作家協會副主席。

2016年5月15日，余秀華的第三本詩集《我們愛過又忘記》在北京單向空間首發。

2016年11月1日，在湘陰縣舉行的我國第三屆「農民文學獎」頒獎典禮上，余秀華獲得了「農民文學獎」特別獎。

2017年1月18日，首屆網紅春晚暨「金蜘蛛獎」頒獎盛典舉行，余秀華憑藉詩集《搖搖晃晃的人間》走紅網路，成為20世紀90年代以來唯一一個詩集超過10萬冊銷量的現象級「網紅女詩人」，因而獲得網紅春晚「金蜘蛛獎」年度網紅詩人提名。

余秀華詩集精選

《穿過大半個中國去睡你》

其實，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無非是

兩具肉體碰撞的力，無非是這力催開的花朵

無非是這花朵虛擬出的春天讓我們誤以為生命被重新打開

大半個中國，什麼都在發生：火山在噴，河流在枯

一些不被關心的政治犯和流民

一路在槍口的麋鹿和丹頂鶴

我是穿過槍林彈雨去睡你

我是把無數的黑夜摁進一個黎明去睡你

我是無數個我奔跑成一個我去睡你

當然我也會被一些蝴蝶帶入歧途

把一些讚美當成春天

把一個和橫店類似的村莊當成故鄉

而它們

都是我去睡你必不可少的理由

《藍色的牽牛花》

這麼多空酒杯，這麼多被舉起就已經坍塌的力

這麼多言簡意賅的堅持，這麼多伸進秋天的詛咒

哦，這麼多落進枝頭不再流浪的雲

一滴露水滾在杯口是危險的

一束夕光聚在杯底是危險的

有風是危險的，沒有風更危險

——更危險的是，我對這樣的危險著迷

它的藍多需要懷疑

又多需要省略

只是，這漫山遍野的藍

這比湖水更清冽的呼吸

我不習以為常，又能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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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為活動特意建立的微信群里，眾人的活躍度不僅沒有絲毫減退，反而由之前單純的期待，變成了觀影后豐富的感慨。大家經由影片觸摸到粗糲生活中詩歌不屈不撓的茁壯成長，也從洞悉萬物的詩歌里感受到了人生的種種艱辛和不易。

從晚報年初成功眾籌紀錄片《我的詩篇》觀影活動，到這次何記者全程操辦的《搖搖晃晃的人間》常德首映禮，無論是踴躍響應人群的熱情，還是觀影后的諸多議論，一大波陌生人熱切地交流，除了傳遞出語言文字本身的美感，更重要的是讓人體會到了彼此相似的觸感。

無論是對打工詩人群體的關注，還是對「腦癱詩人」余秀華的解讀，大家既沒有表現出居高臨下的同情和悲憫，也沒有對名人盲目的仰視和追捧，而是被詩人敏銳的觸覺和獨特的表達所感動，感受直擊人心的靈性和智慧，從而得以摒棄現實的評價體系，領略越文明、越敏感的豐富內涵。

市民觀影結束後在海報前合影留念。李龍攝

觀眾的品位之高確實令人驚喜，普遍能夠自覺將影片作為審視整個社會和人生的入口，在更大的坐標系中豐富著自己的體驗層次，提升自身的道德知識。在很多人看來，用心看懂一部紀實片，與其說是圍觀別人的人生，不如說是檢視自己的內心。哪些執念應該捨棄，哪些所得值得珍惜，對於自我內心的觀照，越品味越敏感，越敏感越深刻，而所有全新的體驗都拜觀影活動所賜。綜觀觀眾的發言，大家輕易被齊齊喚起的共情能力，讓我們欣慰地意識到原來人與人的溫度一直都在體溫之上。

在一切以金錢衡量成敗的當下，很少有人能說自己活得無比純粹。但是，稍事駐足，「熙熙攘攘皆為利往」的景象未必就讓人滿足和心安。作為有良知、有態度的媒體，最關注的莫過於世道人心。常德晚報一再發起和組織無利可圖的活動，無非就是要向讀者證明：「生活除了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儘管五花八門的媒體和無孔不入的報道，讓記者被貼上了上至「無冕之王」、下至「八卦狗仔」的標籤，但是正如觀眾所說「誰的人生不在搖搖晃晃？」重要的是，在搖晃中不失人心向善的準星。也正是基於這樣的共識，人們才能做到對活動的響應不存半點雜念，並在隨後探討現實問題和文學創作的過程中，難能可貴地保持了心態的平和，言語盡顯滿滿的誠意，不見絲毫的戾氣。

一場頗具儀式感的觀影活動，既是一場事關人性的測試，也是一次有關情懷的聯誼。在與全國百城同時發起的活動中，常德人從來就沒有讓人失望。是的，有些夢想是需要也值得人們集體守望的。在脈脈溫情的守望中，人與人之間，會不斷加深理解和體諒，其中的價值和意義，遠遠超出了一次單純的聚會和觀賞，不亞於一場敬重了別人、莊嚴了自己的洗禮。

觀影完畢，有人感嘆，有人深思，有人笑看，對於余秀華的詩歌與思想、人生與靈魂，有了更深層次的解讀。我們特選取部分網友的觀後感悟，聆聽下他們內心深處的聲音。

看到余秀華，我就會想起霍金，許多我們所謂健全人未曾發現和體驗到的層面，不僅被他們一再涉足，而且他們能用自己獨特的表達清楚地界定自身與外部世界的關係，片言隻語，不急不忙，直中要害。讀他們的作品，聽他們說話，除了體會到有趣，還有讓人心領神會的幽默和深邃。

好的詩句之所以讓人著迷，是因為它能夠觸動我們內心最為敏感的部分，讓我們可以跟隨詩人一起走進全新的境界，哪怕是內心最為荒涼的地帶，沒有詩句的指引，恐怕我們很難到達那個奇妙的地方。

在無法掌握宇宙究竟有多大、人心到底有多複雜的情況下，詩歌往往讓我們瞬間拓寬了視野，三言兩語就能讓我們深深體會到「語言的邊界就是我們世界的邊界」，你所表達的、反映的恰恰是你活著所擁有的天地。

要相信，有的人不僅外表生來就跟我們不一樣，而且他們感知世界的能力也很不同，他們像先知一樣說話，像信使一樣作息，字字珠璣，讓懂得的人得到更高級的體驗。因此，我認為人世間不是財富分出階級，而是體驗乘以敏感度決定了你究竟處在哪個階層。一句話，人越文明，越敏感。否則，就是個粗人。

羅小帥

余秀華的痛苦就在於她有思想。如果余秀華像其他殘疾人一樣，滿足於基本的物慾中，她會活得非常幸福。余秀華能找到她的幸福嗎？不知道，她自己也不知道。但她能從不幸中逃出來，就已經走在尋找幸福的路上了，也許這只是她的夢想，但不逃出來，她的夢都是不道德的。其實尋找的過程比抵達更激動人心。每一個人，一輩子都在尋找當中，但是，也許，我們苦苦尋覓到最後永遠閉上眼睛的那一刻，都找不到我們要找的。但我們沒有去自殺，因為我們活在希望中。人有希望才會活得有精神。

有人說余秀華出名了就把男人拋棄了，不道德。一個溺水的人，他會本能地抓住一切漂浮的東西，余秀華的出名如她身邊的一根稻草，她拚命抓住，這我們不能譴責她。

真正的作家一般都是天才，但天才離不開後天的土壤。電影中，余秀華好像不看書，我沒有在她家裡看到一本書，那麼她是怎麼完成文學積澱的？她靠電腦？但電腦是近幾年才普及的。難道她真的是天才？

但總之，余秀華的詩是有內容的，她的詩讀著讀著，就會有一個東西刺著你，像一根針。

夏一刀

一個彆扭的身影，一串扭曲的腳印，這是腦癱農民的表象。直擊人心的詩句，句句都足以震撼到搖搖晃晃，這是詩人的內核。這表裡不一的統一與集合，看得人心神恍惚，不辨真偽。

因為殘疾，所以余秀華行走得搖搖晃晃。這是她始終沒辦法接受也始終心有不甘的心病。但是也正因為殘疾，她的痛苦與悲涼比常人更甚。每一句或荒誕不經或悲傷哀怨或心悸惆悵或希冀若有若無的詩句背後，都能看到一個真實的張揚的無懼無畏的靈魂。

她像一株長在野地里的花兒，土壤貧瘠，氣候惡劣，還被暴風吹折了枝幹，都以為會枯萎凋謝，誰知突然綻放出奇絕的花朵，而且是自帶香味兒的花朵。這香味兒是辛辣的，與眾不同的，令人過目不忘。

她在生活中、見面會和舞台上，除了一目了然的彆扭搖晃，還有機敏、犀利、幽默、率真和坦然。更有一種執著，對詩與理想的堅定信念，支撐著她從現實的泥沼里拔出自我，豐盈自我，成全自我。她對世界的清醒像從來沒有睡著，對理想的追求像從來沒有受傷。然而，這一切仍然敵不過「難道還有明天，可惜還有明天」的悲苦。幸好，她有詩做拐杖，助她度過難捱的來日方長。

誰的人生不曾搖晃？看見他人的悲喜，過好自己的人生。詩，不在遠方，在心裡。

周霞

觀看這部電影，也許得先知道一點余秀華的詩。她詩里的一些字句，有的如同閃電，讓人目眩，有的像六月的冰雹，讓人在炎熱的季節，感受到富有質感的敲打和密集的涼意。

本是抱著莊重的態度看一場嚴肅的紀錄片的，但裡面的衝突和詼諧的鄉間俚語，惹得觀眾不時爆發出笑聲。紀錄片主人公餘秀華用搖搖晃晃的視角所展示的人間，給了我們不一樣的感受，也給了觀眾以思考和啟示。

世上只有一個人間，這個人間從亘古綿延至今。這是一個共同的人間，星移斗轉，晝夜更替，春秋代序，寒暑易節；這是一個矛盾的人間，喧囂與寧靜，幸運與失意，歡樂與悲哀，高貴與卑微，奮爭與放棄……

人間的路，總是會在已知的牽絆里讓人體會到生活的艱難，總是會在未知的坎坷里拂亂人們的心神。在搖晃的人間，有些障礙是外在的，有些是自己給自己設置的。「活著，還是毀滅？」人間的路，伴隨著選擇。有人在選擇里搖晃，在艱難里選擇放棄；在痛苦的跋涉里搖晃，在苦痛里選擇停滯；在壓力里搖晃，最終在壓力里悄沒聲息。

即便路是不平的，人間是搖晃的，即便在「雲朵打下巨大的陰影」下，看不到希望，也要邁開蹣跚的步伐，開始抗爭的行動。沒有行動，也就永遠沒有命運的轉機，縱然前面有機會，也會咫尺天涯。

童勝春

常德晚報記者：羅琳

編輯：邰雅麟

實習編輯：?徐慕容

二審：李雪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