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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非步 傲慢與偏見

雅歌: 你的名字(組詩)

……你的名字

在一片空白地帶

像門口的金合歡樹

從來沒有缺席過

我握住這些語言里的黃金,

或者天使降臨的過程中

翅尖收攏的陰影;

親愛的,你知道的

這是你鍾愛的阿多尼斯的夜晚

所羅門的黑金幔子

被上帝之手憐憫地打開

漏下來——

一簇簇年輕的火焰

高過我們頭頂

哦,一旦呼喚出

「便如閃電中飛升的鷹隼,

集齊所有月光的桂冠。

便如神諭。」

五月

我決定提著燈去看你

裝滿所有羞怯的眼睛

你知道我習慣了被動

只有在你的主動中我才能感覺

自己是被五月集體熾熱地愛著

譬如一尾放生了的魚

我等待樹蔭里的蟬鳴

水一樣漫過我的身體

傲慢與偏見

親愛的伊麗莎白.班納特

遇到你的達西先生,你必須要有

足夠的智慧把他辨認

用積極的無意義

去對抗消極的有意義

總有一個有趣的靈魂對你說:

我已經收斂了所有的傲慢

是啊,一首乏味的十四行詩

會毀了它

親愛的伊麗莎白.班納特

愛情降臨過的地方

查茨沃斯莊園的植物都要

比往年更加蔥翠

看,山毛櫸樹在晚風中

也完全忠於自由的意志……

斯卡布羅集市

你和我並肩

出現在海邊小鎮

一直幻想這樣的場景:

我們看望被裝上車去趕集的

芫荽、鼠尾草、百里香

和野百合;

看望拜占庭的日常生活進入

另一種瑣碎的日常生活

我們來來回回地走

穿過每一滴鹹水和大海之間

給每一座教堂和荊棘重新命名

包括,中世紀黑死病里逃生的

矮子騎士與他心上的姑娘

穿過絮絮叨叨提前來到的更年期

夏日的玫瑰湮滅了波羅的海

神色遲疑的黃昏部分

像往常一樣,我為你摘掉

頭上正在結籽的胡椒,你輕輕握住我

農婦一樣操勞一生的

粗糲的雙手:

「親愛的,我需要你

織一件亞麻襯衫,就像此刻

我需要收割芫荽、鼠尾草、

百里香和野百合……」

失語的葉賽寧

他蒼白的臉,映著紅色手風琴的絕唱

在白銀時代,像個獨特而深刻的思想家

」與其說是一個人,倒不如說是世界

特意為了表達對一切生靈的愛和惻隱之心,

而創造出的一個器官。」

那時,他19歲,把故鄉的白樺, 木屋,原野,狗吠

等統統帶入彼得格勒。

而葉賽寧情調,與那些秘密組織無關,譬如

歌舞伎譬如自由逃逸者

目睹被蹂躪的田野,異鄉人喝下第三杯伏特加

他說:我要把這個惡趣味的世界的讚美詩

統統塞進歐羅巴的馬桶!

而漫長的柔情毫無出路

俄羅斯啊,久病的饕餮之人

扯掉向日葵的頭顱,掏出一個流氓的愛情。

念詩吧!念詩!

意象

最先柔軟的是我的心

接下來是我的身體

在我的心變得柔軟之前,

它因為承載了秘密而羞愧

我的精神版圖裡

柏拉圖似乎永遠年輕

然而,那樣特定的一個人

背叛了像共產主義一樣的理想國

是馬爾西利奧

多麼完美的試金石!

歐律狄刻的時間

阿狄亞 最後一次喚醒你的乳名

的陽光

有殘忍的克萊因藍

這是親愛的俄耳浦斯(或者腓力三世?)

眼眸里才有的顏色

我模仿你的動作,和他並排躺著

在他的臉龐

四周塗抹上薄薄的鳥鳴

玫瑰的舞蹈在晴空的更高處

再沒有什麼是不能失去的

包括那徹夜在故國沉睡的麋鹿

在舊都埃格的墓園裡

悲傷是沉默者的高窗

死神的羽翼覆蓋了收集閃電的人

茉莉花宮酒店的傍晚

——與施施然同游埃及記

在赫爾格達。紅海就在腳下

時空在兩個緯度的斷裂帶

把比蔚藍更深的大海一層層切開

彷彿看得到愛情的初心

海水與海水保持著整齊的隊形

或喧嘩,或沉鬱。而海鷗必須是傲嬌的

它們的竊竊私語

在潑墨似的油畫框里

不動聲色

出走的美人啊

午睡里醒來,施施然地

把古典的墨綠旗袍穿給海灘,

試圖 從海水裡

提煉出燃燒起來的時間的花朵

在代赫納沙漠

我們把不諳世事

的鄉音也安放於此

以及那些被懷念的人

空蕩蕩的大房子里

情感是複雜而且有回聲的

碩大的圓月,中東地區的惟一玫瑰

有著陽光的鬆軟與溫煦

像你身上的味道

包圍起來吧

海水之藍在沙漠腹地

白白地妖嬈

走失的長風,是一枚反覆被釘在

牆上的裝飾意味的枯葉蝶。

「我們還是努力保持一個平衡,

不要讓這個回聲蓋過平常日子裡

的一聲聲歡笑。」

在人間

「給我一雙慧眼吧,讓我看清

這塵世間冷冽的空洞的

鼴鼠般的愛,」

「秋天,握住一顆悲憫之心」

這裡沒有葡萄架下的偷窺者

的竊竊私語

沒有嫉妒者語言的暴力

沒有舌尖上的饕餮者

沒有偶像微眯起來的迷人的小眼睛

嗯,還未見到他其實她的臉已經紅了

踮起腳尖,她那雙跳過芭蕾的紅舞鞋

已經遺失了很多年

「而風的後面是什麼?」

她赤腳跑去高高的山上,

荊棘刺破她的掌心,荊棘鳥的喉嚨

卻沒有一滴血,

她珍惜她的每一片羽毛。

(是吉光片羽嗎?)

她的政治就是不讓藕荷色的旗袍

惹上每一粒覬覦之色的塵埃

她不知道怎麼和生活中無法說

再見的人說再見

——或者不想再也不見

「美人,都是落花流水,

且行且吟吧。」

她喜歡一個人走在陌生的街頭

流浪的漂泊的感覺

就像她痛恨艷遇,苟合,不貞潔等等

這些形而下的詞根

「把我介紹給亞當們:

女詩人,也就是,夏娃,情人,情色的

概念

經常藏身於語言之中

類似愛的東西讓人想起搖椅的

物理性

……」羅蒂卡.德拉金塞斯庫聲嘶力竭

這只是困擾她的其中一個問題

而她說:愛毫無用處,夏洛克。

阿爾忒彌斯

1

你想成為誰的影子嗎?眾多女神

的佼佼者,黃金馬車

在森林裡狩獵。和卡利斯托

帶著箭囊,帶著古老的

一百個貞潔的處方

遁入西西里以及人間的山林!

一邊用抹香鯨的香料沐浴

一邊在麋鹿群里低徊:天空的月亮

宇宙的中心,已成為祭祀的容器

掏空內心的黑暗部分

誰能與月相成為一個契約式的整體?

2

毀滅者啊!阿伽門農的艦隊

被困在了奧利斯港,悲傷正成為

月華背後的懸河,就算有了屬於自己的環形山

在月亮這個酒杯中,我們都是孤兒

完美無闕的孤兒!

和你一樣,我狂熱地迷戀一切哺乳動物

你是誰的影子嗎?剛結接生過的阿波羅

帶著睡夢裡的乳香誘惑我!

你最愛的麋鹿,金角鹿的猗角

在我的詩歌里,沿著月桂樹布下的氣息

學習飛升之術

親愛的女王,阿爾忒彌斯

這頂新月花冠

有熟悉的沼澤和棕櫚樹的味道

阿卡迪亞莊園,你提著自己的影子

美人天各一方。

玫瑰聖母堂

藏匿在葉尖的少女沒有來

水晶心的少女也沒有來。

沉默者啊,在今天

你是第一個盜取火種的人

從愛上我的那一刻起

情慾帶著悲傷的面具

彼此確認身體里的蜜糖

玫瑰的睡眠隕落於虛空里的澄明之境

像馬背上游離的民族,不斷複製者過去

兩個在暮色矗立中交叉的大海

常常耽於美和想像。

如果相信在閃電雷鳴的牧場上

愛情是個長不大的死結,那麼

最初的大地之母的讚美詩

就在這裡。瑪麗亞

」這些束縛的巴洛克式之花

為什麼你忘不了它?」

Travessa da Paixao

而你沒有跟我一起來

我的小黑裙在它的陰影里有點兒猶豫

高傲像一道閃電

劈開周圍空氣里的驚嘆如同劈開

花朵。沒有一條路能夠打開你的心結

神秘的漫遊人!

愛從來不與猜忌同生

厄洛斯的小母馬們讓秩序一點點呈現

——喝苦艾酒的少女情竇初開:

請問你出售愛情嗎?

戀愛巷,定格在第五至十一號樓房

一陣風被綁的緊緊的

穿過馬賽克一樣的玻璃

透明地 生出了我們。

開羅,開羅

從埃及博物館開始

開羅就是一部銹跡斑斑的石頭記

我在向晚的福斯塔特城的廢墟上

身穿黑袍迤邐而行

收藏黑暗,收藏黑暗中的

美好事物的人,多麼幸福 啊!

哭泣的駱駝,在拉美西斯廣場

把眼淚交給時間的偷竊者,

文明者把光留在光里;

蘇萊曼帕夏廣場那個神秘的敲鐘人

觸摸尼羅河流水的聲音

由遠及近

------等等!加百列留下一把返程

的鑰匙,在我的頭頂

緩緩闔上祖母綠的古蘭經

她是你親愛的美杜莎

她是你小小的美杜莎

一頭綠色美麗的長髮

在英仙座,神秘的

玻耳修斯提著帶翅膀的飛馬

穿過另外一個身體

衣索匹亞不止有上帝之手的

懲罰,還有黑暗系的仙人掌

她喜歡赤腳走著

在墨汁似的夜裡,檢閱石頭叢林

超脫歌劇式的奢靡與蠱惑

不敢與與自己寶石藍的眼睛對視

被收割之人,安睡著她巴洛克式的夢?

平靜吧,受了傷的女人

美杜莎,親愛的美杜莎。

夜間的咖啡館

在聖馬丁廣場。路易十五綠,橄欖綠

是印象主義筆下失敗的塗鴉

和嗜酒者的星空一起,選擇下墜與沉溺

從你同樣凝視過的角度

找到一個正確打開咖啡館的方式

陰鬱的燈光第一次被帶進光明,帶進

你的年輕的阿爾勒

燃燒吧,羅納河的火焰像喧囂的烏鴉在聚攏

不明身份的火槍手正在迫近命運的咽喉

這些人間的寂寞啊,無法搖醒一個昏昏欲睡的

旅者,卻向落寞之人的集散地

傾倒出膽汁里大片的黃色顏料

它們的灰燼都屬於藍色的黑夜時期

韃靼式友愛的高腳杯;以及高腳杯里最純凈的

狂歡的泡沫

與你猶疑不決的擁抱一樣

像退潮後的沙灘慢慢簇擁過來

有時失重

——寄梅園

暮雲飛渡,鸚鵡洲上

愁苦的江水與霧霾扯平

一隻歸巢的鵜鴃彈了彈翅膀

彷彿它要平復下一刻心情

掌心輕悄的紋路隱藏於

懸空的起重機,後工業時代缺乏溫情的動詞

在心裡築起堰塞湖

取締了我們之間日常的暗語

最後一個寒流還沒有在午夜前降臨

那些被你愛撫過的梅花一樣的女人

一個個摁響甜蜜的開關

迫在眉睫是純粹主義的態度

見梅如晤,——或許僅僅是見字如晤

你懷中還有多少厚重的花事

給即將到來的春天與賞玩?

行走於五條花街上的婀娜身姿

曖昧不清的癥狀。暗香浮動留給情人坡

……若執意留在那一刻起

包括詩歌,連同卡桑德拉之夢一起封存

給圖雅:靜靜的拉薩河

然而流水從未流過

我們心上的暮色

今夜,在河灘青草生長得過多之前

六月的陰影是等待放牧的羊群

從念唐古拉山脈奔涌而下

水是前世燃燒著的,火焰

電光火石在夕陽裡面聚集

打開拉薩河谷

憂傷是一座金橋

岸邊汲水的少女

一個個取出內心裡的光

她們很快就要成為高原的母親

炊煙之約在拉薩河裡,蕩漾。一點點放大

農業社會的秩序,在這裡

我找回你最初的美貌,

如同找回在波浪的最深處,

科爾沁玫瑰神秘的印跡。

河津櫻

如何精確颱風提前著陸的訊息?

湖水被沿海地帶的潮汐

跌入更深的藍里

你手執黑色的玄武岩

行走大地

她的呢喃一直收緊你的耳膜

甜蜜的聒噪

像緋紅絲綢滑過毫無預謀的暮色

哦,這優渥的櫻花

懷抱里的稚子

一瓣一瓣地打開

深度睡眠陷進妖嬈的餘溫

分明承載瞭望眼欲穿的

鹽粒狀的淚腺;

或如傘狀的媚態

在春風交寄的沉默與狐疑

所構成的罅隙里

彷彿歡愛一樣,凋零

她接受偶爾的失重以及

不能承受之輕

你說:美究竟是一種涅槃

洛麗塔:譬喻,鏡像及其他

羊水裡的洛麗塔

超短裙裹住春光

卻旋轉不了道學的

有色眼鏡

晦暗的語言挑逗戲劇生活

蜜桃在黑死病里陸續懷孕

噢,我愛汽車旅館

噢,殺死鏡子中的霍爾蒂!

如同救贖與被救贖

受到蠱惑的獵人

像癮君子大量攜帶駱駝牌香煙

羞愧是一隻五足動物

撕裂安娜貝爾褪色的布娃娃

修長的褐色手指夢遊般越來越近

交歡的粉紅水母在午夜失聯

雌性動物的朋友

雄性動物的朋友

請用上顎抵住呼之欲出的名字

噓--別提愛情!

——而你是我的誰

我在一朵花里遺忘了整個世界

——致辛波斯卡

我們且去擁抱,在紫藤花樹的疏影里密聲交談

我們用女詩人的方式和每一朵花相愛

這使我感到溫暖,我的眼淚也因此有了溫度

更加熱愛我們的男人。

我想再一次從生活中抽離

那些語言里的鹽分,失去了善良的底色

和真實的謊言,背叛,暴力拆遷中的小人物

一起 徹底坍塌了。我想把我的骨頭刻上憐憫

我在你的文字深處撫摸到自己

黑暗裡的生命之光,靈魂深處

共同烙印的同類,有著和我一樣的

天鵝絨般的皮膚。給我力量吧!我是如此哀傷

我在一朵花里遺忘了整個世界

即使萬物仍靜默如謎。

士多啤梨

親愛的

它此刻是痛的

就在你去年撫摸過的

第一隻飽滿的

乳房下面。

而水睡了一個小時

如果你看見,洛爾迦,我的愛

傷口般恪守玫瑰的一千種語言

你為什麼要出走

懷抱童年的蒲公英?

黃鴨河畔第一批春天的使者

還記得那個門牌號:

黃洋路222號

倚在春天微醺的闌干

越過光明路口農貿市場的

鄉土氣息,銀白色的廢墟

把十八歲的荒蕪追逐

擊壤而歌,多汁的身體瞬間

落滿辛夷花繽紛的花朵!

別忘了,吉普賽一樣的漂泊者

愛情不是舉重若輕的藝術

「我透過我的身體,追尋你的唇痕。」*

很多年後,夜鶯直覺的歌喉迷失

它猶如一根尖利的針,直插心臟

當我兩手空空回到故鄉,露珠的影子

滑在拂曉的沼澤地

死於黎明。

*引自洛爾迦詩句

重生

萬物都有赴死之心

比如這雪,悄悄潛入夜色

在家族的墓碑下,蛇蛻正放在

去年的園子里

被施了隱身術

緊緊擁抱昨天的胴體,

-----先人的睡眠那麼白!

而此刻,塔希堤少女,正穿越

正午強烈的陽光

走過棕赭色的皮膚和荊棘

手中的陶罐,收攏遙遠的每一粒

種子,它還要回到天上

回到樹蔭蓊鬱的安提瓜群島

然後,包括獻祭的禮物

都丟入到孤獨的人群中

海市蜃樓般地消失

新鮮的穀物在身後擦亮

汗水像鳥一樣遷徙。

——致恬媛

重新審視開在夢境里的花朵

所有的晚鐘都指向腐朽

你的睡眠跟我一樣淺,

你說,我不能違背我的心

哪怕它曠久地失去羈絆,原有的

藍色的夜晚,你在每一本書里低下頭

失眠回到水晶的刻度

想念瞬間點燃戀人

掌燈的舊照片。浸泡過多的眼淚

彷彿誰都替代不了誰的軟弱

三葉蟲與三葉草

誰是最後一個接吻者,而薔薇死亡的陰影

隔得像湖畔詩人一樣遙遠

勿忘我七章

1

噢,我的上帝

我沒有更多力氣愛你了!

剩下這一點點藍色

塗抹在你的身體上

塗抹在你的瞳孔里

------看得到小獸一樣

深深淺淺的嚙痕嗎

匙葉草, 奢侈的藍不等於藍

騎士預計第二天抵達多瑙河

月光下

隱隱約約地曖昧

交給眼淚, 默默地開花

------說好了,這一片花海

你跟不跟我走?

2

騎在馬背上的勿忘我

清晨里醒過來

藍色的小花還簪在髮際

------呵, 我很冷

沼澤地等待深深地湮滅

我越來越像一個沉痾之人

審美都帶著奇異的病態

此刻,連我肩頭的黑痣都屬於你

哪一曲輓歌里, 有緩緩打開的天堂?

希望一切都還不晚

我還要在你的身體種植最炙熱的溫度

還需要一場雨, 小小的頓悟的藍.

指縫間的淚頃刻抵達

曠野和天空屬於同一個顏色

3

最後一朵被命名的花兒說:

「來啊,稱稱我的擁抱吧!」

它的重量, 無非是從一粒種子

退回到唯物主義者的核心.

問題是, 親愛的

我們背負厚厚的殼, 好像兩個平行宇宙

住在蝸牛的家裡親吻

一張臉還是會想起另外一張面孔

沒有一簇幽藍幽藍的火焰

更接近被遺忘的鏡像本質

無形的往往勝於有形的,

今天的悖論仍屬於花開的聲音

不凋之花, 彷彿真的參透了一切:

彼此相愛的人生,誰比誰更沉默?

4

柔軟的光

無法繞過去我們的嘴唇

接吻魚一樣的嘴唇

這小小的勿忘我, 自帶體溫的臉譜

它們在開花的瞬間

釀就了語言里的蜜

在這個高度,誰會去嘲笑一隻工蜂

工業社會裡的戀愛?

無論我們從哪裡來

最終我們都要回到幽居的故鄉

無數人追逐的幸福

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當你在一朵花里猶疑或離開,

我也只是抱住自己的肩膀.

5

你藍色的裙裾

飛起來了

還有兩周的花期

那你還在等什麼

喊著另一朵花的名字

寂靜那麼遙遠

彷彿一把刀子慢慢滑過喉嚨

血液里的切膚之痛

在滿目瘡痍的春天來臨之前

裸露著,透明而無用

花事荼靡,少女時代的羞澀

所有秩序都要被世界重啟

花萼在彼此的身體里取暖

你豎琴般站在萬物的行列

6

……我叫你愛麗絲吧

藍色的愛麗絲

在春天裡迷失

高窗築就的仙境之地

最後一束被點燃的

他們的秘密的花園

擎著月光下的每一粒鹽

給彼此相愛的人

世界是羞怯的,像另外一個未知

的序列。愛是粗暴的佔有,愛麗絲

在新年的讚美詩里,

「我對你的愛只保留到午夜「

念著你的名字,

我希望空氣稍稍停頓一下。

7

入夜之後

所有的詩句都失眠了

哦,我的勿忘我

草本植物里高貴的靈魂之舞者

你的沉默,不同於藍色妖姬

在淺草寺,睡眠被黑夜拉長

午夜的黃金,這永恆的純粹之光

照看著世間孤獨的影子

從此,他們都是你的孩子

看啊,月亮之上疾馳而去的鷹

也有性感的弧度

你的邂逅之中的邂逅有多少次

回到這浩瀚星辰,這匍匐著的心臟?

都是你愛著的,勿忘我。

給弗里達 卡洛

這是個喜歡穿黑色衣服的男人

夢裡他也戴著黑色的禮帽

一張完整而模糊的臉

像你們之間不完整的敘事部分

他在低洼處等你

他的手中有金屬的力量

帶著電流的顫慄

黎明從知更鳥的眼睛裡面蘇醒

更多的陽光從指間滑下

這些被散落在故鄉之外的孩子

會把每一個影像都當成

大地的溫床

不用指認,瞬間被迷惑的女巫

是兩個弗里達,細碎的鐵釘子

穿過她的身體

奔赴在路上,經過他鄉

他說他曾經愛過很多和你一樣

長著小鳥翅膀眉毛的姑娘

玫瑰與阿美莉

圍在柏林牆的菩提樹下

你的眼睛又流出了眼淚

生命里不斷

被挖掘的深井

每一口都對應你

內心的黑洞

哦,這病中的孩子

十一個折翅的天使之翼

和燃燒起來的女兒,守護者搖籃里

衰敗的子宮

失掉了最後一個童貞

象徵主義者滿臉晦暗

躲在巨大的黑色風鈴背後

——這個世界已經很安靜了

為什麼不再抱抱他,

玫瑰色的小媽媽?

病中帖

她必須把毒藥全力含著.在虛空里

她華髮早生

卑微的時光變成沙漏

一絲一絲褪盡紅顏

怯懦之人穿著現實的鎧甲

逃逸去了異鄉

三分葯七分是毒

這屬性與她的愛情 相生相剋

夤夜裡,在唇齒間互相折磨

就算身體里有一千根針

她也不想說出具體的下落

獻辭

題茨維塔耶娃及《新年問候》

……冷杉樹枝伸進窗戶,

這個冬月肯定有些不一樣

帶著來自塔露薩的書,

有人在療養院痛失愛人

而所有的詩人都是猶太人

一張臉變成了另外一張臉

告別的手臂被撕裂

純種的奧爾洛夫馬在聖彼得堡

被黑夜騎行

每天關心兩地書,每天關注天氣預報的準確性

巴黎以遠,猩紅色的天鵝絨

鳥巢和樹枝生活的小鎮,

兩個影子的糾纏,到底是天堂還是地獄?

瑪麗娜,你藍褐色的大眼睛

切切的願望清單被刻上烙印

漂泊一生的最珍貴的饋贈

不是致俄耳甫斯的十四行詩,

終究所有的事物,無不是以決裂,以失去

為了死才愛上,並且愛下去的。

我和你一樣,被愛依舊是一件

沒有掌握的藝術,站在你對面

在斯摩棱斯克。新聖女修道院的栗子樹

陰影下

與自己相遇,看著你,不說話。

布非步,河南南陽人,目前居廣州。任職於南方某傳媒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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