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犯交代下落能換輕判？二次聆訊前七問章瑩穎案

美國當地時間7月3日上午10時，涉嫌綁架中國訪問學者章瑩穎的美籍嫌疑人克里斯滕森，在美國伊利諾伊聯邦地區法院首次出庭受審、接受聆訊。庭審持續大約9分鐘，克里斯滕森拒不交代章瑩穎下落，接受詢問時一直保持沉默。法官當庭宣布嫌疑人布倫特·克里斯滕森暫不得保釋，在下次庭審前得繼續收押。第二次聆訊定於當地時間5日下午進行。

章瑩穎為何遲遲下落不明？嫌疑人面臨什麼罪名和量刑？嫌犯是否會被判處死刑？如果嫌疑人一直拒絕交代章瑩穎下落，而美國警方也沒能找到更多證據，那麼嫌疑人會不會逃脫謀殺罪？對此，為章瑩穎家屬提供法律援助的代理華人律師王志東、著名華裔律師劉龍珠等進行了詳細解讀。

1. FBI稱相信章瑩穎已遇害

這樣的說法意味著什麼？

美國聯邦調查局（FBI）此前表示，相信章瑩穎已經遇害。此前新華社記者也從多方渠道了解，警方極有可能已掌握章瑩穎遇害的事實，甚至了解和掌握更多關鍵性線索，但目前無法系統性把證據串聯起來形成「證據鏈」，以解釋和證明整個犯罪過程，因此還需要時間進行證據和證物分析，以最大程度證明和判定嫌疑人的罪行。那麼，FBI這一說法究竟意味著什麼？

王志東：

按照聯邦調查局和當地警方的說法，對章瑩穎的下落仍是「正在搜尋中」。聯邦調查局此前在聲明中說相信章瑩穎已遇害。只是，按照程序以及從嚴謹性考慮，聯邦調查局不會在沒有十分把握的情況下宣布或假定一個人已遇害。

劉龍珠：

FBI處理這類案件比較多，根據以往辦案經驗，認為受害者生存可能性不大；另一方面，目前人沒有找到，如果還活著，這麼多天都沒有動靜，這種可能性不大。因此根據案件細節分析，她死亡的可能性比存活的可能性要大。

2. 為什麼還沒找到章瑩穎？

「章家人也反覆問到這個」

找到章瑩穎，已不僅是章瑩穎家人的心愿，如果證實章瑩穎遭謀殺，嫌犯會追加指控謀殺罪，甚至加重刑罰，這也是嚴懲兇手的有力證據。那麼為何一直無法找到章瑩穎的下落？

王志東：

章瑩穎的家人也反覆問到這個問題。警方公開的說法是沒有找到章瑩穎，其遇害的時間、地點、方式等信息都沒有公布，也沒有解釋原因。如果能找到章瑩穎，確定章瑩穎遇害，警方又能提供證據證明瑩穎遇害與嫌犯有關的話，檢方的起訴就會從綁架罪變成謀殺罪。

「當然，這個案件在證據方面一定會有更多的發展，我們相信美國警方和檢察官應該在今後陸續將更多證據披露出來。」據王志東透露，瑩穎的父親、小姨、男友三人參加了庭審，首次面對嫌犯，儘管他們內心非常難過，但還是表現出極大的剋制。瑩穎的家人希望儘快找到瑩穎帶她回家，也要求對嫌犯判處死刑，讓他付出代價。至於民事方面的責任，家人還沒有討論。

3. 會以什麼罪名起訴嫌疑人？

一有證據，可改控謀殺罪

目前檢方是以綁架罪向聯邦法院起訴克里斯滕森。當地的聯邦地區檢察官辦公室發言人莎倫·保羅在首次聆訊結束後向媒體表示，如果克里斯滕森最終被判綁架罪名成立，他將面臨終身監禁。

王志東：

此次負責指控的檢方是聯邦檢察官，他們的一個辦公室在伊利諾伊州的中部。聯邦檢察官代表的是聯邦法律，也就是說，根據警方判斷章瑩穎可能已經遇害，如果最後認定章瑩穎是遭綁架致死，嫌犯的刑罰可能是終身監禁或死刑。

劉龍珠：

檢控罪名不一定是證據確鑿才能檢控，只要認為有這種可能就可以檢控，而且FBI也相信章瑩穎死亡了。在美國司法實踐中，像這類案子一上來檢方都會檢控一大堆罪名，這是他們慣用的手法。而章瑩穎的案子，只有檢控一級謀殺罪才是維護法律的尊嚴。具體來說，檢方可以檢控嫌疑人三條罪名，第一條是一級謀殺、二是過失殺人、三是綁架。

4. 案件審理將會持續多久？

「程序會持續半年到一年」

那麼，章瑩穎案的審理過程，大約會是多長的時間呢？

王志東：

案件的審判過程會比較長，我根據以往的案子，預測可能要到2018年才能宣判。

劉龍珠：

大致會經歷聆訊、預審、大陪審團決定以什麼罪名檢控嫌犯、陪審團決定定罪等步驟。整個程序會持續半年到一年。預審之後，大陪審團將決定以什麼罪名檢控嫌犯。

5. 若嫌疑人一直保持沉默，

會不會再現「辛普森案」？

那麼如果嫌疑人始終保持沉默，又要按美國法律確保無罪推定原則得到執行，又找不到更多證據，會不會出現否類似辛普森案的情況？

王志東：

美國聯邦法第十五條修正案，嫌犯有憲法賦予的權利保持沉默，但我認為不會影響這個案件的最後裁決，既然檢方以綁架罪起訴他，說明他們有足夠的證據，而且在美國的刑事案件中，口供不是審案非常重要的依據。我覺得本案和「辛普森案」有很大差別。辛普森案中，檢方只有間接證據，並且存在破綻，難以自圓其說，辯方就是在這上面抓住了把柄。而本案中，現有證據不存在這樣的問題，所以我認為不存在無罪釋放。

6. 若交代下落，能換輕判？

在美國，確實有「辯訴交易」

有FBI前探員在接受採訪中稱只要嫌疑人交代章瑩穎的下落，就可以在量刑上換輕判，這個怎麼理解？

劉龍珠：

進入正式刑事檢控程序後，在這其中可能會出現檢方和辯方之間和解，以前很多案件中途會和解。打個比方，嫌疑人本來被判無期徒刑，檢察官和辯方律師談之後，最後判罰輕了些。這是因為從檢察官和辯方律師都有和解動機。而這也是在美國法律上完全合法的，被稱為辯訴交易。辯訴交易是指在法院開庭審理之前，作為控訴方的檢察官和代表被告人的辯護律師進行協商，以檢察官撤銷指控、降格指控，或者要求法官從輕判罰為條件，來換取被告人的有罪答辯，進而達成雙方均可接受的協議。不過這也要取決於案子本身的特點和雙方掌握證據的強弱，但和解這個程序也是有的。

7. 美國警方辦案效率高嗎？

受「米蘭達警告」等制約

對克里斯滕森的刑事起訴書顯示，調查人員在章瑩穎失蹤第4天即6月12日就鎖定了嫌疑人並對其進行問詢，而在15日嫌疑人承認搭載過一名亞裔女性，美國警方在29日才決定抓捕。為此，美國警方的辦案效率遭到了網友質疑。

劉龍珠：

美國警方也有難處，破案不是像電視劇所表現的，靠聰明偵探、新式電腦、神奇的設備和情報，就能手到擒來破案抓人那麼簡單。美國警察許可權要受到以憲法第十四修正案為根據所推出的「沃倫裁決」和「米蘭達警告」的制約。這兩項原則被稱為「排除規則」，由於美國公民受到聯邦憲法保護，警方無理搜查，違反了聯邦憲法第四修正案公民不受聯邦和州侵害的原則，而這項原則又受第十四修正案保護。簡單來說即警方通過「無理搜查」所獲的證據無效，此後這一原則逐漸成為各州通行的規則。由於美國是案例法，「排除規則」無疑對警方取證、定案構成牽制，影響了破案的效率。但是當地警方和FBI在處理這個案子上確實存在失誤。比如目前公布的案情中稱嫌疑人搭載章瑩穎的這種車，在當地僅有18輛，警方查這輛車就花費了4天，可以說黃金時間都被耽誤了，其實一開始當地警方就應讓FBI完全接手。從起訴書可以看出，FBI是在15日才完全接手的，當地警方和FBI的交接過程也浪費了一定時間。

來源：封面新聞

原標題：若一直找不到章瑩穎，嫌疑人或逃脫謀殺罪？ 代理律師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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