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溫《北島詩204首》之一

回望《北島詩204首》之一目錄一、（1972-1986）

1、你好，百花山

琴聲飄忽不定，

捧在手中的雪花微微震顫。

當陣陣迷霧退去，

顯出旋律般起伏的山巒。

我收集過四季的遺產

山谷里，沒有人煙。

採摘下的野花繼續生長，

開放，那是死亡的時間。

沿著原始森林的小路，

綠色的陽光在縫隙里流竄。

一隻紅褐色的蒼鷹，

用鳥語翻譯這山中恐怖的謠傳。

我猛地喊了一聲：

「你好，百——花——山——」

「你好，孩——子——」

迴音來自遙遠的瀑澗

那是風中之風，

使萬物應和，騷動不安。

我喃喃低語，

手中的雪花飄進深淵。

2、五色花

在深淵的邊緣上，

你守護我每一個孤獨的夢

---那風啊吹動草葉的喧響。

太陽在遠方白白地燃燒，

你在水窪旁，投進自己的影子

微波蕩蕩，沉澱了昨日的時光。

假如有一天你也不免凋殘，

我只有個簡單的希望：

保持著初放時的安祥。

3、我走向雨霧中

烏雲是起飛又落下的時辰。

鳥兒四散。

藍色的斜線，

抽打著幽暗的樹林，

彷彿在抽打一千支手杖，

抽打一千顆老人的心。

---心呵，何處是家，

何處是你的屋頂？

草葉，在啜泣中沉醉，

雛菊，模仿著蘇醒。

風對雨說：

你本是水，要歸於水。

於是雨收斂最初的鋒芒，

匯成溪流，注入河中。

冰上無聲的閃電，

使沉沉的兩岸隆隆退去，

又驟然合攏。

4、真的

濃霧塗白了每一顆樹榦，

馬棚披散的長髮中，

野蜂飛舞。綠色的洪水

只是那被堤岸阻隔的黎明。

在這個早晨，

我忘記了我們的年齡。

冰在龜裂，石子

在水面留下了我們的指紋。

真的，這就是春天呵，

狂跳的心攪亂水中的浮雲。

春天是沒有國籍的，

白雲是世界的公民。

和人類言歸於好吧，

我的歌聲。

5、微笑·雪花·星星

一切都在飛快地旋轉，

只有你靜靜地微笑。

從微笑的紅玫瑰上，

我採下了冬天的歌謠。

藍幽幽的雪花呀，

他們在喳喳地訴說什麼？

回答我，

星星永遠是星星嗎

詩人北島，原名趙振開，北京人，中國當代詩人，為朦朧詩代表人物之一。

——生於1949年，漢族，祖籍浙江湖州。1969年當建築工人，後在某公司工作。

1978年與詩人芒克，創辦了民間詩歌刊物《今天》。

1990年旅居美國，曾任教於加州戴維斯大學，現為香港中文大學東亞研究中心人文學科講座教授。曾多次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提名，且先後獲瑞典筆會文學獎、美國西部筆會中心自由寫作獎、古根海姆獎學金等，並被選為美國藝術文學院終身榮譽院士。

——北島的詩歌創作開始於「十年浩劫」，反映了從迷惘到覺醒的一代青年的心聲，其荒誕的現實，造成了詩人獨特的「冷抒情」方式——出奇的冷靜和深刻的思辨性。他在冷靜觀察中發現了「那從蠅眼中分裂的世界」如何造成人的價值觀的全面崩潰、人性的扭曲和異化。

他想「通過作品建立一個自己的世界，這是一個真誠而獨特的世界，正直的世界，正義和人性的世界。在這個世界中，北島建立了自己的「理性法庭」，以理性和人性為準繩，重新確定人的價值，恢復人的本性；悼念烈士，審判劊子手；嘲諷怪異和異化，反思歷史和現實；呼喚人性的復歸，尋找「生命的湖」和「 紅帆船」。

清醒的思辨與直覺思維產生的隱喻、象徵意象相結合，是北島詩顯著的藝術特徵，具有高度概括力的悖論式警句，造成了北島詩獨有的振聾發聵的藝術力量。

著有詩集《陌生的海灘》、《北島詩選》、《在天涯》、《午夜歌手》、《太陽城札記》、《北島與顧城詩選》，譯著詩集《失敗之書》、《現代北歐詩選》、《時間的玫瑰》、《藍房子》、《零度以下的風景》、《開鎖》、中短篇小說集《波動》、小說集《歸來的陌生人》、散文集《藍房子》。代表有詩作《回答》、《一切》等等。

目錄一、（1972-1986）

1、你好，百花山2、五色花3、我走向雨霧中4、真的5、微笑·雪花·星星6、冷酷的希望7、候鳥之歌8、日子9、太陽城札記10、回答 11、走吧12、一切13、路口14、回憶15、陌生的海灘16、一束17、在我透明的憂傷中18、是的，昨天19、島20、見證21、岸22、黃昏：丁家灘23、雨夜24、睡吧，山谷25、船票26、無題 (把手伸給我)27、桔子熟了28、紅帆船29、習慣30、無題（在你呼喊的旋律中）31、你說32、我們每天早晨的太陽33、宣告34、結局或開始35、港口的夢36、迷途37、和弦38、界限39、楓葉和七顆星星40、古寺41、十年之間42、夜 ：主題與變奏43、明天，不44、藝術家的生活 45、傳說的繼續 46、愛情故事 47、雪線 48、彗星 49、鄉村之夜 50、走向冬天 51、惡夢 52、歸程 53、祝酒 54、你在雨中等待著我 55、履歷 56、無題（積怨使一滴水變得混濁） 57、同謀 58、隨想 59、主人 60、很多年 61、青年詩人的肖像 62、回聲 63、峭壁上的窗戶 64、陌生人 65、雨中紀事 66、關於傳統67、八月的夢遊者 68、這一步69、另一種傳說 70、無題（永遠如此） 71、誘惑 72、地鐵車站 73、空白 74、無題（對於世界） 75、孤兒 76、菩薩 77、詩藝 78、輓歌 79、可疑之處80、自昨天起 81、寓言 82、在黎明的銅鏡中 83、期待 84、觸電 85、語言 86、單人房間87、呼救信號 88、守靈之夜 89、空間 90、別問我們的年齡 91、白日夢

目錄二、（1989-1990）

92、鐘聲93、晚景94、重建星空95、無題（我看不見）96、在路上97、布拉格98、過節99、無題（他睜開第三隻眼睛）100、早晨的故事101、僅僅一瞬間 102、佔領 103、磨刀 104、此刻 105、紀念日 106、鄉音 107、黑盒 108、巴赫音樂會 109、畫 110、夜歸 111、寫作 112、四月

目錄三、（1991-1992）

113、歲末 114、缺席 115、午夜歌手 116、多事之秋 117、以外 118、致T.Transtromer 119、走廊 120、午後隨筆 121、蘋果與頑石 122、東方旅行者 123、無題（蒼鷹的影子掠過） 124、憂鬱 125、夜巡 126、在天涯 127、毒藥 128、醒悟 129、告別之詞 130、風景 131、新世紀 132、問天 133、忠誠 134、摺疊方法 135、遭遇 136、無題（在母語的防線上） 137、夏季指南 138、一副肖像 139、關於永恆

目錄四、（1993-1994）

140、另一個141、創造142、無題（在父親平坦的想像中）143、這一天144、二月145、我們146、出場147、在歧路148、明鏡149、早晨150、背景151、領域152、據我所知153、重影154、守夜155、無題（人們趕路，到達）156、夜157、紫色158、無題（幾度詩中回首）159、舊地160、局外人161、無題（--給Martin Mooij） 162、下一棵樹 163、為了

目錄五、《今天》（1996年）

164、新年 165、邊境 166、借來方向 167、無題（醒來是自由） 168、冬之旅 169、否認 170、六月 171、無題（撫摸傷口我看到輝煌的時刻） 172、錯誤 173、日子與道路 174、送報 175、陽台 176、古堡 177、閱讀 178、安魂曲 179、工作 180、休息 181、旅行

目錄六、《一九九九中國新詩年鑒》

182、使命 183、目的地 184、戰後

目錄七、

185、《今天》（二零零一） 186、圍困187、同行188、那最初的189、旅行日記190、雜誌片斷之一

目錄八、其它

191、無題（我看不見） 192、東方的想像 193、悼亡（應作於一九八九年） 194、夏日的黃銅 195、沉默的敲鐘人 196、讀書筆記 197、小木房的歌（應作於七十年代） 198、崗位 199、零度以上的風景 200、無題（被筆勾掉的山水） 201、逆光時刻 202、過夜 203、關鍵詞 204、晴空

編輯絮語：詩海浩瀚，有灼熱的一滴，那就是「北島」！

45年前（今天是2017年），我遭遇北島，遭遇朦朧詩，那種被什麼東西戳在心口上，戳在靈魂上的「痛感」，叫人無法忍受，就像受到致命一擊！

我奮力掙扎，要從直白的「第三隻眼」的傳統思維定勢中往出拔；

在掙扎、翻滾到疲憊不堪，就跟死去一樣後，漸漸地，一股新生火焰攛燃，瞬間叫我鳳凰涅槃；映紅天際——今天重新一首一首拜讀北島的詩，忽然感覺就像作者剛剛寫好發布的一樣！

——以下收集到北島詩204首，以饗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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