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事變」前的兩次丰台事件

豐

台

丰台車站位於北京西南盧溝橋附近，是京津地區重要戰略據點之一。

儘管它不是《辛丑條約》規定的各國駐兵點，但日軍卻在1935年底，以防共及保護僑民為借口，進駐丰台車站，美其名曰「共同駐防」，後又處心積慮強佔之，為此不斷尋釁滋事。

中國軍隊在丰台的兵營。

日本軍部自「九·一八」事變以後，就開始了全面侵華戰爭的準備，其對華作戰計劃的華北會戰中，擬首先攻佔平津地區，選擇的第一個進攻目標是盧溝橋，而為了就近進攻盧溝橋必須先拿下丰台。華北日軍即中國駐屯軍參謀長橋本曾說：丰台是戰略上的交通要地，是平漢、天津、北平各地鐵路的交叉點，佔領該地極其重要。

「跑馬事件」

丰台在北平西南盧溝橋附近，北寧線與平漢線的交匯處，是平津地區重要戰略據點之一。那裡駐有29軍37師的第3營，營長崔蘊秋，該營營地在火車站，重點保護車站，維護交通順暢。儘管丰台不是《辛丑條約》規定的各國駐兵點，日軍卻早在1935年底，以防共及保護僑民為借口，硬是派一個中隊進駐丰台，美其名曰共同駐防，後又增兵為一個大隊，建造了兵營、軍火庫。日軍不滿足於共同駐防，處心積慮強佔之，出於這一目的，不斷滋事尋釁。他們常三五成群至車站閑逛，遇我單個官兵時，故意臂撞肩扛口出惡言；演習時，向我哨兵作射擊姿勢；風高月黑夜，用磚頭石塊投擲我崗哨。

守衛盧溝橋的第29軍士兵。

1936年6月26日，37師一部開赴丰台地區駐防，火車進站時汽笛鳴叫，嚇得車站我駐軍3營的5匹軍馬受驚狂奔，其中的一匹竄進了日軍兵營。馬夫王連標尾隨趕到，好言向日軍哨兵道明要求牽還軍馬的來意。日軍哨兵口氣生硬，稱未曾見到有馬進營。王連標說明明看著馬進來的，要求進營尋找，哨兵橫槍擋住，不但不讓進，還惡言辱罵，雙方於是爭執起來。這時，日軍小隊副踱了出來，陰笑著對王連標說：「是有一匹馬跑了進來，不過這是野馬，憑什麼說是你們的？這裡是大日本的兵營，再胡鬧把你關起來！」哨兵冷不防一槍托擊打王連標，王連標被激怒了，猛地撲上去，與哨兵扭在一起。然而畢竟雙拳不敵四手，王被打得遍體鱗傷。我3營幾個士兵聞訊趕到。這一天日軍去了郊外演習，只幾個病號留守，小隊副與哨兵見勢不妙，拔腳逃入兵營。3營士兵入營評理，卻不見了人，馬倒是發現了，便牽著馬馱著王連標回營。

抵達丰台的日軍增援部隊。

「跑馬事件」的責任本在日軍，日方卻惡人先告狀。6月29日，日本駐北平領事館副武官今井武夫，向冀察政務委員會提出抗議，誣稱中國士兵擅自闖入日軍兵營，毆傷日兵，要求道歉賠償；懲處當事人；中國軍隊撤出丰台。冀察政務委員會委員長兼29軍軍長宋哲元接受了前兩條，未答應撤出丰台。經再三交涉，最終協議丰台我駐軍調防。7月3日，宋哲元宣布3營調離丰台，營長崔蘊秋撤職留任，另調張華亭的2營接防。第二天，冀察外交委員會主任陳覺生，前往天津的日軍司令部，代表宋哲元賠禮道歉。這是日軍挑起的第一次丰台事件，以中國方面的讓步告一段落，但日軍趕走中國軍隊佔領丰台的目的未曾達到。

正陽街上兩軍的對峙

轉眼已到9月18日，這一天是日軍發動「九·一八」事變五周年的日子，駐丰台的我2營5連官兵，由連長孫香亭帶領外出演習，以示不忘國恥。傍晚，5連排著四路縱隊歸營，拐上正陽街時，遙見一隊日軍迎面而來，也是演習完畢回營。兩軍相距五六十米時，騎著高頭大馬的日軍中隊長衛吉，前沖幾步連連揮手，示意中國軍隊讓路。孫連長只當未見，叮囑四個排頭兵：「別理它。」5連官兵踏著整齊有力的步伐，依舊昂首挺胸行進在街道正中。日軍也不相讓，也是在街道正中照直前進。

兩軍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衛吉沉不住氣了，下令部隊立定，橫馬隊前擋住中國軍隊去路，說是要見中國軍隊的帶兵官。孫香亭示意部隊停下，走上前去問有什麼話要說。衛吉如上司之對下屬發號施令一般，要我5連讓路。孫連長口氣威嚴拒絕：「丰台是中國的領土，你們應該靠邊站，讓我們通過。」

相持了好一陣，5連就是不讓路。衛吉惱羞成怒，「哇啦」一聲，日軍都改扛槍為握槍，要動武了。敵變我變，5連官兵不待命令，也都槍下肩，握在手。衛吉又一聲「哇啦」，日軍從兩側跑步前進，把5連包圍起來。5連毫不示弱，分兩路縱隊分別向左向右轉，漢陽造與三八大蓋槍口對槍口，刺刀對刺刀。孫連長擔心發生衝突不好向上交代，建議雙方部隊各自繞道回營。衛吉蠻橫拒絕，又示意部下出其不意把孫連長拖拉了過去。孫連長急忙喊一排長快去報告營長。日軍大隊長一木帶領部隊趕來支援，他的另兩個中隊先發制人，包圍了我2營部。營長張華亭立即命令部隊進入戰鬥狀態，同時通過電話向上報告。

張營營部，正陽街上，中日軍隊久久對峙。宋哲元接到報告後，立即派外交委員會主任陳覺生往訪日軍司令部，建議各自製約所部，切勿發生武裝衝突，以求共同和平解決。又令37師副師長許長林、軍部參謀齊鴻邁、外交委員會專員林耕宇，趕赴丰台現場處理。

深夜12點，日軍司令部高級參謀池田通知宋哲元，可以和平解決，但有四項條件：

（一）丰台的中國駐軍在24小時內完全撤退，自後距丰台車站20里內，中方不得再駐正規軍；

（二）今后豐台治安，只許冀察政務委員會所屬的警察維持；

（三）距丰台20里外的林庄、趙莊，只能有一個連的中國駐軍；

（四）肇事張營，必須整隊向日軍托槍致敬，鳴軍號致歉。池田最後作警告說，如不同意這四條，將採取斷然行動。

日軍佔領丰台

鑒於南京最高當局早有指示：國防準備尚未完成，未便即時與日本開戰，務須忍辱負重，委曲求全。宋哲元考慮再三，無奈何再作痛苦妥協，答應了全部四項條款。9月19日上午9點，日軍開始解除包圍，整隊去了火車站廣場，等待賠禮道歉。張營官兵迫於上司嚴命，有眼淚往肚子里咽，雄糾糾氣昂昂步入廣場，一式的怒目面對日軍。托槍致敬時，卻都變得慢條斯理，歪歪斜斜，有的故意大聲咳嗽，以示對日軍的蔑視。

日軍開走回營，張營官兵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憤怒與楚痛，破口大罵者有之，扼腕長嘆者有之，掩面噓唏者有之。當天下午，他們忍辱撤離丰台，臨走時居民不期而集送別，但聞一片哭聲。通過第二次丰台事件，日軍終於佔領了丰台，將它變成了發動盧溝橋事變的屯兵處。1937年7月7日挑起盧溝橋事變的日軍，正是日軍駐丰台的第3大隊第8中隊；最先向我盧溝橋守軍全面進攻的，也正是從丰台出動的日軍第3大隊。

作者陸茂清

編輯 陳曉燕 吳姝靜

文史e家原創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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