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往事的博古論今 充滿穿越的科幻佳作

導 讀

無論人類如何發展，有識之士都篤信「文明乃故事所支撐」的理念。回溯遠古時代，夸父追日、精衛填海、嫦娥奔月等一系列神話故事表達了人們對美好事物的精神追求。時至今日，科技發展的日新月異、生活壓力的與日俱增，迫使活在當下的人們放棄了那些似乎不切實際的幻想。歷代先哲一直認為，自古以來中國很難出現優秀的科幻佳作，這歸咎於五千年傳統文化的禁錮和農耕民族的天性使然。然而，作家劉慈欣的科幻小說《三體》的問世，不僅令人耳目一新，而且使想像力缺乏的國人腦洞大開。《三體》被譽為中國當代最傑出的科幻小說，是中國科幻文學的里程碑。2015年8月，《三體》實至名歸地榮獲第73屆雨果獎最佳長篇故事獎，為中國科幻作品贏得了世界性讚譽，劉慈欣也成為首位獲得雨果獎的亞洲人。《人類簡史》的作者赫拉利曾指出：隨著社會的進步，人類需要一種新的故事，才有可能克服21世紀必須面對的諸多重大問題。而且這種故事一定是全球故事、生態故事、述說人類幸福和不幸的故事，能讓後人接著講的故事。筆者以為，《三體》事實上是一部關於外星文明入侵地球的「故事新編」，不僅展示了極富視覺衝擊力的技術細節，而且設置了引人入勝的懸念，並給出了一個充滿光明的結局。畢竟科幻小說終歸是大眾文化產品，它必須給讀者帶來視覺快感和精神撫慰。由於對科幻作品的成見，自己從未讀過中國的科幻小說；但作為一名好讀書不求甚解的讀書人，好奇心又驅使自己去探究這一盛名之下作品的誘人之處。

充滿穿越的科幻佳作

作者為我們虛構了一個充滿科幻的星球大戰故事，主要講述了在文化大革命如火如荼進行的同時，軍方探尋外星文明的絕秘項目「紅岸工程」取得了突破性進展。就在地球人按下發射鍵的那一刻，歷經劫難且對人類充滿憤恨的故事主人翁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舉手之勞將徹底改變人類的命運。地球文明向宇宙發出的第一聲啼鳴，以太陽為中心，以光速向宇宙深處飛馳。與此同時，距離我們的星球4光年外，「三體文明」正苦苦掙扎，3顆無規則運行的太陽主導下的百餘次毀滅與重生逼迫三體人準備逃離母星。在三體人的世界中，直到第192次被毀滅的文明時，才終於明白了三體問題無解，從而確定了新目標：飛向宇宙，尋找新家園。當他們接收到了地球發來的信息：我們的文明已無力解決自己的問題，需要你們的力量來介入。立即組成宇宙艦隊直撲太陽系，意欲清除地球文明，人類的末日悄然來臨。面對即將來臨的危局，經歷過無數磨難的地球人組建起龐大的太空艦隊，同時，利用三體人思維透明的致命缺陷，制訂了神秘莫測的「面壁計劃」，秘密展開對三體人的反擊。富於想像的作者將人類的靈魂暴露於冷酷的星空中，遙遠的宇宙宛如一面明鏡，更深刻地映照出人類自身。與三體文明的戰爭使人類第一次看到了宇宙黑暗的真相，地球文明像一個處於極度恐懼中的孩子，熄滅了尋友的篝火，在暗夜中瑟瑟發抖。自以為歷經滄桑，其實剛剛蹣跚學步；自以為悟出了生存競爭的秘密，其實還遠沒有具備參與競爭的資格。作者指出，迄今為止，人類並沒有見過始終處於想像之中的星際戰爭，也不可能親眼見到這種戰爭，因為戰爭的方式和武器已經遠遠超出人類的想像，一旦我們目睹戰場之日，即是人類滅亡之時。

荒誕之中融科學知識

物理學知識告訴人們：3個質量相同或相近的物體，會在引力作用下進行著無規律、永不重複的複雜運動。本書中，半人馬座的3顆星，就是「三體運動」中的「三體」，3顆恆星的光和熱孕育了一種智慧生命。但是有3顆太陽確實是件麻煩事，有時太熱，有時又太冷。三體人把太陽正常的時期稱為恆紀元，其他都是亂紀元。恆紀元到來之時才能繁衍生息，文明才能發展，而亂紀元時只能休眠。惡劣的生存條件，鑄就了三體文明的冷靜與麻木，恐懼、悲傷、幸福、美感等，都是三體文明所極力避免和消除的，因為它們會導致個體和社會在精神上的脆弱，不利於在惡劣的環境中生存。書中充滿想像的三體人的脫水功能不乏科學依據，為了應對變幻莫測的自然環境，他們隨時可以將自己體內的水分完全排出，變成乾燥的纖維狀物體，以躲過完全不適合生存的惡劣氣候，這充分體現了達爾文「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進化論思想。三體社會也不養閑人，失去工作能力的人就會被強制脫水，脫水後的干纖維軀體被付之一炬。總而言之，三體社會的發展史足以證明以冷靜和麻木為主體的文明極具生存力。作者在書中借科幻思維道出的科學知識比比皆是，如一個人的鑒別能力與他擁有的知識成正比。他認為，科技革命是人類社會的一種病變，技術的爆炸性發展與癌細胞的飛速擴散相當，最終的結果都是耗盡有機體的養分，破壞器官，導致其寄宿體的死亡。在宇宙間，一個技術文明等級的重要標誌是它能夠控制和使用的微觀維度。為了探測宇宙，人類可以將太陽作為一個超級天線，通過它向宇宙發射電波，這種電波是以恆星級的能量發出的，它的功率比地球上能夠使用的全部發射功率還要大上億倍。

貌似錯亂顯哲學思維

作者在書中使用了很多貌似錯亂的胡言亂語直抒胸臆，道出許多人生真諦。在當今的世界爭霸中，超級大國都以擁有核武器而不可一世，然而作者使我們清醒地認識到，宇宙中還有黑洞、反物質等更可怕的力量，與這些力量相比，核武器不過是一隻溫柔的蠟燭。作者認為，人類與邪惡的關係，宛如大洋與漂浮其上的冰山，它們本質上是同一種物種組成的巨大水體。冰山之所以被醒目地認出來，只是由於其形態不同而已，而它實質上只不過是這個巨大水體中極小的一部分。因此人類真正的道德自覺是不可能的，就像他們不可能拔著自己的頭髮離開大地。要做到這一點，只有藉助人類之外的力量。作者坦言：在瘋狂面前，人類的理智是軟弱無力的，信任無疑是一種不敢奢望的奢侈品。世界上有許多一流的科學家都被偽科學騙得團團轉，最後還為之搖旗吶喊。歷史的經驗證明，偽科學最怕魔術師，事實上大量偽科學的騙局最終都是被魔術師揭穿的。作者倡導物種共產主義，其核心理念就是：地球上的所有生命物種，生來平等。筆者推而廣之，認為宇宙中的萬物也應該是生而平等。然而，在本書中高傲的三體人把人類看成不堪一擊的蟲子，但他們似乎忘記了一個無法辯駁的事實：蟲子從來沒有被真正戰勝過。人類與蟲子技術上的差距遠大於我們與三體文明之間的差距，千百年來，人類盡己所能、竭盡全力企圖消滅它們，這場漫長的戰爭伴隨著整個人類文明的發展，現在依然勝負未定。筆者以為，無論科技如何一日千里，蟲子依然不會被滅絕，它們照樣傲行於天地之間，而且其數量明顯與日俱增。

科學精神的理性思考

先哲認為，儘管人的觀念和看法隨著時代在變，但對人性的描摹和刻畫，從不同的角度去寫，永遠都有推陳出新的可能性，《三體》在科幻領域的成功再次成為這一觀點的佐證。對於浩瀚無邊的宇宙和世間的萬物，我們都可以站在各自的角度去觀察它們，它們就像一個不規則形狀的晶體，可以從不同的立面看到其不同的表徵。不同作者的寫作風格亦然如此，可以直面現實或映射當下，也不妨對歷史痛定思痛或為當今世界把脈。作者指出：如果你通過完全認同敵人的生存理念戰勝了敵人，你就變成了自己的敵人，這根本不是勝利，因為真正消失的是你自己，留下來的是換了一張臉的敵人。這就是為什麼人們會把意識形態中的鬥爭看得如此重要，即時我們輸了戰術，仍有改進的餘地；可是一旦輸了理念，就全盤皆輸。作者坦言，隨著人類在太空爭霸上的競爭日趨激烈，宇宙的田園時代已經漸行漸遠，曇花一現的終極之美最終變成任何智慧體都無法做出的夢，將成為游吟詩人縹緲的殘歌；宇宙的物競天擇已到了最慘烈的時刻，在億萬光年暗無天日的戰場上，深淵最底層的毀滅力量被喚醒，太空將變成死神廣闊的披風。掩卷遐思，筆者以為：歸根結底，人文關懷是作者寫作的基本出發點，而科幻只是載體而已。在如今充滿快節奏的社會中，慢也是一種生活態度，活在當下是一種被遺忘了許久的生活方式。作為普羅大眾中的一員，也許我們不必殫精竭慮地去思考生命意義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只需踏踏實實地在勤奮工作的同時盡情地享受生活，而無需杞人憂天地時刻提防是否有外星人躲在暗處攻擊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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