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闕約稿第七期

徜徉在京杭大運河畔（原創散文）

程守忠

與京杭大運河結緣不太深，不過在去江南的客車上，隔窗眺望，未及回味，便與帆影和雲水擦肩而過。當然帆影是虛的，可能來自李商隱的詩句：紫泉宮殿鎖煙霞，欲取蕪城作帝家。 玉璽不緣歸日角，錦帆應是到天涯。 於今腐草無螢火，終古垂楊有暮鴉。地下若逢陳後主，豈宜重問後庭花？也被皮日休的詩句所感染：盡道隋亡為此河，至今千里賴通波。 若無水殿龍舟事，共禹論功不較多。機動拖船拖著宛如長龍的貨船，南來北往，蔚為壯觀。騎行蘇北賈汪大洞山，去體味王維的《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這首詩的誕生地「茱萸寺」，在徐州北郊藺家壩駐足，運河自腳下而過，首尾不見蹤影，想把運河納入腦海留存，可惜天色已晚，還有長途需要跋涉，只好割愛而去，一步三回首。去年騎行沛縣五段鎮，自微山湖西岸雇摩托艇橫穿大運河去遊覽微山島上的微子、目夷、張良諸墓與鐵道游擊隊紀念園，倒是結結實實的與運河親近，只是留下兩個來去的焦點，沒有縱深。

今天有空，約高正東和高為亮去山東魚台，沿著微山湖湖西岸，傍著大運河去運河的重鎮——濟寧州。（高正東老師曾經駕駛汽車從湖西通過，是他推薦了這條風生水起的路線。）2015年6月8日四點半，我從豐縣宋樓鎮出發，五點鐘在豐縣聚齊，一同出發。越過蘇北沙庄大橋和魯南紅衛河（如今也稱東魚河）大橋，七點多至魚台南郊吃早餐。魚台的水煎包一元錢兩個，碩大金黃，小米粥香醇味美一元錢一大碗，三人每人喝了兩碗，共吃了20個包子。付了十六元錢後，我們穿魚台城而過。快接近魚台北郊的沿湖運河時，我的後車胎被一個看護不要焚燒麥茬的人發現充氣太少了。拿出隨車攜帶的攜帶型氣筒補足氣，謝了好客的山東人，繼續北行，上了沿湖雙向柏油馬路，運河就在我們眼前！

多麼的不可思議，又是多麼的合情合理，自此一直到濟寧州，北行公路伴隨玉帶般的運河一刻也不分離，並行不悖同呼吸，大運河那一側就是南陽湖、獨山湖、昭陽湖、微山湖，因都在濟寧以南，故稱南四湖，其中以微山湖水域面積最大，故又統稱微山湖；微山湖東面就是在天際隱隱出現的山東丘陵，往北可登五嶽獨尊的泰山，一直走過去，可識名滿天下的孟良崮，湖堤下就是一望無際的湖西平原，鐵道游擊隊、湖西肅托、湖西抗日根據地，似乎鼻翼翕動還可嗅到當時的血腥和硝煙的味道。從春秋吳國為伐齊國而開鑿、隋朝大幅度擴修並貫通至都城洛陽且連涿郡、元朝翻修時棄洛陽而取直至北京的大運河，開鑿到現在已有2500多年的歷史。2002年，大運河被納入了「南水北調」東線工程。大運河南起餘杭（今杭州），北到涿郡（今北京），途經今浙江、江蘇、山東、河北四省及天津、北京兩市，貫通海河、黃河、淮河、長江、錢塘江五大水系，全長約1797公里。運河對中國南北地區之間的經濟、文化發展與交流，特別是對沿線地區工農業經濟的發展起了巨大作用。2014年6月22日，第38屆世界遺產大會宣布，中國大運河項目成功入選世界文化遺產名錄，成為中國第46個世界遺產項目。據國家有關部門的消息稱，計劃於2017年北段初步通航，2020年全線通航。如此厚重的歷史沉澱和燦爛的展望，一起聚集在這條世界上里程最長、工程量最大的古代運河、也是最古老的運河之一、與長城、坎兒井並稱為中國古代的三項偉大工程、並且使用至今的水域里，我感到我只是一粒微塵，一葉舢板，一段依附於運河之畔的透明的光陰，一截微不足道的發現之旅。

一個個渡口出現在運河畔，一座座高聳的橋樑橫跨在由運河接納的河流上，一條條水路通往微山湖深處。讀一讀這些河流和聳立在上面橋的名字吧：惠河和惠河橋、老萬福河、新萬福河、蔡河、洙趙新河、洙水河，梳理一下，歷史典故呼之欲出。相傳孔子在蔡河之畔絕糧七日，今其地有傳為孔子手植的銀杏樹，翠如華蓋，幾度枯榮，蔚為奇觀。蔡河沉月猶如人間仙境：古時候，蔡河煙柳十里，水清魚肥，初夜上月之時，水中月影如鏡。樓台、岸柳、水月、漁火相映成趣，令人心動。《水經注》說：「洙水西北流，經孔里北，是謂洙泗之間矣。」此洙水河可能不是當年的老河流了，但它承載的歷史淵源依舊讓人動心：說起這洙水河，來歷也不尋常。相傳孔子73歲時，預感到大限將至，便帶領一眾弟子勘選墓址，並在曲阜城北泗水之濱，圈下了一塊佔地18畝的地。子路嫌美中不足，覺得墓前缺一條河，不能蔭蔽子孫。孔子不以為意，說：「不必忙，自有秦人來挑河。」270多年後，秦始皇焚書坑儒。有人說，要想讓儒學斷絕，必須把孔子的「陰宅」風水破壞掉。孔林里沒有河，如果在孔子墓地南面挑一道河，將他的陰宅和闕里的陽宅隔斷，儒學就會隨之敗亡。秦始皇覺得有理，便命人在孔子墓地南面挑了一道河，即是洙水河。這陰錯陽差不但完成了孔墓的最後一道工程，也為孔林平添了一道風景。洙水河雖小，卻像一條玉帶系在孔林腰間。自此以後，孔子後代代代繁衍，人丁興旺，並享受著歷代帝王賜予的高官厚祿。

到達濟寧市市郊，我們終於忍不住從一個渡口的浮橋走過去，在綠傘般的樹蔭下稍事休息，喝了點水，推車徒步自運河東岸向北行走，可惜一條大河橫斷去路，我們只好原路返回運河西側的馬路上。跨過高大雄渾的運河大橋，太白湖出現在我們面前。濟寧太白湖旅遊度假區（原小北湖）位於中國濟寧城區南部，地處蘇、魯、豫、皖四省交界處，南臨微山湖，北依五嶽之尊的泰山，東連孔子故里曲阜，西臨水泊梁山，京杭大運河穿湖而過。是國家AAAA級旅遊區，山東省級旅遊度假區。濟寧市太白湖，原名北湖、小北湖，屬於南四湖的南陽湖的最北端。南四湖是微山湖、昭陽湖、獨山湖、南陽湖等四個相連湖的總稱，習慣上統稱小北湖。2013年，濟寧「北湖」更名為太白湖，因為唐代著名詩人李白（字太白）在濟寧生活23年。18000餘畝的太白湖把我們的眼都看直了，幸好胯下有旅行自行車，留戀其中，不覺忘情：它是曲阜懷古、泰山攬勝、梁山攢義、微山湖觀光旅遊環線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被譽為魯西南大地上的一顆「明珠」。帶著對大運河的崇拜和依戀，置身於大運河畔大氣磅礴的太白湖景區里，亭台殿閣自然不必細說，太白湖從小北湖脫穎出來，北湖簡直就是「百湖」。大小各異的湖泊如同穿成串的明珠，秀水、香荷、蘆葦、香蒲鋪天蓋地，睡蓮池、鮮花坡、碧草地、波狀路令人應接不暇。人在畫中走，車在詩中游，長橋卧波，盡顯湖中通途；曲徑通幽，畢呈匠心獨運；聽不盡湖心汀洲鶩鷺唱，看不足大石鋪砌百花島；藍天絲縷垂祥雲，碧水風荷尖尖角；水鳥衝天墜水獵魚蝦，紫燕呢喃樓角看安家……

本想乘勝騎行四十多公里的曲阜，無奈老同學的公子第二天要舉行新婚大典；再說沉浸在京杭大運河的柔波里繾綣恰到好處，再去聖人之地還需要調整情懷，不如留待下次專程靜心拜望，於是徜徉在大運河畔就暫時畫上句號吧。

程守忠江蘇省豐縣宋樓中學地理教師，喜歡讀書，愛好寫作，一直筆耕不輟。常有文章在報刊上發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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