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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研之外 中國論

中國論並序

夫中國者,古強國之餘類也,嘗與天下衡;及近世而弱,困辱者累世。春秋之際,裂為列侯國,徒步之士行於其間者不可勝數,各著其文章,聲通世之情,以遊說人主。觀諸子之遺書,所見深遠,足知其人之志也。及戰國時,列氏并吞,遺為七諸侯,秦用兵、法,卒滅其六,至秦皇帝中國始一其土,後之立事者,莫不因其國之廣且強爾。秦漢之間,嘗數勝匈奴;至唐之時,國愈足強,天下皆往來與交,富盛為諸國首,賢人文士亦歌之於當時也。及至近世,列強交侵於外,軍閥割地相攻於內,國家凋敝,民人憂憤,急危救時者不絕,死亡之士累累而見,遂勉強於未亡爾,後復獨立其國,漸七十年也;計自一八四零,憂恨孤憤,勉勵不倦者六世矣。吾長於是土,多聞見其情,常善春秋之思,知秦漢之伐戰、及唐人之盛也;近世之間,足多恨者。人生其國,能無其鳴?故自軒轅,取春秋,秦漢,至唐皆中國之強時,又及近世窘辱之際,述而論之,以於強弱之間,見其為人,而明其志也。

夫積世之國,久遠之域,必有大山而阻其險塞,或據江河之遠流,以利田畝灌溉之興作,而交通其庶物。埃及用尼羅而興,遂霸其河域;兩河多聞古之名國,傳言之帝王。及見天下東,中國之古諸侯,乃跋涉渭河、秦嶺之境,而游過其曠野;矯然絕太行之高,逐下黃河之流水,遂利其形便之地。乃負山陵、夾黃河之岸,開地而闢土,植粟而灌畝,磨石而火陶,待有餘物,即祠天地山川,而享祀其鬼神。

當時是也,氏族眾,不相服,舉兵攻伐,蚩尤最暴,常凌諸氏,諸侯患苦蚩尤。軒轅氏為賢,且習為耕戰,諸侯遂往歸之。於是軒轅氏出與蚩尤大戰於涿鹿之野而敗之,天下服而舉之以為共主,稱以帝號,尊為天子,是為黃帝。天子死,其位代授於賢能者。顓頊、帝嚳、唐堯、虞舜,皆明惠而仁智,行威而重信,薄己而愛人,聲名稱於四野。四帝者悉察天地之流變,四時之相替,風雨之止興,霜露之初末,寒暑之交侵,教之天下,以為節令,以興農事;並舉賢人,各授職位,使司百事,百業故得其時序,男務其耕,婦務其織,工興作於其所,獄訟稱允,人不思爭;諸侯有怨,訴於天子,天子為之解,有不用命者,天子伐之,而後諸侯之事息,四野之事安。四帝者並黃帝而稱焉。

堯舜之時,天下大水,民失其所,相顧泣之於原野。禹行泥濘,曝黃土,量定山川,決引天下之水,放之而東,注於滄海,民人復歸其業。禹功既多,舜死授天子之位。禹欲以之禪於啟。啟,禹之子也。天子前既已皆授賢,以故禹不敢明之,陽禪於益而陰使啟代之。禹死三年,啟代帝位於益,是為帝啟。天子由是而私於一姓。位不授賢,必出惡君。是故天子賢,諸侯服之;否則叛之;有至惑亂荒敗者,諸侯攻之而取其位。商、周繼興,所賴者桀、紂也;三代始常聞有亂時。

周興三百年,有周之幽王,而世之尋常人也。常人者,利甘言,好殊色。利甘言,故用石父;好殊色,故溺於褒姒,諸侯不附,國人多怨,幽王死於犬戎。平王恐懼,遷都洛邑,以安周室,內無肥饒殷民之利,外無強兵制眾之資。於是諸侯並叛,四海分崩,天下離心,十里之侯,百里之君,劃土守境,各為自謀,弱者立盟,強者制衡,以相吞併。秦楚齊晉遠略之君,競割魚鹽畜產、珍奇美玩以爭士人。士人亦奔走於列國之間,求學廣聞,追天下之至理,用於實務,以裨益當時,延及後世。

於是春秋之思想,戰國之精神,辭彰而意彩,言深而志遠,燦爛者,若星河之升海,高廣者,若雲盡而天開。或見周室既衰,去周之史,騎牛道上,著書關下,以為人之事,天之道也。故上訴冥冥,至於「有」,「無」;下及世事,歸於無為;息貨止智,民不相比而爭也。然鳥隨風而舉,魚順水而游,人因物而逐,固不返於蒙蒙焉。是以其徒多非世之情,而自放其外也。

或見子弒父,臣弒君,諸侯不尊天子,人以私憤相讎,甚而求士報於其主,世猶慕以為任俠刺客,故作《春秋》,以刺世事;人失其分,而相與謀亂,故尚《禮》,使各慎行於其名位。至《詩》、《書》、《樂》、《易》,言風而發意,述事而達志,易俗而和情,因時而修德。十五志學,以待其成;三十去國,游貫諸侯。諸侯之君,高其論而不以為政,故雖小寡常往之,以幸於一用,而有匏瓜之嘆。足見其懷不用之悲,而其志憂愁也。

或見物存於天地而恆其理;思物之性而使利用於世。故表長短之辨,明方圓之義,為小大之器,制巧械之具,以約人力,以利世用,是其智也。又見人逐無益之物,而窮富相憎;世辨上下之位,而愚智相謀;天下無一日不亂者,強攻弱也。故節用而兼愛,尚同而非攻;既精於用物,而常為戰具,冒霜曝土,行走天下小弱,義為之守,以止攻也。聞宋之難,十夜至楚,而九難公輸,示宋不可攻而下之,息楚之謀也。其人之言行,智欲究天地之理,而仁欲止天下之爭,謂之顯學也宜也。

亦有其人,利人之相詐,世之相戰,以為豪傑功名之時也。乃審詐者之謀、戰者之力,隱穹隆之山,為書十三篇,以明守戰之精要,攻取之謀略,進之吳王,試於婦人,然後知其可用。遂佐闔閭,謀於伍員,再伐楚而入於郢都;南攻越人,以敗允常;兵臨齊晉,聲聞於諸侯,使中原之君,不敢南向而謀者,多其力焉。闔閭用之而霸也。

或魏王不信,乃至於秦,以觀其政。見田非民有,爵屬貴戚,民不能得富於其土,士不能尊位以其戰,雖勤苦,無所獲,而怠焉;親者不勞,貴者不作,以為淫民,以傷國財。於是說孝公,廢井田,開阡陌,地所獲者為自有,而以賦給國家,則勤者多得,人願為耕;軍功者得爵,國家與地,庶子耕之,人人請戰;親貴不勞者廢世祿,以富國用。秦遂強而常勝六國也。嗚呼!吾聞秦法,後世者皆言其酷,然孝公至秦皇帝,歷七世而百二十餘年,秦人爭附之而不叛者何哉?一木之信,七世不失,功必賞,賢必舉,故人樂為之用,非商君李斯之功也?國家既富,民人樂戰,然後多用名將,白起,王翦,王賁,蒙氏,李信,擒將六國,殺卒數百萬。秦人舉士而取天下也。

秦漢之時,中國已一其土,不復思分其國也,亦少諸侯之亂。雖然,其人猶以為未安也,何哉?常有敵國,侵亂邊土,是為匈奴,中原以之不寧。昔戰國時,匈奴數侵,然七國方爭,不能顧也,秦、燕、趙各築長城而守。唯李牧以計大敗之,其人十年不復近趙之邊地。後秦用蒙恬而逐之,當時匈奴紛亂,分數部、自相攻,而秦已一六國,故能破之也。待秦虐用四海,豪傑並起而攻之,中原多事,是時匈奴已盡屬冒頓,即復奪蒙恬之所獲地。是匈奴分,秦人攻之;中原分,匈奴亦攻之。由是言之,國之分亂,豈有益哉?中國、匈奴,無一日不相忘,其勢為吳越,中國之人,遂欲擊匈奴也。

漢已敗項羽,其志欲破匈奴。想漢之高祖,入函谷關而系秦之子嬰,圍項羽於垓下而逐殺之,然後四十萬人蹙困於平城者七日夜。遂知匈奴甚有略,當緩而漸謀之。況秦漢之間,九土凋零,民不能用,必先待民之復業,而國之復富也。於是立和親之策,而陰修其政。乃寬簡租稅,耕種者以之得以自養;有入山林川澤隱避秦末之禍而不出者,教返鄉里,復其產;厚賞軍之卒吏,與地,使歸田畝;免貧困為人奴婢者,使自謀勞作,以益民力;延至文景,四野富厚,民人安樂,國家乃大可用,而猶念及匈奴也。

於是當文景之時,乃用馮唐之謀,簡其軍政,以養不羈之將。教李廣擊匈奴於上郡,北使郅都而守雁門,是以匈奴稍不敢侵;景帝以為不足,乃育馬三十餘處而蕃息之,以遺來之者也。及至武帝,中國益富強。乃精製戈矛甲胄箭矢之具,厚養少年輕死之士,與之弓刀,教之習兵;使張騫而西,聯大月氏、烏孫、大宛,通其情,載其風土,欲謀匈奴之背也。及武帝用王恢畫,伏兵計圍破單于,謀泄,不得志,匈奴以故知漢之圖己,絕和親,漢匈遂大戰也。於是漢出四道,三路無功,兵余上谷,尋敵漠北,遇之蘢城,一戰而斬首數百。大將軍乃遂知匈奴可攻而勝也。益用兵三萬,北復蒙恬之地,是為河套;走匈奴出陰山之南麓,乃置五原、朔方,漢遂守有其地利而數攻匈奴也。及至驃騎,孤軍去國,志士辭漢,王庭萬里,胡風際天,當是時也,沙流如水,月寒似鐵,弓矢張而金甲開,刀濺光而馬骨折,戈戟斷而匈奴死。積屍數十萬,日月照之,光鏤其骨,而匈奴已敗矣。乃奪河西置郡武威、張掖,以彰其力;北封狼居胥山而還,匈奴之力不足侵漢也。

武帝之後,匈奴衰,分二部,及至宣帝而臣之。想匈奴嘗數窘辱高祖、呂后,至宣帝入朝為漢臣,非漢數代之謀耶?先是,亞歷山大征諸國,通歐陸已至西亞;漢既擊破匈奴,連道路於東海而至鈸汗、喀布爾城,東西始易於交通。後之中國多見汗馬、葡萄、苜蓿、及西域琴、床、帳、舞之物,西方亦知絲綢、瓷器、茶類。道路之上,智識相交,巧物技藝相雜,東西通其所學,而天下亦廣知漢之名也。

漢之後,帝王數十姓,治各朝,天下或安或亂無止。然吾聞帝姓雖不同,何世之民,不思治也?人之遇惡君暴政,其生不能堪,則未嘗不痛憤泣涕,誓與偕亡;至有賢君治世,則思之嘆之,亦歌詠之,而猶以為不足也。中國之人,常慨然而不能忘者,則非唐太宗之治乎?

當隋煬帝時,隋政大亂,竭天下以奉一人之淫行。製為龍舟,放之江南,舉天下之美人;虐用民力,使興作土木,九土之間,宮室雲接,民人不能生養,相與棄其妻子;三征遼東而不悔,乏喪軍儲,士卒凍死。太宗見民人思亂,隋將亡也。乃說高祖起太原、謀天下。先置文學館,求天下之才能,一語房、杜,即引為謀士;留天下之名將,將刑而救李靖,臨陣而許尉遲敬德;亦自將兵,馳六駿,入陣並豪傑相攻戰也。與薛舉持於涇州,堅壁而破薛仁杲;決王世充於谷水而敗之,困其士卒於洛陽;身返虎牢,擊竇建德之來援,襲其渴飲而擒之;及李孝恭亦破蕭銑、輔公佑。唐平滅隋末之雄也。

唐已得天下,太宗未為太子,即親殺李建成,高祖見之而退帝位,唐遂至於貞觀也。當是之時,太宗察隋之亂,與過往之治世,與群臣謀議,以畫其時之政。欲將天下之民平而視之,使天下之事當而處之者,唯法也。故乃任法治事,雖親故而忤法作奸者必罰之,法遂行於天下;天子權大,多欲,諫議者監之,使無有淫政。隋末之時,農畝不作,貨殖不通,百工不興,生無所聊。是以於天下便利之地,辟荒田,擇河流引水入於農畝,興工程,以利水旱。廢關梁,通四野之道路,便舟車,廣諸城鎮,以利行人之取給,商旅之儲易;往來賈者,不稅關市;鑄錢,幣信用於民,皆貨殖之利也。貨既通,百工起焉,欲各效其技,為器物,易與市人,以求富厚,故工者亦興也。中國富而通於外,各族有願至中國者,視與漢人平,不相別,劃其所居地,使各自治其事,有才能者,遷來長安,任為官,而不問其族。

唐政既立,當是之士,見天下清,有所學,願用為政,以益於民,故出天下而行走,志世用也;每聞事,言其善與不善,國家以之廣所聽聞,雖議論,不之罪。水利既興,不乏田,世新用曲轅筒車,易於農務,就農畝者願力耕,以之多得,政亦不擾,其人遂安其土,而樂於世也。商賈行旅、馳道路者相屬望,舟波馬塵,而過市人,以取其利,百工見之,愈精製其物與之通。唐之時,其宮也壯,其錦也秀,其瓷也密,百器各具其致,而遍於其野,則商旅、百工之力也。當是時,天下之富,半在於中國,雖遠方者皆來至。各族之人,中原不以為異。其人言其言,衣其衣,舞其舞,各行其俗,雖繁,不相侵亂。中原見之,有所好及以為便利者,亦取焉,雜之於中國也。故衣錦之紋綉,葡萄、苜蓿也;田獵之騁鶩,突厥、大宛也;歌席之女舞,柘枝、胡旋也;庭內之燕樂,箜篌,琵琶也。而所興嘆發意者,文士之歌賦也。中原別族,雜而並處,由是觀之,文明之事,非交通也?

當時之人,亦觀天地之移徙,自然之遷變,萬物之通術,人技之巧致。制儀黃道、渾象,察諸星之位,而見星辰之移也;取地十三處,以量知子午;為書十,通算之變,而及物之用也;反刻字於版而印之,便書文之傳焉;集醫方六十卷,察葯八百餘類,以益人之病養。唐之術,往往流於天下也。

唐世既盛,盛世之人,每好自許,攜志抱趣,以游天下,樂其生也,其樂幾何哉?吾見其意也高,其興也至,會有佳節,聚於名都,想明月在天,長安美夜,高樓燈麗,流光蔽空,高情逸思之人,志用遠遊之士,引絲竹而聽好樂,登高閣而嘆永夜,玉饌盈香,美人繞身,因酒乘興,歌天賦月。俗風與雅意共有,宴樂與幽情同趣。當此之時,傾詩吐文,描家國之興榮,哀別離之無窮,惜青天之難去,郁人事之不期,味清而情深,思高而追遠,其樂也至,而其悲也真。

嗟夫!中國之人,興也烈,而衰也哀!自唐之後,宋至於清,雖各有其事,然其盛皆未比於唐也。及清,列強交侵,乃至其衰,足以悲矣。死者,生之鄰也,廢與興亦然。中國之人,好矜善伐,每大喜自得,以為出人之遠,天下之物盡有之。故其後也,乃止商旅,斷使者,自塞其耳目而無心於諸國之事,以為諸國之事不足聞也;封四方之關塞,閉江海之來路,既出人之遠,固可以絕往來於天下,以天下不足交也;及至國人不往,遠近之人不至,猶樂而以為自安也。身之居於天下,而不廣求其所聞見,孤喜自矜,以為得之,實失其遠志而不自知也。

於是敵國交侵,列強來攻,各立條約,割地樹界,分中國之富庶,奴其民眾。當是時也,中國雄關不守,舟楫不抗,槍馬不利,士卒不效,官民相驚,不知所謀,何哉?木舟火繩,實不勝於鐵船滑膛也,然後知世之大,而列國之強且忍也。於是列強之於中國也,以戰立約,迫與之商,以奪其富;攫其礦而自用,分其土而自有之,以足所欲;掠人為工,遷於異域,中原之內,父子顧泣,不能相保。中國遂紛亂焉,而其敗何也?後於時者,固如是也!

中國之不存,已可見矣。當時戰必死,降可辱而生。嗚呼!人何樂死?人之有靈,來於宇宙之外,居於方寸之間,托於父母,長於骨肉,生也自知其貴,死也自知其惜,故莫不愛死。然吾亦聞人生長之所經由,有其重事,使人情不得不死之。方人之初,何嘗不嗷嗷孤泣,啜母之乳,意不知舍;稍長,則隨友游,得意於草澤巷陌之間,雖不甚知事,然亦粗識信義,即以氣相許;再長,即出遊天下,見群山之崛立,江海之恣流,乃遇知天地之廣大,而古諸侯帝王相爭之故地也,百感遂繫於其中,至於臨山而噫嘆,遇水而歌泣,愈放其意氣;然後歷南北之大域,頗知四方之事,慨然欲有為。故人之生長,舍其父母鄉黨山河民人,不得以成其情志,而卓然立於世,此亦人之至重,所以托家許國。但見千里丘墟,屍埋溝壑,父死妻辱,子嚎於野,當此之時,可以死耳,不可為不義屈,故必戰也。

至有忠智之士,憂國著書,載四洲之地利,圖列國之海界,述其人情,記其奇技,即常以之敗中國者。必戰,先師人之長,以自強爾,此正林則徐、魏源之志也。或引列國之學,以致實用,立諸廠,製為軍械;購鐵甲艦,樹立水師,練其官卒,以強其軍;多辦織物、諸礦、鐵業之務,以為民用,以利國富;內為學堂,外資幼童,游列國而學之;廣修電報、鐵路,便人之相交,物之相通。以之強國家,御外侮者,舊大臣之計慮也。或外法西學,內干廟堂,說其皇帝,欲絕舊政,立新法,而其力不足,其志不成,至有殺身於市、寄命於外者,士人之憂憤也。吾聞林、魏、曾、左、康、梁之徒,皆一時志士,其才非不足,智非不深,意氣其非不慷慨,所為非不決,而不能成者何也?欲扶清庭以救中國,如搖敗枝而以為舟楫,渡大江,其勢不能也。武昌一聲,遂亡清也。

清既亡,敵國大侵,軍閥相攻無止。當是時也,政士學人、士卒死戰之輩、行商坐賈之徒,至於街巷之匠人,隴畝之農夫,各以其所見,外鑒強國,內問民族,甘冒其死,以求國之一存,世之一振。至有臨事死命者,不知其幾千萬數,然後勝戰事,卻敵國也。中國之人,計自一八四零,發憤而不倦者百餘年,而獨立其國!是時至今,已七十年矣,其勢漸興,聲復聞於諸國也。

嗚呼!往事易知也!國之衰廢,欲存亦難,況於安樂乎?吾見中國之人困於戰與貧弱已百數十餘年,而猶不肯隨然自棄,強弱之間,未嘗不以雄傑自期,而常追以廣大高遠之事,其之不舍也固也!何哉?其國立之也不易,則惜之也必甚,故欲其富強也。且吾嘗聞有超世之才者,自覺於其宏心偉思,必有絕人之志,每欲自施其能為。是以健足善奔者,必不行走於隴畝之間,渴飲大澤、竭河渭,逐白日而不休;大翼善飛者,不振羽於檐楹之下,必出北海而掀南冥。山嶽之巨麗,江海之極瀚,英傑之雄健,民人之賢智,此正中國之健足大翼,舍廣大高遠之事,不足以稱其志氣。窮天理,問人事,此正春秋之事;歷世謀強,以拒敵國,此正秦漢之事;天下清治,人人自許,自欲立事,此正唐人之事;有辱,數代謀之,此正近世之事。何世無事,當屬誰人耶?吾聞中國之人,每追往事,自論其雄傑,則大以為樂。雖樂,非樂之至者。懷古英賢,當思與之齊,立事之大且烈者,追天下之至難而自為之,然後樂而可也!

昔日曹孟德,立碣石之山,臨不測之壁以為高;見星漢之奔流,與日月之不可及,以為遠;覽滄海之茫茫,自足下而至無窮,以為廣大。遂有東襲吳會,西舉巴蜀之意,其志甚大。中國之人,來於不可知之世,至於今日,代不乏烈功偉士,立於其上,則足以為高;天下之英雄,豈有代而絕乎?後世之世,亦必有奇特英偉之人,不足於前人之所作為,復據奇志,念其中之不可絕,則足以為遠;至於百業雖具,多未為諸國先,其中可有所為耶?國多富厚之家,而野猶有苦於自立者,可謂為安乎?中國漸興,而列國疑之,豈寧哉?所謂人事者如此,亦足為廣大。世代之人,自處於其間,欲將何為?欲將何為?

馬志楠

作者簡介:馬志楠博士,河北保定人,2008、2011和2014年畢業於南開大學化學學院分別獲得獲得理學學士、碩士和博士學位學位,研究方向為理論與計算化學,研究生期間在J. Comput. Chem.和J. Phys. Chem. C等期刊發表3篇第一作者論文。現在中北大學工作。真正興趣為散文寫作,工作時間寫了大量古白話散文,並志在結集出版。有意者可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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