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隨筆】一隻流浪狗

（本方圖片選自網路）

一隻流浪狗

王麗

一隻流浪狗，跟著我穿街走巷了大半個白天。

它的暴眼和短促的面部，像沙皮狗，起眼看起來很醜。一雙憨憨的立著的耳朵忽扇忽扇的，耳朵上的毛髮有些長，耳朵下一雙烏黑圓亮的眼睛眨巴眨巴地閃動著。它的四肢很短小，高不過半尺，長也只約尺半，毛金黃色純純地伏貼在身上，隨著四肢的運動而閃動著金黃色的光澤，它的頸項部位是那種純白的毛髮，呈花圓圈樣圍在頸上。看完小狗的全部，才發現它樣子不醜了，倒也是很可愛的。

它脖頸上的項圈很精緻，分明是只迷路的寵物狗。可能把我認作它的主人，在我腳邊嗅了幾嗅，便不即不離地緊隨著我。

它有時一眨眼功夫就跑得很遠，每每這時，它就停下來，趴在路邊的植樹旁回望著我。等我慢慢走近了，它又往前跑一小段，再回頭趴下來看著我。有幾次，我看到它烏黑的眼睛裡好像閃著淚花，很凄楚地側著腦袋看我，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孩。突生的憐憫與關愛，讓我這個害怕毛髮動物的人幾次都有想去抱起來擁入懷中的衝動。但最終，我沒有抱起它，不敢輕易攬入懷中帶它走一段路。

小狗跑跑停停，最多的動作是在人行道上的樹底下圍著圈嗅來嗅去，再或者是撒上一泡尿液。我想，它是害怕再也找不到迴路吧。

聽人講，狗是通靈性的。只要主人寵它，喂它以食，逗它以樂，親切地抱住它。時間久了，它就會隨了主人，忠實的為主人看門，逗樂。我天性還算柔順，卻是從不養貓養狗，說是沒有愛心，也算不上吧。小貓小狗自有它們可愛之處，且其通靈性與人相較，要來得真實，也毫無做作與取巧。若是你施以假面目，敷衍了它，或許它會不再親近你，也不會逗你開心。此種秉性，人，有時是做不到的。

姐姐家曾養過一條純種的白色獅毛小狗，叫歡歡。那狗全身雪白，毛髮長長的很純，且微卷。一雙烏黑圓溜的大眼，常常流露出一種可憐兮兮的神態，很招人愛憐。小而薄的粉紅色舌頭，還有那向上蓬鬆捲起來的尾巴，短短的腿，鼻尖處有一圓圓的黑點，這是它全身唯一一處的異色，恰如其分地長在鼻尖上，就平添了一種靈性的美感，越發讓人喜愛。每次去姐姐家，歡歡就會跑過來舔我的鞋，扯我的衣裙褲腳，給它食物，它還會站起短短的腿來，兩個前爪互握彎曲拍打，似作揖之態，也似歡迎之狀，極為討人喜歡。後來歡歡誤食了鄰里有毒的食物，一病不起，死掉了。為此，姐姐全家傷心了好一陣子，很長時間不再養狗了。

不養狗的原因，大概也是害怕這樣的結局吧。對一事物痴迷久了，終是不忍看著它在眼前離去，徒留一些傷感和回憶。

而今日，我突發聯想：那只在我身邊跑跑停停的小狗，它的主人會不會焦急不安，四處尋找，而傷心難過呢？那小狗在跟隨我的過程中，是不是在反覆驗證它的路線與回家的路是否相符呢？而我，倒底能不能做到全心愛它寵它呢？我想給小狗一點食物，卻發現身上空空如也，也害怕由此它會誤以為我是它的主人，那樣它離家會越來越遠。只好看著它跟隨我在街上漫走。它的身形太小，過馬路時，我會很擔心飛馳的車輛會傷到它。幸好它動作敏捷，穿行在車輛中速度不快不慢，看起來很從容，沒有恐懼感。

說不出來，為何會如此擔心這樣一個與已不相干的小東西。想來，人性中善良與仁慈的念頭是居多的。悲憫，是一種比愛更可貴的情感。它雖與我只是一小段時間的隨從，還算不上是朝夕相處，也沒有道義和責任的驅使，在這樣一個特定的時刻，它成了我在這個城市中唯一一個夥伴。我就有了一個理由給它關注和牽掛，怕它真的找不到自己的主人和家，怕它小小的身體受到傷害；怕它會餓著渴著。我沒能給予它實質上的需要，比如食物，水還有溫暖舒適的窩和寵愛。以至都不敢想著要把它帶回來，我沒有這樣的勇氣，輕易地置換它的環境，也不具備這樣的能力和耐心來付出長期如許的關愛和恩寵，最起碼，沒有在思想上要容許它成為我日後必將悉心看護的對象。

或許，在某一個轉彎處，小狗會和它的主人不期而遇；或許，小狗如此憨態敏捷會搏得懂得它的新主人的厚待，我在心裡祈盼著它，很快便能找到屬於它自己的那個溫暖舒適的窩。

也許，愛是需要勇氣和擔當的一種能力吧！於已於它物，都是一種責任和義務，沒有準備充分的行為，沒有自省的擔當能力，還是不要輕易眷養的好。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