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蔥頭歷險記（第八回 聚京城大師巧招待，洋蔥頭打牌攤成本）

紐約客這次是去台灣出差，為了與老朋友們聚會，特地繞道北京中轉，就好像從美國沒有直飛台灣的航班似的。

老朋友們每次來北京聚會，大師都會把大家吃飯的地方提前安排好。通常會選擇帶有烤鴨的北京風味，涮羊肉，廣式茶點，偶爾也會吃上海菜和川菜。大師選擇餐館的原則是注重口味，但不追求所謂的檔次，尤其不喜歡借所謂新派或者改良菜系而賣高價的餐館，那些地方味道既不正，價格還宰人。

他喜歡在北平樓請朋友們吃烤鴨和傳統北京風味。北京的烤鴨店很多，老字號全聚德、便宜坊都開了很多分店，價格也越來越高，已經是徒具虛名華而不實；大董是給老外吃的，價格最貴；鴨王接待旅行團不少，一隻鴨子上來的量很少，價格也不低；有些新派烤鴨是用電爐烤的，雖然價格便宜，但味道自然差了一些。還有一些如四世同堂的所謂新派京菜，不僅價格貴，菜的風格也實在不敢恭維。

同為北京傳統飲食的涮羊肉，大師也不喜歡老字號東來順，以前經常去口福居，但最近幾年口福居的生意不好，質量也隨之下降。現在大師都是帶著大家去陽坊系列的涮肉館吃涮羊肉。

廣式茶點選擇的餘地不多，唐宮海鮮坊一直保持著較好的品質，所以也是必選。

上海菜在北京從很少，到大量上海本地的著名餐館在北京開分店，再到現在似乎還是有些水土不服，像小南國、美林閣、鷺鷺酒家之類的上海菜館日顯衰落，現在大師待客往往選擇去蘇浙匯，如果僅僅是為了吃簡單的上海小吃和家常菜，滬江香滿樓也還是不錯的選擇。

在北京吃川菜就選擇辣婆婆了。川菜本來的最大眾化的菜系之一，偏偏出來像俏江南這樣的所謂新派川菜，價格貴了不知道多少倍，口味真的沒有任何可圈可點之處。也許是迎合了那些年公款吃喝風吧？類似的還有一家湖南新派湖北菜管湘鄂情，更不能讓大師接受，菜的口味沒有特色、價格昂貴就不說了，年輕女服務生整天發簡訊召喚客戶去吃飯，尤其是拉攏湖南湖北老鄉去公款消費的作法，讓人感覺他們不是做正經生意，果然在遏制公款消費後，這家連鎖店大多關門了。

聚會的那天上午，大師和紐約客、虎皮觀主先到了唐宮海鮮坊，這裡最好吃的是豉汁蒸鳳爪、鮮竹牛肉球，還有碩大的馳名油條。他們邊吃邊聊，邊等其他老友的到來。這時候唐莊主從灣區發微信過來了：「你們開始打牌了嗎？紐約客，千萬不要再叫出2-1配的將牌啊！」

看見這話，大家都笑了。

那是兩年半前三亞聚會上發生的一幕，唐莊主和紐約客搭檔，他開叫1S，對手PASS，紐約客應叫3H，所有人PASS。按照唐莊主給紐約客編寫的二蓋一進局叫牌體系，3H表示弱牌H長套。

對手首攻HA，明手是雙張H；續攻HK，莊家紐約客墊S了，原來他是單張H！唐莊主看得目瞪口呆，不由自主的站起來了。

紐約客擺了擺手，慚愧的說：「對不起，我叫錯了，我想Splinter，應該叫4H，現在沒叫足，少叫了一階。」

「這牌就別再繼續打了！」唐莊主一臉苦笑。

這時，作為對手的故事販子說話了：「不行！你們把我們的套都給叫了，哪能不打完啊？」

這件事是三亞聚會留下的一個大笑話。

大家正笑著，洋蔥頭拉著行李箱走了進來，他是乘早班飛機從上海過來的。

洋蔥頭為了這次聚會特意安排了到北京的商務出差，為了能夠有足夠的空間打橋牌，還預定了園林大酒店的套房。誰知臨近聚會，他太太突然打來電話告訴他將去上海出差。怎麼辦？如期參加聚會，就只能讓太太一個人在上海，這豈不是無視領導？留在上海陪太太，就只能放棄籌劃很久的同學聚會，大忽悠的帽子恐怕永遠也摘不掉了。看來忠孝難兩全，不過這難不住洋蔥頭，他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對太太說：咱們下一個長假去夏威夷度個假吧！太太當然高興的贊同。「不過，去夏威夷之前我必須去北京出個差，你來上海的時候就不能陪你了。」

洋蔥頭一落座，就說起一副牌：我叫的絕妙6C，虎皮觀主居然給打宕了！

紐約客把話題接了過來，說：「是的，這副牌我首攻D6，西家故事販子DA吃進，回復D7。虎皮觀主連打三輪大將牌，又連打三輪大H，但HJ沒有打下來，定約宕一。他肅清將牌後應該從手上出S4到明手SQ飛SK，然後拔SA，再將吃S2，從而建立S套完成定約。」

「這牌北叫3NT也不對，他沒有D止張，所以應該再叫3H。可能的叫品是：

1C 1S

2H 3D

3H 3S

4C 6C

南可以判斷北沒叫3NT是沒有D大牌，沒有支持S是沒有S大牌，H沒有A，所以C應該有AKQ5張以上，於是選擇叫6C。」大師補充道。

「我可是嚴謹的分析了6C可行，不是生撞的！」洋蔥頭得意的說。

「這是洋蔥頭搞疲勞戰。」一直不做聲的虎皮觀主說話了。「打完32副牌他還不幹，又重新開始，我當時都快睡著了！」

「洋蔥頭最擅長的不就是疲勞戰嗎？」大師笑著說：「那年你給他買機票讓他來北京打牌，他不是一整夜不讓人睡覺嗎？」

說話間，紫竹徐徐都到了，他附和著說：「可不是，洋蔥頭說必須多打牌才能攤薄成本。」

說起來這是十幾年前的事了，紐約客有個機會回北京，大家商量著在北京聚會打牌。洋蔥頭那陣子在長安工作，雖然他也想來北京參加聚會，可他只負責西北業務，找不出工作上來北京的理由，沒辦法跟太太請假，只好作罷。

周末這天洋蔥頭在家裡百無聊賴，正琢磨著上街去買菜，順便抽幾支煙，門鈴響了，開門一看竟是送機票的。「你走錯門了吧？我沒訂機票。」

「沒錯，您看看地址和名字，您是洋蔥頭先生吧？」送票人說。

洋蔥頭接過機票仔細一看，這是一張長安到北京的往返機票，上面真是自己的名字。他心裡忽然明白了，苦笑一聲，悄悄取來機票錢遞給送票人：「還真是我的，謝謝你！」那時候沒有網上支付，訂機票都是由送票人向接收人收取現金。

洋蔥頭轉身進屋，看見太太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心想別等她問了，趕快說吧：「同學們希望我參加聚會，特意給我買了機票送來，我只好去一趟。」他沒敢告訴太太機票錢是自己付的。

洋蔥頭匆忙趕往機場，心裡一邊想著太太那不高興的面孔，一邊罵著虎皮觀主的惡作劇。

機票確實是虎皮觀主通過預訂電話訂的。聚會前一天，他和故事販子、紫竹徐徐等吃飯時候聊起洋蔥頭不能參加聚會，總覺得缺點兒什麼，故事販子開玩笑說：「洋蔥頭現在架子大了，恐怕需要我們拿機票去請。」

「對呀！我怎麼沒想起來呢？馬上給他訂！」這虎皮觀主與洋蔥頭同在長安，以前又幫助洋蔥頭買過機票，不僅知道洋蔥頭的家庭地址，還存有他的身份證號碼。一個電話機票就訂好了，也就有了前面送票的故事。

洋蔥頭一下飛機就直奔紫竹徐徐家，當時虎皮觀主、故事販子、紐約客和紫竹徐徐正在捉對廝殺，看見洋蔥頭駕到，大家紛紛起身給他讓位。這洋蔥頭倒也不客氣，徑直坐到牌桌邊，說道：「你們誰下去沒關係，反正我就一直坐在這兒了！」

晚飯在紫竹徐徐家附近吃的涮羊肉，席間洋蔥頭說：「下午我打了24副牌，平均每副牌大約80元成本。」可不是，機票差不多兩千塊。

「所以，為了攤薄成本，你們今晚必須陪我多打牌！」洋蔥頭強調。

整整一夜，洋蔥頭強迫大家陪他打牌，閑著的人也不許睡覺，尤其是虎皮觀主，必須一直坐在牌桌上，洋蔥頭心想，你乾的好事兒，休想睡覺！到黎明時分，虎皮觀主實在熬不住，歪在椅子靠背上打起了呼嚕，手裡拿的牌也散落一地。洋蔥頭仍然不依不饒，把虎皮觀主推醒：「該你出牌了！」

虎皮觀主迷迷糊糊的說：「故事販子，我困得實在堅持不住了，你替我打一會兒吧！」

可是哪兒還有故事販子的人影，人家早早的就溜回家睡覺去了。

早飯後，洋蔥頭打道回府，臨走前他說：「我一共打了120副牌，平均一副牌不到十七塊錢，總算攤薄了一點兒成本。」

大家回憶起這些惡作劇往事，都忍不住開懷大笑。這時故事販子和金陵太郎也到了。虎皮觀主看見故事販子，馬上想起他當年的臨陣脫逃，他沖著故事販子說：「沒有你這樣的，就知道開小差！」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