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业村纪事∕戴启荣、黄兆龙、陈洁
渔业村纪事
戴启荣、黄兆龙、本刊记者陈洁
前段时间去金湖渔业村调查走访。走访过程中，发现她的故事太多太多，其中不时发生的一件件关于“自赎”的轶闻令人记忆犹新，也感动肺腑。
“自赎”事件缘起于民国后期，身居山东微山湖一带的渔民因不满苛捐杂税和渔霸渔商的盘剥，携着渔具，乘着小舟，扶老携幼，穿过无数激流险滩来到草长莺飞的宝应湖，在这里用芦苇搭起窝，总算安下家。想必渔民们经历的一路南下漂泊的痛苦过程不亚于“闯关东”。转眼间，新中国成立了，渔民的生活一天好似一天，他们在湖中荡起双浆，撒起渔网，每天傍晚都是鱼虾满舱。就连在最困难的三年时期中，他们依靠得天独厚的地理资源，也还能丰衣足食。
好景不长的是，1965年的夏天，接连几天暴雨如注，得不到下泄的洪水将他们辛苦搭建的茅草房顷刻冲走，就连生火做饭的柴草都殆尽，无奈间渔民又继续飘泊寻找栖息地，后来辗转到了楚地——洪湖。他们带去先进的渔具勤劳捕鱼，和当地渔民和睦相处，本以为可以落地生根了，但一年后一场瘟疫（血吸虫病）席卷大半个中国，渔民们也未能逃过此劫。家园之梦再次破碎的渔民仰天长叹，北漂重新回到宝应湖。由于他们来自瘟疫重灾区，其船只、渔具不幸成了传染源，很快血吸虫病在周边乃至宝应地区蔓延。时任村党支部书记的刘林德听到这个消息后捶胸顿足，连声说：“这是我们的罪过。对不起养育我们的这方水土。”于是渔业村全体村民暗下决心，要用实际行动“自赎”。
渔民们慨然拿出感恩计划。针对湖面风高浪大、来往船只多的特点，他们在通往湖面的内河口竖起十多米高的桅杆，根据风力大小在桅杆上挂起不同颜色的灯，告示行船安全。又在湖面较窄处设置渡口，并在渡口廉价出售馒头给行人充饥。春天，不少运东人来此下湖捞芡实或捞菱角，有时一天达上千人。渔村人划好区域，派人保护，防止有人因饥饿倒入湖中。夏天割草造肥，运东人都要乘船而来。由于天气变化无常，渔村人及时帮助运东割草者将船停靠在避风港，或引导船只下好锚，系好绳缆。到了晚上，渔民还会在渔船上煮好一锅鱼犒劳割草人。秋天正是捕黄鳝、抓螃蟹的季节，运东人有时会带着丫子或小铁锹来挖黄鳝，渔村人就手把手地讲解如何使用工具。若有人抓到黄足膏肥的螃蟹，渔村人从不吝啬。冬天是捕鱼、打柴草的好时节。运东人常常带着皮叉或戽篓（盛鱼的工具）来捕鱼，绝大部分鱼都归捕鱼人所有，渔村人从不吝惜。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宝应湖到了隆冬季节常封冻，运东人往往把柴草打成捆在冻冰上滑行，由于冰面薄很容易跌入冰冷的河水中。善良的渔业村村民只要看到落水者就会不顾个人安危跳入冰窟窿救人。
曾听村里一位长辈说起这么一个真实故事:冬天有一位打草的运东农妇由于疲劳连人带柴草跌入冰河中，在湖边晒网的一对渔村人见状旋即丢下手中的活计迅速跑到她落水的地方，借着扁担和柴草的浮力合力将她拖到岸上。见落水妇女浑身湿淋淋，不住颤抖，那位晒网的渔妇毫不犹豫把她带到船舱里脱下自己身上的棉衣给她穿，又递给她一碗热乎乎的白粥。得知妻子落水遇到好心人，落水者的丈夫第二天带着2斤大米赶到渔村以示感谢，可渔村的这对好心夫妇说什么也不肯收，临别还送上几斤鱼。据说到现在这两家还情如一家，来往热络呢。
改革开放后，渔村人的“自赎”内容更得到拓展。他们响应党的号召，在全面建设小康的道路上争做领头羊，率先上岸，铺设道路，美化家园。全村户户搞起集约化水产养殖，人均收入增幅明显高于全县农村发展水平。在物质发展的基础上，他们不忘精神文明建设：先后为部队输送男女飞行员各一名，并为国家培养科技人才多名。近年，渔业村村民多次代表宝应县参加市级以上农民运动会，且屡屡获奖。渔村人还把经济发展同环境保护结合起来，除正常宣传环保知识外，每年组织村民植树造林。据粗略统计，整个渔村的绿化率居全县之首，一些原先已绝迹的动植物又重新回到人们的视野。来到这里的外地人都会情不自禁地赞誉这方宝地别具风景，别开洞天。
调查结束时，村党支部书记刘培刚同志满怀深情地对我们说：“渔村人绝不会忘记曾经为全县及周边地区带来瘟疫的那段岁月。面对未来，面对挑战，我们将继续‘自赎’，不忘初心，继续前进！”
编辑：花木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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