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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代人曾「以抗戰之名」賦詩

詩歌

朗誦運動

江冉 按

今年的7月7日,是「盧溝橋事變」紀念日,也是全民族抗戰爆發80周年紀念日。為此,東廣新聞台在《東廣早新聞》時段推出了特別節目。硝煙遠去,警鐘長鳴,曠日持久的十四年抗戰中,在中國大地上,文藝界愛國人士也掀起了轟轟烈烈的「抗日宣傳」。其中,有一個特別值得我們今天注意的現象,就是這一時期的詩歌創作與「朗誦運動」緊密結合,現在喜聞樂見的朗誦這一藝術形式,是從抗戰開始第一次出現在祖國大地上。今天的《江冉詩話》,特別推出一篇舊時文章,和大家一同回顧抗日戰爭時期的「詩歌朗誦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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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冉詩話

毛澤東同志

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發表講話

「詩歌朗誦運動」主要是在1937年到1945年間開展,它的主要內容就是左翼作家中一批詩人,主張並親自實踐創作「朗誦詩」、進行「詩朗誦」,鼓舞民眾抗戰。

這場運動發起的標誌,是1937年10月19日文藝界在武漢舉辦的紀念魯迅先生逝世一周年大會。在這次紀念大會上,第一次出現詩歌朗誦節目。詩人柯仲平朗誦了自己的詩作《貓頭鷹》;電影話劇演員王瑩朗誦了詩人高蘭的作品《我們的祭禮》。由此,拉開了詩歌朗誦運動的序幕。

隨著抗戰的深入,這場運動形成了武漢、重慶、延安三個中心,進而影響了全國各地,文藝界普遍採用詩歌朗誦的形式,面向大眾宣傳抗戰、鼓舞民族士氣。這場運動持續時間之長、影響面之大,是中國現代文學史應該重視的,可惜漸漸被冷落了,當然這裡面有它自身的原因。關於這場運動的詳細情況及相關問題,北京大學中文系朱基釵所作的碩士研究生學位論文《論抗戰時期的朗誦詩運動》,搜集的史料很豐富,大家有興趣可以找來讀一讀。我們這裡就這場運動只談三個問題:

1.貼近群眾,發動群眾

詩歌朗誦運動最初發起,是文人自覺地將創作轉向祖國、轉向大眾、轉向時務,為著民族抗戰進行的文藝運動。隨著大批左翼文人奔赴延安、奔赴陝甘邊區,這一運動擴展到大後方。在延安出現了大眾詩、街頭詩,這種詩通俗易懂、富於故事性,最適宜通過朗誦向廣大農民宣傳黨的抗日政策。來看詩人田間創作的《假如敵人進攻邊區》:

假使敵人來進攻邊區

我們應該跟著——

邊區的

旗幟

首長的

指揮

站到大隊裡頭,

照毛主席所說:

「堅持持久戰鬥」!

可以想見,為了讓大眾聽懂,詩人們儘力把詩寫得短小、白話,但是極富有鼓動性和力量感。很多大眾詩、街頭詩都直接以號召式的語言,鼓動老百姓參加革命、保衛邊區。有的詩其實就是順口溜,還能夠和著民歌唱出來。特別是1942年5月延安文藝座談會之後,毛主席提出「文藝為工農兵服務」的根本原則,詩歌朗誦大眾化的特徵就越來越明顯。艾青為街頭詩運動的刊物《街頭詩》寫的序言,是這麼說的:

把詩送到街頭,使詩成為新的社會的每個構成員的日常需要。假如大眾不需要詩,詩是沒有前途的。詩必須成為大眾的精神教育工具,成為革命事業里的宣傳與鼓動的武器……把詩和政治密切地結合起來,把詩貢獻給新的主題和題材:團結抗戰、保衛邊區、軍民合作、繳公糧、選舉、救濟災民……整頓三風、勞動英雄、模範工人趙占魅……等,使人們在詩里能清楚地感到今天大眾生活的脈搏。提倡寫給老百姓看的詩,更提倡老百姓自己寫的詩,提倡不離開生產的工農兵大眾寫的詩……新的詩人將從大眾中產生。而我們,我們是一個助產士。

寫詩、朗誦,要為著服務大眾而努力,簡而言之,詩歌朗誦運動在這裡變成了抗日宣傳的助推器,對鼓舞士氣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2. 朗誦詩在文學理論上的合法性

詩歌朗誦運動帶來的第二個問題,就是關於「朗誦詩」這一文體存在的合理性問題。所謂「朗誦詩」,就是指詩人為了朗誦,特地從音節、修辭、風格上創作的宜於上口的詩歌,它特彆強調詩的聽覺化特徵。當時眾多詩人、文學理論家,圍繞這個問題爭論了很久,竟至於針鋒相對。隨著抗日戰爭的結束,這種爭論也就自然消於無形了。

我們可以拿典型的朗誦詩和非朗誦詩做一下對比:

放下吧!你那支筆!

是那樣的善於寫出你個人的傷感,

傷感離開我們已是那樣的遙遠,

遙遠得像夢裡的一聲哀怨,

這哀怨將為時代的暴風所吹散。

……

拿起另一支筆吧!

為真理正義而吶喊!

衝上民族解放的戰線!

(節選自 高蘭《放下你那支筆》)

橫巷的這頭,

橫巷的那頭,

徒弟們的手指解了凍,

小鋪子里揚出之麵杖聲已不像昨日般生澀了。

朋友們中人討論到夾衫料子,

大路上的行人,已不復肩縮如驚後之刺豬,

街頭屋角,留著既污之餘雪。

電線上掛了些小小無所歸的風箏,

孩子的心又掛在風箏上面。

輕薄的楊柳,

做著新夢——

夢到又穿起一身淡黃裙裳,嫁與東風!

(沈從文《殘冬》)

第一首特別富有感召力,朗朗上口,讓人一看就想朗誦;第二首意境很美,值得細細咀嚼,但是付諸口頭上表達,似乎就少了一些音樂性,儘管依然可以把它朗誦出來,但是要想把詩的形象化的東西表現好不容易。

主張朗誦詩應該為一種合理的詩體的——或者直接說「朗誦詩能稱為詩」——大多是從事朗誦詩創作、並且積極投身朗誦運動當中的左翼文人。比較有代表性的是蔣錫金、穆木天、徐遲、陳紀瀅等,還有我們上面講到過的高蘭、柯仲平。他們極力從理論上為朗誦詩正名,進而「出現一種對五四白話新詩傳統的否定」。像郭沫若給《戲的念詞和詩的朗誦》一書所作的序言當中,就說:

中國文學自「五四"運動以來與世界的潮流打成了一片,「形象化」的要求有意識地被促進著。小說家在追求「典型」的創造,藝人也在高呼「形象」的表現。這是在沿著動的藝術追求靜美的路,但在這兒須得有適度的辨證的綜合。詩歌過分的追求靜美,會完全流而為散文,而宣告詩歌的告終正寢。文學在要求「形象化」的另一面,應該還有對於其音樂性的本質的闡發和展揚。近年來詩歌朗誦的運動,我感覺著是應著這種要求而發生的。

郭沫若作為五四時期代表文人,也比較肯定朗誦的音樂性,他主要是認為如果詩歌過於追求形象化、意境化的東西,久而久之會變成散文。因為詩歌的起源就在於人們的口頭創作——這方面的問題我們在下面還會談及——所以我們現在看郭沫若的很多詩歌,像《鳳凰涅槃》、《天狗》,也都和朗誦詩相近,很注重詩句的音樂感,只不過他自己沒有說過這是朗誦詩。他上面的這句話比較中肯,從學理上分析得透徹。

但是陳紀瀅這些詩歌朗誦運動的發起人言辭就比較激烈了:

「朗誦詩」並不是新創的,也並不是中國僅有的。這名詞也不必強加上一個界說。凡寫在紙上而不能朗誦的詩絕不能稱為詩,否則,至少算失了它的效用;凡寫在紙上的詩就應該可以朗誦,否則,至少文字和意義上有缺陷。

言下之意:你們那些寫出來不能朗誦的詩,統統不叫詩,至少說,你們有缺陷。這句話,現在早就證實其失之絕對了,八十年代後,大陸的主流詩壇都有現代派這種形象化詩句的影子;台灣的詩人瘂弦還提出一種「新民族詩型」,主張形象第一、意境至上,其實也有早期現代派的影子。但在當時這些話激怒了一些主張形象化的現代派詩人。他們對朗誦詩提出質疑,並給出建議,林庚、沈從文、梁宗岱是代表人物。如林庚說:

「詩歌是典型的語言藝術,這就是詩歌的本質,愈是直接憑藉於語言形象的詩歌,也就是最典型的詩歌;故事詩除了憑藉於語言形象之外還憑藉於故事情節……這種中間形式,正如散文詩是介乎詩歌與散文之間的一種形式;可是作為典型的詩它應當是詩歌的中心部分,詩的骨幹,而不是一種中間形式;這中心的部分也就是最高度最集中的形象語言。」

也就是說他們認為詩歌的典型性在於使用文字塑造形象、建構意境,比如林庚自己的詩作《朦朧》:「常聽見有小孩的腳步聲向我跑來,中止於一霎突然的寂寞里。春天如水的幽明,遂有一切之倒影。薄暮朦朧處,兩排綠樹下的路上,是有個不可知的希望在飛嗎?是的,有一隻黑色的蜻蜓,飛入冥冥的草中了。」它並不向讀者傳達什麼主觀的情緒,只是靠語言去勾勒幾個形象,進而用形象的組合去隱喻一種感覺,然後這種感覺為讀者生活中所經歷,則引起共鳴。

梁宗岱的言辭則更加激烈,他認為朗誦詩:

「一方面既不能有戲劇的內容(因為那是戲劇或劇詩而不是『朗誦詩』),另一方面又拚命脫離歌唱底源泉(節律和音韻)……除非我們能夠給它一個明晰合理的解釋,這名詞(指朗誦詩),連帶它所標榜的運動,將如它許多顯赫的前輩一樣,只是小孩劃在沙上的玩意兒,經不起最輕微的波浪,最短促的時間底沖洗的。」

言外之意是:你既沒有戲劇裡面的情節、衝突,又拚命地擺脫古典詩歌可以吟唱的特點,這種似是而非的東西,如果拿不出它存在的合理的解釋,朗誦詩就沒有什麼藝術前途。

其實,現在看兩派所爭論的東西已經沒有多大意義了,因為詩歌本身起源於口頭,你依著聽覺上的舒服去研究詩歌的音律,這是天經地義的;只不過五四以來,受到西方詩歌的影響——當然我國古代詩人也很重視——白話詩人比較注重文字所負載的形象,以及詩句中意象的捏合。而這兩者,恰恰都是在藝術性上做文章的。一首真正的好詩,不管是聽覺的舒服,還是視覺的舒服,關鍵在於藝術性可以兼容思想性,要想將思想表現得好,則藝術水準必高超。莊子說: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左翼文人之所以給現代派詩人以「朗誦詩沒有藝術前途」的口實,恐怕還是在藝術上做得不到位。沒有誰說過「通俗了、大眾了,就沒有品位了」呀!誠如朱自清所說:

「這種朗誦詩大多數只活在聽覺里,群眾的聽覺里;獨自看起來或在沙龍里念起來,就覺得不是過火,就是散漫、平淡、沒味兒……看起來不是詩,至少不像詩,可是在集會的群眾里朗誦出來,就確乎是詩。這是一種聽的詩,是新詩中的新詩…… 」

3.還給詩歌以可聽的天性

詩歌朗誦運動最大的一個功績,就是把文學可聽的天性給還原了,這是我們通過這場運動要認識到的第三個問題,且是最重要的問題。

前面我們列舉了很多理論家的論述,大家腦子裡也一定有一個雛形,那就是「語言(狹義的)先於文字產生」,那麼,是不是就能夠說明「文學先於文字產生呢?」答案恐怕也是肯定的。

當年魯迅先生在《申報》上發表《門外文談》,談了很多關於文字、文學的起源問題,歸根到底是為大眾文學辯護。說到作家的時候,他說最早的作家未必會寫字,比如祖先們為了抬木頭,抬得累了懶得說話,就高喊「杭育、杭育」(讀作hēng you),意思是「加把勁兒」啊!後來大家就把「杭育」說成是中國最早的文學創作,也可以叫做詩吧。

這固然是魯迅先生打了一個比方,但是他卻說明了一個很重要的道理:文學產生於口頭,並且和勞動人民有著莫大的關係;甚至我們可以大膽推測,他們是最早的作家。他們在勞動過程中,為了更好地協作,必須交流,於是產生了語言;在勞動中,也有自己的心路和感觸,要抒發人生志趣,於是產生了文學。所謂「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毛詩序》)就是這個道理。

其實,「杭育」二字真的不能算作嚴格意義的詩,跟我們今天的詩相去甚遠,最起碼它太過於寡淡了!但下面這首,卻真正能稱得上是詩歌了:

「斷竹,續竹;

飛土,逐宍(音同『肉』)。」

這首詩叫做《彈歌》,「彈」指的是打鳥用的彈弓。這八個字、四句話,簡潔地告訴我們原始時期的人們如何製造彈弓——砍伐野竹,做成彈弓;打出泥彈,追捕獵物。《彈歌》的出處是《吳越春秋》,說勾踐向射箭能手陳音詢問彈弓的道理,陳音回答時引用了這首遠古流傳下來的口訣,我們現在讀起來還朗朗上口,特別是用江浙話。這首詩再次印證了我們上面所說的道理,原始時期沒有文字,有些勞動上的規矩,就以這種歌謠的形式流傳下來。

那一時期與勞動緊密相關的還有祭祀活動,大家都是靠天吃飯,所以要敬事蒼天。祭祀不用底層的勞動人民負責,而是由部落的首領和巫師負責。所以在《禮記》裡面記載著一位稱作「伊耆氏」的首領,他在祭祀時說了一段祝辭:

「土反其宅!水歸其壑!

昆蟲毋作!草木歸其澤!」

多麼押韻、有力的一段祝辭。我把它加了標點,都用感嘆號,表示有一種虔誠和迫切的心情在裡面。「土返回原處,不要流失!水返回窪地,不要泛濫!害蟲不要興起,避免蟲災!雜草回到沼澤去,不要來危害莊稼!」每每讀到這段文字,加上鏗鏘的音節,我都讚歎祖先的文采,感受到遠古人民在自然面前那種敬畏又不平衡的內心,迫切地希望風調雨順,給子孫一碗飯吃。

通過上述幾個典故想必大家都能了解到,詩歌——或者說文學——就是這麼產生的。可能在祖先眼中,還分不出哪一句是大白話、哪一句是詩,但是從我們後人的嘴裡讀出來,朗朗上口,實在有無限的意味。因為沒有文字,不知道如何記載,就只能這麼一代一代口耳傳下來。

西周年間,距離上面兩首詩又不知過了幾個世紀,統治者實行「采詩」制度。他們在宮廷養了一群孤寡老人,每到暮春時節,就讓他們搖著木鐸(類似於今天的撥浪鼓吧)到田間地頭,把老百姓口中背誦、吟唱的詩歌都收集上來,譜成曲子給周天子聽。通過這些詩歌,天子就知道哪裡收成好,哪裡老百姓對統治有意見,哪裡老百姓的民風比較淳樸,哪裡老百姓需要救濟……。這個時候已經產生文字了,但會寫字的恐怕都是上層貴族。

沒有文字並不影響勞動人民的創作,「碩鼠碩鼠,無食我黍」(《魏風·碩鼠》)、「伐柯如何?匪斧不克」(《豳風·伐柯》)、「彼狡童兮,不與我言兮」(《鄭風·狡童》),凡此等等,都是對民間質樸生活的描繪,被采詩官收錄後,經過整理流傳下來。在禮崩樂壞的春秋時期,孔子把這些民間小詩(風)連同宮廷禮樂(雅)、祭祀讚歌(頌)彙編成《詩經》,成為中國乃至世界的文化瑰寶。

《詩經》前後,有印度的《吠陀本集》,有西方的《荷馬史詩》,這三大文明源頭的詩歌,產生的方式異曲同工,都是口耳相傳,然後經由一人或多人整理。這一時期,競相繁榮的口語傳播活動,還有演說、論辯、講學,幾乎和古希臘是同時進行的。

先秦百家中有一些學派特別注重自己學徒口才的訓練,著名的如名家的惠施,他是魏國的宰相,曾經和道家的莊子就「魚之樂」進行了一次有名的論辯。

如縱橫家中的張儀、公孫衍、蘇秦這些人,「胸懷利器」,四處遊說,企圖說服諸侯接受自己的主張,進而影響天下的格局。因此才有張儀「一怒而諸侯懼,安居而天下熄」的威名,蘇秦「佩六國相印」的權勢。

也有些學派不重視甚至鄙視那些「口若懸河」的人,比如儒家,孔子說:「君子敏於行而慎於言。」儘管後來很多儒家的代表都是以雄辯見長,如孟子、荀子,但是他們的主張使得東方長達兩千年的時間裡,忽視口語的訓練(但孔子是主張學生多讀詩的,如《論語·陽貨》,子曰:小子,何莫學夫《詩》?《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可見孔子對詩的重視);特別是到了隋唐時期,科舉制的誕生,讓讀書人「埋首故紙堆」,很少關心對於口語表達的訓練了。至於文人私相授受的吟詠、誦讀,大多數出現在寄傲山林、征途戍邊、宴飲歡聚的時候,不為官方所重視。至此,產生了我國「重文輕語」的積弊。

所以郭沫若說:「文學起源於口頭傳誦,故而古代文學率為詩歌(作者註:文學不等於詩歌,但詩歌是中國古代文學興起的源頭,所以朗誦與詩歌結合如此緊密,多半由於文學起源之初多表現為詩歌,可聽性最強),富於音樂性,在其本質上實近於動的時間的藝術,而遠於靜的空間的藝術。然自文字發明,文學由口頭傳誦而著諸書竹帛,因文字的造型性,於是文學便自起分化,甚至生出文與語之乖離。所謂『文』者愈趨於靜的空間的美,漸與耳疏遠而訴諸目。近代文學的小說,是大規模的油畫,更幾乎把導源於口頭傳誦的音樂本質完全揚棄了。」

五四以來,受到西方文學的影響,文學家都在追求塑造典型,彰顯「形象化」的文字創造。而詩歌朗誦運動恰巧認識到了西方文學這種過分追求形象化、靜態美、空間美所帶來的缺陷,即是對於我國古代文學有聲性的一種片面冷落。

詩歌朗誦運動,雖然表面上是政治的、大眾的、運動的,但從實質上卻有其意想不到的理論價值——當然我們還沒有從發起者的理由中找到相關論述——至少朱自清、郭沫若等人就意識到了它對於語言的價值:當一首詩或一篇文章,不論是過去的、現在的或將來的,付諸朗誦,將得到常人看文字所得不到的趣味。因為人們使用語言,如一個嬰兒長大,先習得說,才習得讀,最後習得寫。所以,說的天賦,即語言的有聲的那一部分基因,是伴隨每一個人長大的。成功的書面語言,即便脫離有聲語言許久,究其作者識文斷字之初,也不會逃離有聲語言的影響。於是個人情感的喜怒哀樂,都被無形地蘊藉在文字中,待有聲語言的輕重緩急來發掘。文字如不經有聲語言的轉換,則極有可能失掉人類那一部分天生的表達的能力,而顯得書不盡意;文字一經有聲語言轉換,不僅識字的人發現文字之外的意趣,不識字的老百姓也能從朗誦者的語氣、神采之中,了解這所謂文字所講的大概是什麼事情,從而激發他的求知慾。

詩歌具有可聽的天性,朗誦依附並還原文學這一可聽的天性,這是詩歌朗誦運動給我們的最重要的一個思考。

(以上文位元組選自江冉專著《朗誦九講》,有刪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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