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匪片，一個商業電影類型的不斷突破

圖說：《破局》劇照 網路圖

電影《破局》將於下周上映，從看片會歸來，兩個小時的警匪對峙令人喘不過氣來，拳拳到肉，招招見血。

警匪片，即警與匪對峙、對戰、對壘的電影。在20世紀80年代中後期，經過成龍、吳宇森、周潤發等電影人的努力，華語警匪片達到了史上前所未有的巔峰位置，成為香港電影一種十分獨特、成熟的電影類型。迄今為止，警匪片也是除武俠片外，華語電影成功打入好萊塢，打開國際市場的唯一鑰匙。

演員王千源接受採訪時說：「這部電影主要是講郭富城扮演的一個警察，去參加他母親葬禮的時候，發生了一系列事情。他以為把開車撞人這個事情解決了，沒想到這只是整個故事的開始，然後就是一個局接一個局。有人在設局，有人在破局。設局是為了他死，破局是為了他能保住自己的生命，要把設的這個套給解套。」演過最年輕香港警務處處長（電影《寒戰》），也演過即將退休的老警察（電影《踏雪尋梅》）的郭富城，這次扮演一個最基層的刑警，而且為「局」所累，不得不做了一個黑警。而他對面，是王千源扮演的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雖然不能劇透太多，但王千源還是說自己的角色「就像我們在漫畫或者是小說裡面看到的反派一樣，就是一直從頭壞到尾」。但他又說，「在這個角色當中我想看一看，怎麼從風格化、臉譜化過渡到人性化。」或許，這也是這部警匪片別具一格的地方，好人、壞人，似乎在電影最開篇就沒了懸念，但他們的人性故事卻剛剛展開。將複雜人性的種種，寄身於一個線索同樣複雜的破案故事，或許也是華語警匪片，作為一個高度成熟的商業電影類型發展至今，尋找的一點點突破。

圖說： 20世紀80年代中後期，經過周潤發等電影人的努力，華語警匪片達到了巔峰 網路圖

成龍，善惡分明水火不容

如果說上世紀80年，搞笑才是警匪片的內核，那麼成龍憑一己之力，以其玩命的態度和敬業的精神，為香港警匪片迎來了第一個黃金時代。細數成龍扮演過的一系列角色，《A計劃》中具有英國殖民色彩的香港水警馬如龍，在一個大鐘表上的無替身墜落；《警察故事》里香港皇家警察馬家駒，在商場大廈順著掛有燈線的柱子玩命一躍；《紅番區》中在美國的香港警察同樣辦事果斷、率性而為，做出一個個難度極大的危險動作。成龍在警匪片中所飾演的警察大多形象立場鮮明、嫉惡如仇，警與匪之間有著水火不容、勢不兩立的對立關係。有些影片即使不是飾演警察，也是具有維護社會正義的人物形象。

吳宇森，中邪模糊警匪曖昧

幾乎是在同一時期，吳宇森於1986年拍攝了《英雄本色》。影片上映之後好評如潮，票房收入3465萬港元，當時創下香港開埠以來的最高紀錄。無論是在電影內容還是在美學形式上，《英雄本色》都開創了香港警匪片在類型上的新模式。綜觀吳宇森其後幾年的作品，其警匪片中警與匪的關係突破了以往那種傳統二元對立的模式。影片中正邪之間的界限變得模糊，匪徒不再是十惡不赦的壞蛋，而是變得有情有義、有血有肉，充滿了一種江湖義氣。警與匪的之間的關係也變得曖昧不清，除了兩者身份上的區別與對立之外，更有一種英雄惜英雄式的惺惺相惜。

在《英雄本色》中，作為警察的傑仔（張國榮飾）在親眼目睹了馬克（周潤髮飾）被匪徒爆頭之後，違背警察的紀律而開槍打死了匪徒。而這種警與匪之間惺惺相惜的曖昧關係在吳宇森1989年的《喋血雙雄》中殺手小庄（周潤髮飾）與警察李鷹（李修賢飾）更是亦敵亦友，甚至在疊化的鏡頭裡「天人合一」。

另外，吳宇森的警匪片不僅在內容上突破非常，更是在電影的美學意義上有所創新。他的影片將殘酷的槍戰場面轉化為一種優美的舞蹈，將神聖莊嚴的教堂變成灑滿鮮血的戰場。無論是小馬哥雙手持槍、舞蹈般的動作，還是教堂白鴿式的渲染，都將暴力解構為一種優雅的浪漫。

圖說：《暗戰》劇照 網路圖

杜琪峰，黑色宿命以靜制動

1996年，杜琪峰、韋家輝、游達志等人成立了銀河映像，此後幾年，他們拍攝了《一個字頭的誕生》、《兩個只能活一個》、《暗花》、《非常突然》等幾部極具銀河映像風格的作品。這些影片在電影敘事和視覺表現上都極具探索性，並且影像流露出一種強烈的黑色的宿命感，在藝術上較之前的警匪片是一種超越，但是在商業票房上卻很不理想。

終於，1999年杜琪峰拍攝了《槍火》和《暗戰》兩部警匪片，其突破獲得了市場和行業的認可。在《槍火》中，杜琪峰在處理槍戰場面時以靜制動，通過極具張力的靜態構圖營造槍戰時的緊張氣氛，取得了極好的美學效果，尤其與成龍、吳宇森，甚至是《古惑仔》時代全然不同。而在《暗戰》中，杜琪峰將一部警匪片拍成了一個警匪鬥智的貓鼠遊戲，並加入了銀河映象一貫的黑色幽默、宿命論等元素，呈現出全新的警匪片面貌，這部電影也帶動了影迷對銀河印象早期作品的關注。

內地警匪片，不斷突破

雖然2002年《無間道》的橫空出世猶如一記重磅炸彈喚醒了垂死的香港電影業，影片打破了傳統警匪片中警匪槍戰對峙的模式，以心理戰術營造了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口碑、票房以及國際影響力皆後無來者，系列三部曲集合了當時兩岸三地最優秀的男演員之外，版權賣給好萊塢後，翻拍版本由馬丁·斯科塞斯導演，萊安納多和馬特·達蒙主演，連配角都是三屆奧斯卡最佳男演員得主傑克·尼克爾森。可惜的是，此後香港電影只出現過大量跟風之作，再沒有哪部作品能夠有如此大的影響力。

隨著內地電影產業的不斷發展，由內地出品的國產警匪片在這幾年取得了長足的進步，甚至在表演的細節和劇作的結構上，又有了新的突破。2012年，後來拍出了《羅曼蒂克消亡史》的導演程耳在《邊境風雲》里小試牛刀，在劇作結構上大膽把線性敘事完全打亂，用三個看起來不相關的章節串聯起來講了一個完整的故事。略有遺憾的是過於追求形式，但影片斯德哥爾摩症候群、政變、黑吃黑、連環局、血腥、情義、復仇，都有了，且在緩慢、壓抑的節奏下，生出一種幻滅感來。再到2015年《烈日灼心》，這部完全由內地導演執導、內地演員出演、內地影業出品的純國產警匪類型片，在題材類型、表現手法、敘事風格和影像尺度等方面又有了很大突破，為國產警匪片的個性表達樹立了標杆。同年還有一部作品值得一提，由王千源搭檔另一位香港天王劉德華出演的《解救吾先生》，改編自吳若普綁架案的的故事，驚心動魄又險象環生，22小時營救全程無尿點，演員以富有張力的表演，為國產現實題材警匪片的發掘掃平了門檻和障礙。（ 孫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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