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會》「作品賞析」六嬸說媒

六嬸是個資深媒人，為人熱心，很受村裡人敬重。

這天，她從外村回來，在村口見著人就說，有個姑娘相貌美，天分高，是她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的姑娘，要趕緊把這姑娘介紹到村裡來。

這事兒傳得很快，六嬸到家不久，喬志就提著兩瓶酒來了。

喬志是個建築工頭，他兒子三十歲了，有房有車，可就是沒有女孩子願意上門。喬志一聽到六嬸這兒有個好姑娘，便趕忙找來。

不料六嬸對酒視而不見，也不開口，反而上上下下地打量他，看著看著臉色就暗了下來。這下喬志慌了，問：「六嬸，怎麼了？」

六嬸冷冷地說：「你別看我只是個農村婦女，但這些年一直為十里八鄉的男女牽線搭橋，連咱們的鄉長都敬我三分。你一個腰纏萬貫的老闆，就這麼褲頭背心、赤腳拖鞋地過來，是不是看不起我啊？」

喬志著臉說：「六嬸，您想多了！」六嬸又說：「那我問你，你去鄉長那裡也穿這身？談生意也穿這身？」

喬志硬著頭皮說：「還不是因為官場和生意場上的規矩多嘛！」

六嬸冷笑道：「官場和生意場上有規矩，我六嬸這裡也有規矩，破衣爛衫的，該牽線的我也不牽！」

喬志無奈地說：「六嬸，我回去換件衣服再來。」六嬸這才把目光轉向酒瓶，皺著眉頭說：「把酒帶走，六嬸不差你這兩瓶酒！」

從六嬸家出來，喬志心裡十分窩火，以前也沒聽說六嬸有什麼規矩呀，今天是怎麼了？

回到家，喬志穿上西裝，打上領帶，又穿上鋥亮的皮鞋，再次來到六嬸家，先遞上了一個大紅包。六嬸伸手接過，樂呵呵地說：「這樣才是大老闆的范兒。」

喬志想說自己來的目的，被六嬸一抬手攔住了，說：「我心裡有數，給你介紹兒媳婦，不僅要有好相貌配得上你兒子，還要有好天分，將來能在生意上幫襯一把，讓你放心享清福。」

喬志一伸大拇指，佩服地說：「六嬸，你像鑽我心裡看了一樣。對了，就你今天早些時候說的那個姑娘就行。」

喬志以為這事兒就算定了，可沒想到六嬸又提要求了，說凡是來求她說媒的，必須是家中輩分最高的長輩，這樣才算是對她的尊重和誠心。喬志聽了，心裡有些奇怪，但嘴上還是趕忙答應：「好的，我這就回去跟我爹說。」

喬志的父親喬大爺一個人過，住著兩間老房子，雖然離喬志的房子不遠，但喬志忙，平時很少去。喬志一進門，見喬大爺正光著膀子淘米。喬志說明了來意，喬大爺二話不說，甩了甩手上的水，抓起一件破褂子，邊披邊往外走。喬志急忙攔住說：「你穿這身去不行，六嬸那裡有規矩，得穿好一點的。」

喬大爺愣了愣說：「我就這一件，咋辦？」喬志說帶他去鎮上買。

很快，喬大爺換上了新衣服，直奔六嬸家。等他從六嬸家回來，喬志急巴巴地問：「六嬸怎麼說？」

喬大爺高興地說：「我一去，六嬸就給那個女孩子打了電話，對方一聽我們家這麼好的條件，當即答應見面。只是，女孩子非要在我這裡見面……」

喬志立刻吼道：「不行！你看看你這裡……像什麼樣？」喬大爺說：「我當時就說不行，可六嬸不同意，要不你再去跟她說說……」

喬志再次來到了六嬸家，說希望把見面地點換成自己家或是飯店。六嬸說：「那我再打個電話問問。」六嬸打完電話後告訴喬志，姑娘不願意換地方。喬志還是堅持要換，說可以用車接送。六嬸卻說：「不能接，接來成不了，不丟你大老闆的面子？」喬志想想也是。

六嬸意味深長地說：「丟面子的事，六嬸是不會讓你乾的，除非你自己願意干。」喬志聽了心中一驚，似有所悟。

六嬸接著又說：「如果喬老闆覺得為難，就推掉，另找一個吧。」

喬志忙說：「別，就這個！晚幾天再見，我先把老爹的房子收拾一下。」

一出六嬸家門，喬志就打電話叫人去把喬大爺的老屋加固、翻新。走到老屋，喬志讓喬大爺趕快往外搬，說工人馬上就到。喬大爺趕緊擺擺手，對喬志說：「不用那麼大費周章，把窟窿堵上不漏雨就行……」

喬志和顏悅色地說：「爹，翻新和堵窟窿差不了多少。」

翻蓋屋頂、鋪地、刮膩子、買傢具??沒過幾天，兩間老屋就變成了新房。看著大伙兒忙進忙出，喬大爺心裡樂開了花，以後他再也不用擔心雨天漏水了。

完工的當天晚上，喬大爺就來到了六嬸家，告訴她，家裡房子弄好了，可以讓姑娘上門來看了。喬大爺還說，喬志最近像換了個人似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原來，之前喬大爺去找喬志，說他住的房子漏雨，喬志一聲不吭。喬大爺心裡憋著苦，就找人說道，正好被六嬸聽到了，便想了這個轍幫喬大爺。

六嬸把事情經過告訴了喬大爺，接著拿出一個紅包，說：「你兒子給的，稱肉買魚，夠你吃一陣子了。」

喬大爺聽了，感激地說：「你不光會說媒，還會說孝……」

作者：汪培君 《故事會》2017年8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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