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威尼斯的華人評委，曾拍出過港台最唯美的男色

就在這幾天，第74屆威尼斯電影節拱了主競賽評委的名單。讓人驚喜的是，作為本屆唯一的華人評委，楊凡導演的名字赫然在列。

楊凡，這個名字已經好久沒有在電影圈出現了。也許很多人已經記不得他究竟是何許人也，但是一定會對他的《美少年之戀》、《遊園驚夢》有深刻的印象，唯美的畫面，詭異的氛圍，流動的情慾，是楊凡後期作品中最擅長描繪的部分，也是最奪人眼球的部分。但在2009年的《淚王子》之後，楊凡就不再有新的作品出現，而他也逐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直到2013年，偶然在《康熙來了》上看到楊凡，他邀請好友甄妮、杜達雄為自己助陣，宣傳自己的新書《楊凡的電影時間》，才知道原來消失的這幾年，他的重心已經轉移到寫作上，他定期為《壹周刊》寫專欄，並開始出書。也是在這期節目上得知，原來他真的選擇把電影放下了。

好友林青霞看過書後曾問過他，是不是覺得電影對不起他？楊凡則把他和電影的這段經歷，比作一段很好的戀愛，這裡面沒有對得起或對不起，他們擁有一個美好的開始，也有一個美好的結束，這就夠了。話雖如此，可楊凡的口吻里還是帶著幾分哀愁，幾分埋怨。蔡康永也直言明明他的書中表達的，是另一層含義：「我這麼愛電影，那電影有這麼愛我嗎？好像沒有誒。」

也許是多次票房的失敗，觀眾的不理解，讓他對電影開始望而卻步。而他與電影之間分分合合，吵吵鬧鬧，看似是場漫長的戀愛，但又豈是戀愛兩個字能概括的呢？

楊凡以攝影師的身份出道，所以在他的電影里，每一幀都很講究，每個人物的一抬眼，一回眸都美如畫。早期的楊凡以唯美的女性題材為主，他的第一部作品《少女日記》就講述了主人公小美（吳美枝飾演）度假時遇到心儀男孩嘉明（鄧浩光飾演）的故事。還邀請到葉倩文、甄妮出演。唯美又純情，正如初出茅廬的楊凡。

吳美枝飾演的小美

葉倩文和陳冠中

客串舞蹈老師的甄妮

隨後楊凡改編了亦舒的《玫瑰的故事》和《流金歲月》，他也是第一個將亦舒的作品搬上銀幕

也許是亦舒覺得《玫瑰的故事》尚且過關，之後又將《流金歲月》交付於楊凡。張曼玉飾演的蔣南孫和紅姑飾演的朱鎖鎖一起，刻畫了這段青春至上、友誼萬歲的流金歲月。

南孫柔弱卻剛強，鎖鎖嫵媚又妖嬈，他們如此不同，然而都以自己的方式和這個世界和平共處，有著亦舒筆下獨立女性的姿態。雖說影片對原著黨來說，多處情節的改動還是讓他們覺得難以接受，但也許是亦舒作品中最傳神的改編了。

在《玫瑰的故事》和《流金歲月》之間，楊凡還曾嘗試過懸疑愛情片的類型。他的《海上花》套用了張愛玲的同名小說故事，將其套用在一個現代的語境中。影片和《流金歲月》一樣，採用了雙女主的設定，張美玲（張艾嘉飾演）、白蘭（姚煒飾演）與中村先生（鶴見辰吾飾演）三人間的感情糾葛，是影片的核心和亮點。

這也是楊凡第一次在電影中展現女同的元素，張艾嘉和姚煒在片中的曖昧不清，真是難以言說，這對80年代的香港來說，是十分先鋒和前衛的做法。

次年的《意亂情迷》也是走懸疑路線，這也是他和紅姑的首次合作，但是該片沒有《海上花》的大膽探索，更像是一場關於紅姑的時裝秀。

懸疑片的嘗試讓楊凡嘗了閉門羹，於是重回都市女性題材的電影，然而之後拍攝的《祝福》和《新同居時代》，都沒能讓他感到滿足。直到1995年，楊凡和新加坡合作拍攝變性人題材《妖街皇后》，新世界的大門向他敞開了。

他用諸多筆墨，肆意描繪異裝癖和人妖的世界。用主人公蓮的視角告訴觀眾，人妖也和正常人一樣，他們也有慾望，也在尋找自己的生存方式。這部影片，也真正勾起了他對那些邊緣人群的好奇心。

三年後，《美少年之戀》誕生了。楊凡拍出了吳彥祖、馮德倫最美、最富靈氣的時候，更是開闢了男色的先河。儘管主題換成了同志之愛，楊凡最熱衷的，依舊是用曖昧的手法去講述這些男孩兒交錯的感情線。

吳彥祖的乖巧，

馮德倫的頹廢，

尹子維的不羈，

曾仕賢的深情，

四個人想用自己的方式找到情感歸屬，可最後化作虛無。楊凡的鏡頭好毒，拍出了滿滿的色氣，以及滿滿的少年氣。

楊凡對男色的運用，也延續到了《遊園驚夢》。吳彥祖在片中的美男出浴的鏡頭，足夠很多人舔屏了，有人曾評論過，這是在濫用吳彥祖的顏值。

不過撇開這個不說，《遊園驚夢》最能凸顯楊凡在美學上和崑曲上的造詣。影片在蘇州梨園取景，為的就是符合崑曲的意境。王祖賢和宮澤理惠演繹的這對熱愛崑曲的如花美眷，在煙霧繚繞中頹廢的樣子，還是美得不像話。不過，和宮澤理惠熟練自然的表演比起來，王祖賢還是多了一份做作。

《遊園驚夢》畢竟還是借著崑曲的元素，講著人事兒，於是在兩年後，出於對崑曲的熱愛，楊凡以半劇情、半紀錄方式刻畫崑曲世界，拍攝了《鳳冠情事》，這也是楊凡電影生涯中，評價最高的一部影片。

片中展現了體現崑曲神韻的兩出精彩折子戲——《爛柯山.痴夢》和《紫釵記.折柳陽關》，《痴夢》中的崔氏由著名崑劇藝術表演家張繼青扮演，《折柳陽關》中的霍小玉和李益由蘇州崑劇院的王芳和趙文林飾演，影片中同時融入了主角對於崑曲的賞析，及他們的日常生活情景、在蘇崑劇院台前幕後的排戲場景。

但在《鳳冠情事》之後，楊凡又開始劍走偏鋒，拍攝了一部他導演生涯中最大尺度的影片《桃色》。這次的選角最為大膽，最具爭議的就是女主章小蕙，她就是鍾鎮濤敗家前妻。所有人都懷疑楊凡的選擇，但是楊凡自始至終都認定章小蕙是最合適的人選，只有她能做到楊凡想要的。在楊凡心裡，她做到了。

選角方面還有日本老牌女性松坂慶子、韓國變性人河莉秀，話題度頗高。然而楊凡大費周折的拍攝，並沒有得到太多肯定。楊凡的電影從來都被詬病唯美過度，劇情紊亂，這個缺點在《桃色》中更加明顯。

他將色彩用地更加肆無忌憚，鏡頭裡充斥著的情慾和挑逗顯得如此無厘頭。喜歡此片的人對它愛不釋手，恨此片的人則將他批得一文不值。楊凡認為的文藝片，在各種口誅筆伐之下，變成了一部無用的三級片。這也讓楊凡感到一陣失落。

《桃色》失敗後，楊凡又轉戰台灣，邀請張孝全、范植偉、關穎、朱璇出演了《淚王子》。影片是根據楊凡幼年時期的所見所聞而改編的，歷經五年的時間才將這個故事拍攝成片，併入圍了第66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主競賽。

影片里自然少不了情慾，

少不了百合情節，這已經成了楊凡的標誌。

可以儘管構圖精美，但可惜劇本的缺陷太明顯，又讓這部影片獲得褒貶不一的評價。也是在《淚王子》之後，楊凡似乎沒有了拍電影的打算。

或許是楊凡對電影愛得太深，愛得太濃，讓他迷失其中無法自拔，也不知他所期望的電影的回報又是什麼？他在書中說過，電影豐富了他的一生，可好像沒有為他貢獻過什麼，但付出也比想像更多。他對電影的這份情愫里，夾雜著愛與恨，更是帶著一份有如孩童般的真摯和傲嬌。

這次出任威尼斯國際電影節的評委，又將他拉回大眾的視線，對他來說，會不會又是一次與電影「和好」契機，能不能再在銀幕上看到他揮灑的美學構圖？這一切還未可知，說不定，這個熱愛電影的老頑童又會帶來不一樣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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