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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中的賈寶玉只是個有那麼點兒另類的紈絝子弟而已

推薦:《紅樓夢》與花:女人如花花似夢

枉凝眉

永遠的紅樓夢

曲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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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劉宏宇

【作者簡介】劉宏宇,常用筆名毛穎、荊泓,實力派小說家、資深編劇,北京作協會員。著有《管的著嗎你》《往事如煙》《紅月亮》等多部長篇小說。主筆、主創多部影視劇本,其中《九死一生》(30集諜戰劇)《危機迷霧》(38集諜戰劇)已在央視、北京大台播出,《婚姻變奏曲》(30集情感劇)《阿佤兄弟》(電影)已拍攝完成。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記得是高中時候吧,語文有篇課文,叫《寶玉挨打》,節選自《紅樓夢》。不知是老師沒講清楚,還是自己沒學懂,反正只是知道賈寶玉挨了他爹一頓胖揍,差點兒小命不保,然後讓他媽他奶奶一哭二鬧三上吊地給勸開了。老師按「教參」意思,大抵說,寶玉他爹賈政,名字諧音就成了「假正」,「假正經」的意思,為封建官僚的面子,對奮起反抗吃人的封建社會的兒子痛下毒手,假道學真惡魔,本質大暴露……

那肯定是一篇「閱讀」性質的課文,不在「必考」範圍,不然,按筆者「准學霸」的「地位」,不至於學得如此稀里糊塗。稀里糊塗之際,多少為自己沒攤上那麼個「假正經」的父親慶幸——換了我,我奶奶可遠在千里之外,等到來救,大概已經被打斷氣了!

後來不久,看了《紅樓夢》,寶玉挨打的前因後果,大抵知道了些。「知道」而已,談不上「明白」。再後來,真長大了,再看《紅樓夢》,對寶玉挨打這個情節,就多了幾分跟小時候不一樣的琢磨。等到做了父親,再品這段,就得出了本篇題目的結論——寶玉該打!

為什麼這麼「結論」?真說起來,必得看全、看清整個事件及其「背景」。

先說那個險些用棍棒要了親生兒子性命的「假正經」父親——賈政。

賈家在《紅樓夢》描述的「四大家族」中地位最高,祖上一對兄弟,立下救駕大功,被賜爵,襲三代,是為「勛戚」,承聖恩「敕建」兩府,即「寧國公府」也就是書中說的「東府」和「榮國公府」。「東府」的爵位,本來到賈敬就第三代了,但因賈敬「出世」,嫡長子賈珍就承接了爵位,算是「寬延」。榮國府與賈敬同輩的兩個叔伯弟弟賈赦、賈政中的「嫡長」賈赦,承襲了第三代也就是最後一代爵位,其胞弟賈政,沒有爵位;他們的子輩,跟「東府」賈珍同屬「玉字輩」的賈璉、賈珠、賈寶玉、賈環等人,無論是否「嫡長」,也都不再有襲爵機會,其「前途」,原則上,需要「自力爭取」。

因不是「嫡長」,不能襲爵,讀了一肚子聖賢書的賈政,就很想通過科舉中的,謀求功名,當然也希望兒子們(賈珠、賈寶玉、賈環)走同樣道路。這在被現在的我們稱「封建社會」的那個年代,就如同今天我們大抵都希望後輩正二八經考學、深造、謀份體面差事,靠自己本事生活、博得尊重一樣,並無可厚非。

從書中描述看,賈政應該很有學問,調教出了蘭心慧質、因「賢德」而晉皇貴妃的大女兒元春,還教導出了很有前途的長子賈珠。可惜,賈珠早亡,沒能挨到光宗耀祖那天。賈政本人,得到他其實並不真正需要卻又無法推拒的「皇恩」,按現在話說,沒考試就被破格錄用成官員了,大女兒再一晉皇貴妃,滿腹經綸的他,不僅沒能脫去「勛戚」的「底色」,還加上了一層可圈可點的「富貴」——外戚。

明明有本事靠自己的學問科舉中的得官,卻憑白背負了「權貴仗勢」的名聲,自命清高的賈政心裡,滋味幾何,不難想像。最看好的「明日之星」賈珠,又命短福薄。挺自然地,他會把科舉中的、「堂堂正正」入仕的希望,寄托在次子寶玉和幼子賈環身上。寶玉也是正室所生,賈珠既死,他就是賈政這一支事實上的「嫡長子」;相比「庶出」的弟弟賈環,很顯然,他會背負父親更多期望,甚至是,背負父親的全部期望。對此,想來,從小聰明其實是「神靈降世」的寶玉,應該不會一無所知、一無所察。

但從書中來看,他,寶玉,並不真的了解父親的心思和期待。在他眼裡,不敢說除了美麗的女孩子別的什麼都沒有,至少也是一切都不如那為數眾多的、不知是否別有用心地若即若離在身邊四周的女孩子們要緊。讀書、入仕,在他看,似乎就是誤人誤己的迂腐,甚至是墮落。這讓世世代代的「紅學家」們贊為「反抗」精神甚至是「反封建」精神。對這讚譽,筆者竊不以為然——倘使他真那麼敢於反抗,怎不見「祿蠹」這話在老太太、太太面前宣揚?怎不見他有過敢於跟父親爭論大是大非的隻言片語?對有勢力的強者,便順從;在小人物以及沒文化的小人物面前,就振振有詞慷慨激烈,與「犬儒」何異?!

僅此,就大致不難想像,寶玉,只是個有那麼點兒另類的紈絝子弟而已。還是紈絝子弟。

再看挨打事件本身——

之前不久,寶玉去看望母親王夫人;趕上王夫人歇午,未便打擾,便守候在旁,與侍女金釧兒嬉鬧,驚醒王夫人,金釧兒受重責,被遣出,不日投井自盡。

事發當時,王夫人並未深責兒子寶玉,而是把氣焰怒火都賞給了的確有點兒「作」的金釧兒。「熱愛女性」的寶玉,調戲完人家,面對母親的憤怒,竟隻字未予申辯、求情。後來人家投井死了,他跑去外面隨便找個地方祭拜,純粹扯犢子!也可以用北京話形容,叫「裝孫子」——早幹嘛去了?!哪怕只是金釧兒被遣出後稍事安撫,恐也不至於就鬧出人命吧!

金釧兒投井,當然沒有大聲宣示、昭告。故而,屍體漲浮被發現之前,人們大抵並不知出了人命,寶玉也肯定不知道。書中未見他就此事有何找補,踏踏實實繼續跟別的女孩兒玩去了。似乎可見,他對那宗事,並沒放在心上。說透點兒,他對母親為庇護他而責罰僕從,並不掛心。再說透點兒,或許,他還覺得,金釧兒代他受過,理所應當!

這是「反封建」?

好,就算也是吧。那麼,與同性優伶狎戲,也是「反封建」?

挨打的直接起因,是某親王府上奴才小吏,氣勢洶洶上門找賈政,讓叫出寶玉,問「祺官」蔣玉函的下落,說他們家王爺對「祺官」甚是喜愛,近日遍尋不到,出去問時,「十亭人倒有九亭人」說是跟寶玉過從甚密……

到這兒打住,賈政沒當場氣死,已然僥倖!

賈府是公侯人家,賈政是朝廷命官加國丈;一個王府小吏,登堂入室,與之並坐,再是那樣一番話,翻譯過來的意思,可以是——你那兒子毛病可大了去了,狎戲男伶這樣的事,可跟您和您家的「格局」不對卯啊!當然啦,那是您和您家的事,您和您家是不是就有這毛病,外人管不著,也不該說三道四。可您別動我們王爺的人哪!你是國丈,尊貴。可正因為您是國丈,才更該懂得外戚不得與皇室「私交」的道理啊。在這個大前提下,祺官的問題,絕不只是您家公子的個人偏好那麼簡單,個中厲害,您可仔細掂量啦……

賈政「聽到」的,肯定是「譯文」!「翻譯」得是不是跟上述一樣,不敢說,但應該大差不差。要是這來尋事的小吏有那麼點兒對待勛戚和國丈的禮數、敬畏,他可能還有膽子矢口否認,或者反問一二,讓對方知道我和我家不是那麼好欺負的,你可不要血口噴人。可人家上來就跟你平起平坐了,想來無非兩個原由,一是人家指責的事情十有八九,二是人家背後已經撐硬了腰杆子。所以,賈政血涼——這混小子寶玉,幹什麼不好,偏做這等噁心事情!招惹誰不好,偏招惹人家王爺的寵兒!!

狎戲男伶,會玷污賈政一脈的「清名」,甚至會影響到元妃的清白、榮辱!

作為勛戚加外戚,「縱子」私交皇室,是莫大忌諱!真傳出去,以至「上達聖聽」,結果恐怕不止是「清名」、榮辱這麼簡單了。

真的是有這麼嚴重!不是危言聳聽!!

要麼,後來,賈政讓關門準備痛打寶玉的時候,怎麼能夠說出「今日誰若勸我,便將這冠帶家私,盡予了他和寶玉去」那話呢。絕對不全是氣話!

回到「血涼」的那一刻。

面對人家腰杆子鐵硬的充滿污辱和威脅的質詢,賈政別無選擇地讓叫寶玉來問。寶玉真的是對父親這邊的事丁點兒不走心,自作聰明「對答如流」了一番。

本來,他可以裝傻,就說不認識,不知道,不記得,那人也不能拿他怎樣。他或許不了解前面說的那些厲害,可莫非他連自己老子的臉色也不會看?巴巴叫來,鐵青著臉劈頭就問這事,連句「出什麼事了」都不問么?

好吧,他年幼,清純,沒那麼多心眼,說出的確認識祺官,但接觸並不多。好啦,到此為止吧。最多補一句「所以您要找他,不應該問我,得問跟他熟的人」,就完事了嗎!

本來,寶玉也確實沒削尖腦袋去招惹祺官,只是不久前一次計劃外的紈絝筵席上偶然結識。那個局,是薛蟠的「東」,寶玉是被拽去的。這他都可以「交代」啊。對了,沒法說,怕細問。一細問,交換汗巾子的事,就怕要漏,那「狎戲」可就坐實了!

不說起因,沒關係,一個半大小子,裝糊塗撒嬌總會吧?一個讀了很多書的公府寵兒,總該懂得在父親面前拘禁慎言吧。

說到認識祺官,接觸不多這兒,賈政其實就可以「接火」了。可這寶玉,竟沒給父親任何機會,緊接著就說出祺官置辦外宅,帶出一番意思——祺官對您家王爺那麼重要,你們怎麼會不知道他置辦私宅了呢?連我這只是認識接觸不多的都知道……

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自作聰明!

那話一出口,立刻在詢問者和賈政心裡,被「翻譯「成這樣——王爺喜歡祺官,祺官可不喜歡王爺;逃了,自己偷偷置了宅子,藏起來了。誰都知道,就不告訴你們!

這不是「砸明火兒」嗎!

這會兒,賈政已經氣得沒話說了,也嚇得說不出話了。氣勢洶洶來詢問的那傢伙,也噎住,只好先走人,撂下「尋見則罷,尋不見,還要來請教」的狠話。

「還要來請教」的時候,會是什麼架勢?

「請教」個一二三回,沒事兒也有事兒了!

屆時,別說「冠帶家私」,就怕連小命,都保不住了!!

作為「封建衛道士」,這樣情境下,不敢說,賈政沒有就此把兒子打死以正清白的心思!

所以,到這一步,死不死不說,寶玉這一頓胖揍,是肯定免不了了。至少,也要鬧出大動靜,讓「外面」都知道,賈府,賈政,容不下這等事,哪怕是捕風捉影!尤其是捕風捉影!!

賈政送詢問者,出門前惡狠狠跟寶玉說了三個字——「你別動」。

信號足夠清晰也足夠強烈了吧!

「滅頂之災」就在眼前,寶玉這貨居然想派人去給祖母和母親報信,讓來解救他,而不是「自救」式的先自逃避。作為兒子,「小杖受、大杖走」的道理,他也不懂!

如果他先自跑掉,或許就有可能先於賈政得知金釧兒死訊,或許就有機會轉移視線。而他愚蠢地放棄了這些「或許」,生生讓怒火衝天的父親在回來懲戒他的途中,從庶齣兒子賈環口中得知他「戲弄」金釧兒以至於「逼死」的消息。

如果沒有前面祺官那事,不知道,作為父親,賈政會否對一向與寶玉不合的賈環的話稍作厘析,會否就金釧兒之死稍作調查,會否像寶玉的母親他的正室夫人王夫人那樣,懷著對兒子的袒護之心,去厘析、調查。很遺憾,「如果」是不存在的。存在的,只有「結果」。

「結果」是,賈政幾乎完全「買入」了賈環的「彙報」,並在心裡,給寶玉打上了「男女通吃」、「惡貫滿盈」的標記,直接一頓「照死里揍」。

可以說,賈政打寶玉,往死里打,更多是出自他「封建衛道士」、「假道學」的猙獰的虛榮心。但不可否認,寶玉挨這頓打,也是「命里該著」,甚至是「罪有應得」!

首先,跟祺官狎戲,未見的就說捕風捉影——交換汗巾子,就是近乎狎戲的曖昧。須知,他們那「汗巾子」,可不是今天咱們理解的擦汗或者乾脆就是預備擦汗而實際基本不用的手帕之類,而是更「貼身」的東西。換了汗巾子當日,襲人就發現了。因為,寶玉換給祺官的汗巾子,是襲人做的。襲人是寶玉的侍妾(性奴),寶玉其他貼身丫鬟,只是丫鬟,沒資格涉及汗巾子這類東西。後來,襲人嫁了祺官蔣玉函,看到了那條汗巾子。之所以能看到,是因為她嫁了這個男人。那東西,是只有妻子(或者侍妾)才能看到的。

退一萬步,就算汗巾子只相當於今天的手帕,倆男人,初次見面,就交換手帕,也是怪怪的,也由不得人不往「其他地方」想像!

所以,寶玉跟祺官,肯定不那麼「清白」。

論門第家學,他不該有這份不清白!

論身份地位,他不該跟祺官這樣的人有這份不清白!

所以,僅從這事上論,他就該打!

其次,金釧兒的事,或者說金釧兒之死,無論如何,都直接跟他相關。就便金釧兒先「調戲」他,他也完全可以「正經」點兒啊。哪怕他其實並不「正經」,當著母親的面兒,好歹也要做做樣子吧。即使母親睡著,這恐怕也是「禮帽」範疇內的事兒吧。

調戲也好,被調戲也罷,做都做了,堂堂男兒,竟無一字申辯回護,溜之大吉。這叫「反封建」?!怎知,金釧兒尋短見,全是因了被王夫人責打、遣出、名聲掃地?對這薄情寡義膽小如鼠的公子哥兒,真的就沒一絲怨懟一絲寒心一絲恨意??

當真從「反封建」角度想想,寶玉這番調戲在先,不負責任在後,事後如過眼雲煙沒出人命的話簡直就會忘記的不在意的表現,是否也有那麼點兒「該打」的意思?

拋開這兩個「大問題」,僅僅就說賈政被詢問祺官找他來問話他所做應答的「表面文章」,他也實在犯了太多太「要命」的「技術型錯誤」。

不說都是成心的。假設都不是成心的,都是無心之過,那至少也說明,這個生長於公府豪門享受著榮華富貴的公子哥兒,對維持他窮奢極欲、脂粉圍繞的生活,為他提供了「反封建」戰場的家族,嚴重缺乏必要認知,毫無「責任感」可言。簡直「熊孩子」一枚!就便換在今天,恐怕也難掉親老子的一頓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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