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爭鳴02：秦始皇生父之謎

秦始皇像

秦始皇生父之謎是我國歷史上很有名的一段公案，《史記》上有兩種記載，一是在《秦始皇本紀》，說他是庄襄王之子，是地地道道的秦王室子孫，繼承秦國王位是完全合法的；二是在《呂不韋列傳》，說他是呂不韋的私生子，是呂不韋想要變秦國贏姓天下為自己呂姓天下的一個陰謀。

一直以來，大多數人都中篤信後一種說法，因為那個故事寫得實在是跌宕起伏、精彩紛呈，比起《秦始皇》本紀中關於他的出生的平淡如水，那自然是更能吸引眼球。由於秦始皇名聲一直以來都很不好，人們也樂意於相信這樣的傳說，就連一些史學家也不例外，《漢書》的編纂者班固就將秦始皇稱之為「呂政」。關於秦始皇的出生，民間更是津津樂道，這個話題也一直是影視劇的熱門題材，因為這裡有陰謀、有私情，三角戀關係複雜，自然是令人眼花繚亂，沉醉其中。

但仔細推敲下來，這樣的說法明顯是站不住腳的。為什麼這樣說呢？

首先，呂不韋的主要目標是要為異人奪得皇位，同時也為自己贏得榮華富貴。這個活動的風險太大，絲毫的鬆懈，都會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在這個任務達成之前，呂不韋自然會盡一切可能去減少不安定的因素。呂不韋不會蠢到這個時期給異人一個懷孕的女子，因為這樣的話，異人很容易就會覺察出其中的貓膩。對一般人而言，這樣的事情尚且不能容忍，何況是堂堂秦國王孫？兩人一翻臉，那呂不韋的全部算盤也就落空了。

其次，趙姬的身份可能並不是呂不韋府上的歌姬。據《秦始皇本紀》記載，秦始皇生母趙氏乃是趙國的大戶人家的女兒。筆者認為這才是符合歷史邏輯的。因為呂不韋要為異人裝點門面，娶妻自然是重中之重，絲毫馬虎不得。如果只是娶個別人的姬妾來做堂堂秦國王孫的正妻，那豈不是貽笑大方？

再次，如果秦始皇果真是呂不韋的兒子，那兩人模樣上必然會有稍許的相似，大部分的父子都會有或多或少的相像，而這是呂不韋所不能控制得了的。秦始皇和生母趙氏是在其出生幾年後才被趙王送到秦國的。如果因為相貌問題被人發現這個問題，對呂不韋來說，那後果不堪設想。

第四，秦國身為堂堂一個大國，不可能在繼承人問題上出現這樣的紕漏。如果秦始皇果真是呂不韋的私生子，那自然也是不可能瞞得過秦國各級官員的。這世上的聰明人多如牛毛，果真那樣的話，贏政根本不可能得以繼承王位。

第五，呂不韋的權勢沒有到一手遮天的地步。雖然各種電視劇中，竭力渲染呂不韋的權勢。其實他的權勢並沒有那麼大，華陽太后的勢力一直都在，而且她是善終，並不像某些電視劇所說的那樣很快就被人害死。呂不韋以一個異國之人而成為秦王的「仲父」，權勢薰天，忌妒的人必然會不少。如果秦王真是其私生子，那這事恐怕早就給捅出來了，而且很快會被證實，呂不韋根本遮不住，那帶給他的必將是滅頂之災。

第六，其實即是最為關鍵的一點。趙姬是嫁給異人之後，十月懷胎而分娩的。如果按《呂不韋列傳》的說法，呂不韋是在得知其懷孕後才將她送給異人，那起碼得在懷孕兩個月以後。筆者絕對不相信異人會蠢到那種程度，也絕不會相信懷孕十二個月才生下了贏政。

綜上所述，秦始皇的確是庄襄王子楚（也即是異人）的兒子，說他是呂不韋之子，不過是某些別有用心的人編造出來的謠言罷了。那麼這個謠言是怎麼來的呢？

呂不韋像

筆者認為，這是在秦滅六國、一統華夏之後，某些不甘心失敗的人編造出來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噁心秦始皇。這個故事的原型其實是春申君將自己的一個懷孕的妃子送給了楚王，以後繼承了楚國的王位。春申君黃歇在楚國可以做到一手遮天，而且楚王無子，自然很好糊弄，以呂不韋在秦國的身份地位是無法與他相提並論的。不過，大家也就顧不得許多了，來了一個「移花接木」，歷史上以及生活中的許多謠言都是這樣形成的。

這樣的謠言自然會迎合許多人的心理，精神勝利法嘛。而秦的暴政一直很是不得人心，大家也樂於相信這樣的謠言，久而久之，謠言慢慢地就成了「真相」。

司馬遷在收集史料的時候，自然也是將這個故事給收進來了。《史記》中荒誕不經的故事著實不少，司馬遷也都一一將其收錄進來，以至於有人說《史記》簡直不像一部史書，倒像是一部小說。此言甚是，而且其中矛盾之處比比皆是，令人莫衷一是。秦始皇的生父問題，在《史記》中就出現了兩種自相矛盾的說法。

筆者認為，司馬遷估計也不見得就會相信《呂不韋列傳》裡面的說法，但這段故事實在是傳得太廣泛了，他也就將其寫了下來。而在《秦始皇本紀》中，他倒是沒有採用這種說法，而是明確指出他是正宗的秦王室子孫。但由於《呂不韋列傳》的說法比起《秦始皇本紀》更為精彩，流傳度更廣，久而久之，大家也就只信《呂不韋列傳》了。

還有一種說法認為，這樣的說法還和呂后有關。劉邦死後，呂后當政，大封呂氏宗親，一時間，呂家的權勢甚至壓過了皇室劉家。呂氏畢竟是外戚當政，有這樣的權勢，必然會引來忌妒。這樣一來，必然要尋求更多的合法性。而呂后和呂不韋之間竟然還有著血濃於水的親戚關係。

呂后的父親姓呂名文，字叔平，山東單縣人，世稱「呂公」，單父富豪，他是秦朝丞相呂不韋的侄重孫。如果秦始皇真是呂不韋的兒子，那天下豈不就是呂姓天下？那如今呂氏當政，豈不也是順理成章的了？而且，劉邦在發跡之前，一直過著窮困潦倒的生活，是呂公慧眼識才，一眼看出劉邦將會成為人中之龍，並將自己最為寵愛的女兒嫁給了他。而他的預言最終成真了！這樣的胸襟、這樣的魄力、這樣的眼光，比起呂不韋來也是不逞多讓！看來這極可能是呂家的傳統。

呂后像

歷史上這樣類似的傳聞還有不少，後世的文人也是有樣學樣，將這個故事又複製粘貼了好幾次。其一即是在元朝滅亡後，一些元朝的遺老遺少編造出來的朱棣乃是元順帝之子的「神話」，說朱元璋在元朝宮廷見到了元順帝的一個懷孕的妃子，納入後宮，後來生下朱棣。這樣一來，雖然元朝被大明推翻了，但你明朝的皇帝全都是蒙古皇帝的子孫，等於這天下還是元朝的嘛！其二即是在清中葉，說乾隆皇帝乃是海寧陳氏之子，被雍正帝抱走，後來繼承了皇位。這樣一來，滿人的天下豈不又成漢人的了？這樣的故事，著實太過荒謬，大家也就一笑了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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