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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戴上眼鏡,準備好表情,開始扮演「大鵬」的時候,你還記得他叫董成鵬嗎?

大鵬的喜劇沒有任何誇張的成分

而且大都來自嚴謹又精確的設計

這讓笑聲都顯得紮實

大鵬:笑聲是剛需

本刊記者/溫天一

本文首發於總第814期《中國新聞周刊》

大鵬並不叫大鵬。

他真正的名字叫做董成鵬,但人們似乎已經忘了,這個聽起來四平八穩的名字,與眼前這個人有什麼必然的聯繫。

生活中的他,看起來更像是董成鵬,那些在銀幕上或者節目中抖出的機靈和逗趣表情,彷彿都被一張無形的洗臉巾擦拭得乾乾淨淨。他的五官平淡斯文,透過眼鏡向裡面望進去,幽深處還帶著一絲嚴肅。

他最擅長的表達方式是以一種喜劇的手段演繹有些悲劇底色的小人物,所以,在他演繹的那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角色中很容易讓觀眾看到自己。7月下旬,他又一次出演了一個這樣的小人物,和范偉一起出現在電影《父子雄兵》中。

中國父子

「父親是軍人,那麼孩子的名字里一定得有一個與之相關的字眼。」

這是電影《父子雄兵》里的一幕,父親的老戰友們回憶起他們當年聚在一起,集思廣益給范英雄初生兒子起名字的故事。

有人希望他長大後成為一個偉大的人,於是打算叫「范偉」。

還有人覺得范偉太簡單,後面應該再加一個「琪」字,並且用著結巴的語氣念著,「范范,范瑋琪」。

有人希望孩子健康,叫「范健」。

最後有人提議乾脆就用「兵」字:「范兵兵」。

當然最終,他被叫做了「范小兵」。

「范英雄」與「范小兵」是一對父子,老爸曾經是緝毒軍人,因為一次意外從此折戟沉沙,大隱隱於衚衕世俗;兒子看起來油腔滑調不務正業,卻滿腦子創業理想心比天高。他們在隔膜與對立中一路跌跌撞撞,最後卻聯手完成了一次看似絕不可能實現的英雄夢想。

在拿到《父子雄兵》的劇本之前,大鵬已經有整整兩年沒有作為主演的作品問世,在令他聲名鵲起的電影《煎餅俠》之後,他在馮小剛、徐克等人的電影中演繹著大大小小的角色,讓那些或古裝或現代或誇張或奇葩的人物在自己的身上做一個短暫的停留,然後抽身而退。

起初,他本想一心沉浸在自己自編自導自演的電影《縫紉機樂隊》的創作中,那是一部徹頭徹尾都烙印者「Made by 大鵬」的作品。不僅僅意味著《煎餅俠》之後,他在喜劇創作領域上的探索與拓展,並且還寄託了他從少年時代一直延續至今的音樂夢想。但當《父子雄兵》的劇本擺放在他面前之後,大鵬很快地做出了飾演劇中范小兵的決定。

按照他的理解,范小兵絕不是一個特別「討喜」的人物,他懷揣「滿腔熱血」,但卻始終「一事無成」。但看著那張略帶油滑的面孔,你又絕對不會覺得陌生,他似乎是很多當今80後、90後青年們的縮影。身處一個飛速運轉的社會與時代中,一邊戀戀難忘著兒時的夢想,一邊又被各種「成功學」的雞湯洗腦,躍躍欲試著要在這個網路時代做出一番暴富的名堂。並且,他還擁有一個滿腦子都是舊時代價值觀、但卻始終不願意做出一絲一毫妥協的父親。

「我被這個劇本打動,是因為這麼多年來我都沒有在中國的大銀幕上看到一個典型的談論父子關係的故事。」大鵬這樣對《中國新聞周刊》解釋說。「中國國民式的父子關係」,是大鵬在「喜劇」與「愉悅」之外,貼在《父子雄兵》上的一個重要標籤。「我小時候看過「二子開店」系列,陳佩斯和陳強合作的,但從那之後就幾乎再也沒見過中國喜劇的父子檔。」他隨後補充道。

「二子」系列是陳佩斯、陳強父子在上世紀80年代末期創作的系列喜劇,在散發出幽默與智慧的同時,也在故事橋段中隱隱投射出改革開放大時代的雲影天光。而《父子雄兵》也在表達父子情懷之外,囊括了大量當下時代的笑點,比如碰瓷、微商、創業、拆遷等等。

「在西方文化語境里,父親可能會對兒子說,我愛你,然後彼此給予對方一個滿滿的擁抱。而我們中國的父輩們都比較傳統,即便心裏面有『我愛你』,但極少會真正表達出來。這部戲裡的父親對於兒子有著一種規劃,但兒子卻對自己有著另外截然不同的要求,於是父親覺得兒子不務正業,兒子憋著一口氣偏要證明自己,誤會便越陷越深。」大鵬這樣描述著他理解中的「中國式父子關係」。

從兒時的親近,到長大後的隔膜、壓抑、誤會與不解,這幾乎是每個人都要經歷的親子關係命題。「看電影的時候,你一開始會笑,但笑著笑著就會有點敏感,從心裡覺得怎麼電影里的范小兵和范英雄看起來有點像我和我爸啊,它確實折射出了我們這一代中國年輕人和父親之間的愛恨交織。」大鵬這樣描述說。

去年冬天,大鵬回到自己的家鄉吉林通化拍攝電影《縫紉機樂隊》,作為導演與主演,他日日在片場忙碌,但幾乎每一天,他都會在片場見到自己的父親,「我就忙著我的事,但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回頭,就看見他在那默默站著,也不說話。」直到他工作結束離開的那天,很多親戚與兒時夥伴、同學都來送行,但這一次,大鵬沒有在人群中看到父親。後來他的叔叔告訴大鵬,「你爸就是不想讓你看見他,因為這種場合見面肯定免不了分別的儀式,比如擁抱什麼的,他不想有分別,所以乾脆不見。」

那個瞬間,大鵬有點恍惚,他想到了《父子雄兵》在喜劇之外的另一些情愫,欲說還休,但卻始終在心底氤氳不散。

人間喜劇

大鵬最初的夢想並不是電影。

他熱愛音樂,至今仍然。

喜劇似乎是他獲得世俗意義上的「成功」並且被大眾所熟知的方式,但卻並不是他原本的方向,而是帶有一點歪打正著的微妙落差與「退而求其次」的精心設計感。

大鵬是東北人,但就像並不是每個東北人都是活雷鋒一樣,也並不是每個那片白山黑水中生長出來的人都會講段子和唱二人轉。事實上,生活中的大鵬並沒有一點地域特徵,他說話幾乎沒有東北口音,看上去,那張面孔也不自帶喜感,白凈,平淡,架起一副眼鏡,他很容易就將自己隱匿在人群中。

在他的成長背景中,唯一能夠與「演藝」行業建立起聯繫的是他的媽媽。她曾經是一名評劇演員,在兒時家鄉的戲院里,他看著母親裝扮起來,在台上唱《白蛇傳》,拖著高腔,揚起水袖,帶著一種陌生而又略顯突兀的美麗——那幾乎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見識到舞台的魔力,它將一個他生命中最熟悉的、日日洗衣燒飯的女人,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但隨後命運很快翻轉出了另外一面。

母親的病讓大鵬第一次見識到了命運的無常。與舞台上的光芒相比,後者的力量似乎更大。但這力量本身被裹挾在日常生活中,所以粗看上去並沒有什麼,日子還是一樣波瀾不驚地過著。

大鵬並不叛逆,事實上,在他的成長過程中,他幾乎是那種頭戴光環的「別人家的孩子」。

班幹部,成績好,看起來老實又規矩,但這並不妨礙他擁有自己海闊天空的夢想。從兒時直到今天,董成鵬的夢想都是成為一名歌手,他的人生偶像是BEYOND樂隊,從中學時候開始組建樂隊,在此後的很多年內,他幾乎經歷了所有以音樂為終極理想的中國年輕人所要經歷的一切,北漂、碰壁,希望如泡沫一般鼓起又破碎,講起來,這些都不是什麼日光底下的新鮮事,但確是他曾經一一經歷過的。

轉機隨著時代的變遷而到來,董成鵬迎頭撞上了互聯網,隨後慢慢變成了如今人們所熟悉的大鵬。

他從一家門戶網站的網路編輯做起,隨後成為了那家網站的直播節目主持人,並且經歷了中國網路直播節目從萌芽到大肆風行的整個過程。

作為主持人,大鵬人生中第一個採訪對象是大張偉。因為是首次,所以他顯得無比緊張。目睹全程的主編後來和他說,「你那個囧樣兒還挺好笑的。」那幾乎是大鵬第一次意識到所謂「喜劇」的意義,後來他半調侃地回憶說,「幾乎所有的喜劇,大家會笑,都是因為看到裡面的人比自己更慘。」

但換一種更加嚴肅認真的說法,大鵬真正從事喜劇的理由,是「我需要一些具體的方式方法,簡單、粗暴、直接地讓大家知道,有我這麼一個人存在」。

真正讓大鵬走紅的作品是2012年10月首播的系列網劇《屌絲男士》,一個個緊跟時代又無比接地氣的段子笑點迅速走紅,光是第一季就收穫了三億多的播放量。

關於《屌絲男士》,大鵬更喜歡把它定義為「通俗作品」,他並不認為那部作品裡有著深刻的內涵與精妙的人物刻畫,「就是一個接一個的笑點」,但「它讓很多人知道並且接納了我。」

大鵬承認,最初選擇「喜劇」作為切入點,是一個「略帶功利的想法」,因為畢竟,「歡樂與笑聲對於大部分人來說,是剛需。」但同時他又覺得,「你看我的喜劇能夠笑出來,這是我的幸運。」

角色扮演

大鵬是摩羯座,一個以客觀邏輯與緊貼現實為人生哲學而存在的星座。

他極少解釋,從不抱怨,並且杜絕哪怕一絲不切合實際的幻想。

曾經有一段時間,大鵬每天都會在自己的公眾微信賬號上發一段語音給聽眾,微信的設置是語音最多可以表達一分鐘,而他,恰好會在第六十秒落下最後一個字眼。有朋友納悶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大鵬的回答是,很簡單,因為每天晚上我都會練習很多遍,而「每多說一遍,對時間的掌握就更精準一些,這裡面並不存在什麼巧合或者秘訣」。

預先精心的設計與充分的準備,是他創作一切作品的基礎,同時也是他信心的來源。

「我不是一個靠天賦吃飯的人,我也不認為自己的能力很強,但我願意付出時間與努力去彌補這些不足,在我的每一個作品中,我都是嚴格按照預先設計來的,每一句話,甚至中間語氣上細微的停頓,它們全部都來源於預先設計,絕不即興。」大鵬對《中國新聞周刊》這樣形容自己。

他打了這樣一個比方,假如有人突然讓他上台講五分鐘的話,然後逗樂大家,他會覺得恐慌並且彷徨,但假如給他一定時間去準備,他就有信心讓全場人笑起來。

與聰明相比,他更認為自己所具備的特質是「清醒」與「認真」。

作為演員,大鵬從不使用替身,即便如今他已經積攢了足夠多的名氣,但一切親力親為,這讓他覺得能夠獲得安全感與掌控力。

他是一個重度恐高症患者,但在拍攝電影《奇門遁甲》的時候,有一場戲,需要大鵬從十幾米高的地方,在自由落體飛下來的同時,還要完成一套武打動作。他被建議使用替身,但最終被大鵬拒絕,自己咬牙上去完成了這段表演,「後來別人對我說,也許用替身比你自己完成得更好呢,是的,也許,但這就是我自己解決問題的方式啊。」

而按照《父子雄兵》導演袁衛東對《中國新聞周刊》的講述,在電影拍攝的過程中,有幾場任達華與大鵬的對手戲,飾演黑幫老大的任達華要痛打欠債不還的范小兵。「任達華可以講是『老戲骨』了,他非常有經驗,知道怎樣掌控力度,一拳打下去不會造成真正的傷害,但同時又顯得很逼真。」但與任達華式的經驗豐富相比較,大鵬的表演模式顯得更加熱烈天真,有的時候,他需要讓自己真的去承受那些傷害,然後再在銀幕上表現得足夠讓人信服。

《父子雄兵》是大鵬在大銀幕上擔任領銜主演完成的第二部喜劇作品,第三部是已經拍攝完成、將於國慶檔上映的《縫紉機樂隊》。雖然已經積攢了一定程度的作品與觀眾接受度,但大鵬並不認為,自己的喜劇創作已經形成了某種可以總結出的「體系」或者「模式」,在表演方面,他認為自己的發揮程度更加取決於對手戲方面給予自己的「刺激」。

大鵬並不喜歡總結自己,但他能確定的除了「認真」與「設計」之外,還有就是,自己厭惡誇張,「有時候我會收到一些外界的訊息或者表演指令,大鵬你再誇張一點兒,再搞笑一點兒,但即便是《屌絲男士》,我也有自己堅持的尺度,喜劇並不是靠誇張就能完成的。」大鵬對《中國新聞周刊》解釋說。

事實上,他對於觀眾的口味,也存在著一定程度上的疏離,即便在大數據當道的時代,他可以輕而易舉地通過互聯網分析出自己的粉絲群體與受眾類型,再根據他們的特徵量身定製一些作品。但大鵬不喜歡這麼做,「他們為什麼喜歡我?是因為我做了一個東西,而並不是因為我知道了你們的樣子才去定製那些東西。」

前一段時間,大鵬在網路上發布了自己的新片《縫紉機樂隊》的宣傳片,他認為自己在處處避開「煎餅俠」的影響,但觀眾彷彿依舊把它當成是第二部的「煎餅俠」。事實上,這種認知上的微妙差異已經涵蓋了大鵬大部分的生活,「有時候參加節目或者面對公眾的時候,我戴上眼鏡,準備好表情,好像自己正在扮演著一個叫做大鵬的人。」

那個叫大鵬的角色得隨時準備迎接觀眾的目光與期待,用自己的方式讓他們笑出聲來。而董成鵬與之相比,則內斂嚴肅得多,他依然保留著少年時代寫滿歌詞與曲譜的筆記本,在心裡默念著那從未實現的音樂理想,並且執拗地投射到電影中。

「因為喜劇,大家接納了我,但同時似乎也階段性地『定型』了我。」大鵬說,他把這定義為「幸運」,但語氣中,也略帶一點酸澀,「其實我覺得自己是一個嚴肅認真的人,並且還有一點無趣,至少遠沒有作品中表現出來的那麼有趣。」

值班編輯:庄兼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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