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上修宮殿建皇陵的匠戶家族：如今隱在破敗四合院里雕磚頭

很多人逛故宮或者北京的四合院，經常會被那些門樓上精美的磚雕吸引。卻很少有人知道，這些雕刻磚頭的人，卻是歷史上神秘的「匠戶」：他們世代為官方服役，建造宮殿、寺廟和皇陵。在北京順義，有這樣一位匠戶後裔，他祖上曾經修過宮殿。傳到如今，北京開奧運會，也專門請他雕了一塊象徵國運的作品《國騰》，他就是北京最後的磚雕藝人張彥。

張彥家祖籍江蘇江寧，祖上世代都是木匠，先祖張尚祖27歲那年，在清嘉慶年間被召喚到京建造皇城。先是分配到細木雕班組，後來又被分到磚瓦作磚雕組。後來張家就慢慢改行做了磚雕。後來，大清沒了，沒辦法再為宮裡做磚雕，為了養家，爺爺張俊德創立了磚雕字型大小「德明閣」，憑著皇家手藝，這名號很快就響徹京城。

但爺爺創立的字型大小，在民國後期就衰落了，張家也隨之沒落。「磚雕張」第6代傳承人張彥，如今住在北京順義鄉下這破敗的四合院中。他的夢想，就是恢復家族祖上的榮耀。

張彥的工作室就在自家的院子里，用膠布拉起一塊地兒。很難想像，很多國家級，甚至在世界上有廣泛影響力的作品，就是在這裡誕生。

張彥說，搬磚是家族的優良傳統。一塊磚重三四十斤，他6歲開始搬，搬到了現在已搬了60年。

每個人都聽過鐵杵磨成針的故事，現代人覺得這個故事特傻。但對於張彥來說，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重複這個故事——磨磚，這是磚雕的第一步。每一塊磚磨平，少則十分鐘，多則半小時。就像是繪畫時，要先磨墨一般。磨磚，既是為後續工序做準備，同時也是磨練心性。

很多大型的磚雕作品，都是由細小的磚頭一塊塊拼接起來的。因而，為了保證作品拼接起來沒有裂縫。每一塊磚在開始雕刻時，都要磨得光滑如鏡。

張彥說，為成為磚雕世家後，張家順便成了繪畫世家。在進行磚雕之前，先得在磚上畫出線稿。成為磚雕師，首先得是位技藝精湛的畫師。圖為張彥畫的騰龍，從構思到完稿，5分鐘搞定。

張彥說，張家其實還是刀法世家。平刀,馬蹄刀,月牙刀,蝴蝶鏟……幾十種刀具，每種刀具運用，都有與之相配套的「刀法」，不同的刀法融匯貫通，才能雕出一件好的作品。以前，這些刀具都有專門的人打造，現在做磚雕的人少了，所有的工具都要自己制。

在磚頭上劃好圖紙後，就用特製的鋸子把邊角多餘的磚料切割下來，切割是件力氣活，同樣是件技術活。因為稍有不慎，磚頭就會崩裂，就前功盡棄了。

張彥說，張家每個人都是馬步高手。在雕刻大型的磚雕作品時，首先把數塊、甚至幾十塊磚立著拼在一起，然後站著雕刻，有的大型作品，要雕刻幾個月。於是，他的工作狀態：每天站12小時，連續站立幾十天。

如今，工匠精神成為社會熱門。他比祖輩都要幸運，磚雕這個行業，成為了受社會尊重的職業，但以前做手藝卻是最卑微的人。搬磚，與塵土為隊都無所謂，但最重要的是不被尊重。

每天與各種刀具打交道。每個磚雕師，都是刀鋒上的舞者。被刀鋒所傷，切斷手指也是常有的事情。

外人看到磚雕，都光鮮亮麗。看門樓上的磚雕，就能反映出主人的學識修養、財富和地位。以前，每位磚雕師，一輩子會雕成千上萬塊磚，但自己卻無法靜下來欣賞任何一塊。他們，只能看到磚雕灰頭土臉的時刻。

一塊磚雕作品，雕完之後，表面就落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張彥拿噴氣槍對準磚雕噴氣，磚雕像花樣綻放，但磚雕師卻灰頭土臉。

經年累月粉塵下工作，最受傷的是眼睛。眼疾，是每個磚雕師的職業病。

曾經為北京奧運村製作一件名為《國騰》的磚雕，用600塊拼接而成，張彥雕了整整3個月時間，每天站著雕十幾個小時。磚雕完工時，張彥眼睛熬得流血。

以前，磚雕是上至皇宮，下至祠堂，都必備的工藝品。但如今，除了一些古建築修複習上還零星需要外，這門手藝，已經談出人們的視野。張彥家保存的這些老式的磚雕工具，都成為了文物，甚至他本人，也成為瀕危物種。

張彥祖上一直都是皇家匠戶，因而磚雕的風格，也都以騰龍、祥雲、牡丹等皇家風格為主，作品也多是巨型雕塑。

為了讓磚雕生存下去，張彥嘗試做些變通，嘗試雕一些小件。沒想到這些小的磚雕作品卻成為網紅，成為「北京禮物」。雖說「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有些傷感，但有可能，這才是這些傳統手工的出路。（想了解磚雕藝人張彥故事詳情，請關注公眾號：侶行記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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