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版「姐妹易嫁」：男主人公吉頊人品差

（傳統戲曲《姐妹易嫁》）

說起「姐妹易嫁」，大家馬上會想到傳統戲曲中那個嫌貧愛富的故事。戲曲中描述的是，姐姐自幼與書生訂婚，因嫌書生家貧，執意悔婚。妹妹再三勸說無效，又深感書生真誠，願代姐姐出嫁。後書生高中狀元，姐姐後悔不已。

戲曲中的故事取材於蒲松齡的《聊齋志異》，純屬虛構，但「姐妹易嫁」在歷史上卻確有其事。唐人張鷟《朝野僉載》中記載了一個真實版「姐妹易嫁」故事：唐朝冀州長史吉哲（一作吉懋），想娶南宮縣丞崔敬的大女兒給兒子吉頊當老婆，崔敬沒有答應。位高權重的吉哲於是用崔敬以前的過失來威脅他，強行求親。崔敬害怕了，只好答應這門親事。吉哲選擇良辰吉日下了婚帖，並派花車前來迎親。花車到了崔敬家門前，崔敬的妻子鄭氏才知道有這事，便抱著女兒大哭：「我們家沒有姓吉的女婿！」崔敬的女兒則躺在床上不肯起來。這時，崔敬的小女兒對母親說：「父親如今著急為難，我們應當捨身解救。哪怕是讓我們去作奴婢，女兒都不能不去。如果姐姐不同意這門親事，我願意代替她。」說完登上花車去了吉家。

據說崔敬的小女兒嫁入吉家後通情達理，夫妻和睦。老公吉頊不僅相貌堂堂，還考取了進士，後來官運亨通，當上了武則天朝的宰相。許多人很羨慕這樁美滿姻緣。

故事結局皆大歡喜，自然令人欣慰。不過，如果說起故事中吉家父子的人品，就讓人不敢恭維了。吉哲以脅迫方式逼人就範，顯然屬於惡霸作風。惡霸當然不會有好下場。據《朝野僉載》記載，吉哲後來擔任易州刺史時，因為貪贓枉法而獲死罪。為了搭救老爸，吉頊想出了一個獻妹救父的無恥辦法，將兩個年幼的妹妹送去事奉武則天的侄子武承嗣。武承嗣大概玩得很開心，於是請求武則天赦免了吉哲的死罪。在「姐妹易嫁」這個故事中，雖然使用脅迫手段強行求親的主謀是吉哲，但吉頊顯然認同了他老爸的做法。也就是說，為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是他們家的家風。幸好後來崔敬的小女兒顧全大局，用「姐妹易嫁」方式平息了事端，不然極有可能鬧出一段搶親的醜聞。

吉頊人品不好，不僅僅表現在「姐妹易嫁」故事中。吉頊還是一個賣友求榮的人。初唐著名詩人王勃的弟弟王助，與吉頊是好友加親戚。有天夜晚，王助與時任明堂縣尉的吉頊同宿。閑聊中，王助將洛州錄事參軍綦連耀有帝王之相的讖言，告訴了吉頊。吉頊一聽，覺得自己升官發財的機會來了，第二天便將這起尚在萌芽中的「謀反案」報告給著名酷吏、東都合宮尉來俊臣。女皇武則天對此案非常重視，立即委派其侄子武懿宗、酷吏來俊臣和吉瑣一起徹查此案。最後，所有涉案人員全部被誅族，受株連遭流放者多達千餘人。被處死的人當中包括王助和他的兩個哥哥王勔、王勮。由於告密有功，吉頊得到了武則天的賞識，後來被任命為天官侍郎，同鳳閣鸞台平章事，官至宰相。

吉頊還是一個報復心很強的人。他向來俊臣舉報綦連耀謀反，本來是想同來俊臣套近乎，因為當時來俊臣是武則天身邊的大紅人。可沒想到來俊臣居然想將功勞全部據為己有，並打算羅織罪名加害於他。吉頊自然不是省油的燈，發現苗頭不對，趕緊求見武則天說明情況，才逃過一劫。後來，濫施酷刑、製造無數冤獄的來俊臣落馬，被刑部判處了死刑，可武則天念其有功，不太想殺他。吉頊認為報復來俊臣的機會來了，趁機上奏武則天：「俊臣誣殺忠良，罪惡如山，國蟊賊也，尚何惜。」武則天於是下令立即將來俊臣處斬。雖然來俊臣死有餘辜，但吉頊公報私仇顯然也有失厚道。

吉頊還是一個爭功好強的人。吉頊後來失寵遭貶，就是由於他在朝堂之上公然與武則天的侄子武懿宗撕破臉皮，爭奪在趙州抵禦突厥的戰功。吉頊當時大概把武懿宗搞得很狼狽，導致武則天大怒：「我在，乃藉諸武，它日安可保？」意思是說，當著我的面，你吉頊就敢藐視我們姓武的，如果我以後不在了，豈不變本加厲？沒過多久，武則天以吉頊的弟弟吉琚冒官為由，將吉頊貶職為琰川縣尉。一直到死，吉頊都未再爬起來。

正史中對吉頊的評價不太好。《舊唐書》說他「陰毒」，將他與來俊臣等酷吏一道列入了《酷吏傳》。《新唐書》雖以宰相身份與裴炎等人共列一傳，但仍說他「性陰克」、「進不以道」、「君子恥之」。其實，即使沒有正史中的這些評價，單從「姐妹易嫁」故事中，就可以看出吉家父子確實「陰毒」。吉家財大勢大，娶個名門閨秀本來並非難事，卻偏偏強行求親，給自己的人品添上不光彩的一筆。何苦呢？ （文/謝志東）

（宴請賓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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