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宛是冒辟疆的小妾，又如何成了順治帝的寵妃呢？

文史 0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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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陳二虎

【作者簡介】陳二虎，筆名紅葉，蒙古族中的契丹人。翁牛特旗作家協會副秘書長。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一、董小宛與《紅樓夢》

董小宛是誰？是男人心目中理想的可人兒，明末「秦淮八艷」之一，具有傾國傾城之貌，又兼備所有女人的優點與美德，「天姿巧慧，容貌娟妍，七八歲時阿母教以書翰，輒了了（其意是一點就明白）。」及情竇初開之年，織綉縫紉，彈琴唱曲，烹飪茶道，樣樣精通，用現在流行一有點的話說：「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好女人，二人世界又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床上蕩婦」。更為可貴的是喜靜不喜鬧，雖處身風月場，依舊獨標清韻，超凡脫俗，冒辟疆在《影梅庵憶語》中道：小宛「在風塵雖有艷名，非其本色」，這也是明末四公子之一冒辟疆「青睞」與「深愛」的原因。

明末清初的一代詩史吳偉業有「題冒辟疆名姬董白小像八首」，其中一首道：

珍珠無價玉無瑕，小字貪看問妾家。

尋到白堤呼出見，月明殘雪映梅花。

董白是小宛的本名，小字小宛，又有一字叫青蓮。金陵人。因其「珍珠無價玉無瑕」的原因，傳聞她就是順治帝的寵妃「董鄂妃」傳說，鬧得沸沸揚揚，文化人更是不惜筆墨繪聲繪色地大加宣傳。其根源是因為人們對吳偉業四首《清涼山贊佛詩》的誤讀。有關順治出家，確實是「清初一大疑案」，於是捕風捉影演義了許多傳奇。

清代的逸聞野史《清朝野史大觀?卷一》中有《世祖（順治）入五台山之原因》與《董妃董小宛說》兩則，敘述了順治帝出家與董鄂妃是董小宛，順治出家源於董小宛的故事。

晚清文人羅癭公在其《賓退隨筆》中列舉了「許多」理由來證實順治帝掠董小宛入宮的經過，董小宛一小宛就深得寵幸，其餘的嬪妃「六宮無顏色」，被賜滿洲姓氏：董鄂氏。董小宛去世後，清世祖順治帝倍感傷痛，便出家五台山為僧……

那麼，董小宛是冒辟疆的小妾，又如何成了順治帝的寵妃呢？

原因是清兵南下，豫王聞知董小宛美若天仙，韻味超群，藝技無雙，「意在必得」，於是冒辟疆忍痛割愛獻出了董小宛。「後經世祖納之宮中，寵之專房。廢后立後時，意在本妃，皇太后以妃出身賤，持不可，諸王亦尼之，遂不得為後。」

那麼是誰又提出《紅樓夢》是寫順治帝與董鄂妃（董小宛）的故事呢？順治帝是賈寶玉，董鄂妃（董小宛）是林黛玉的呢？

是出自民國年間一部叫《紅樓夢索隱》的書，作者署名「悟真道人戲筆」，其真實的作者是王夢阮、沈瓶庵合寫的。認為《紅樓夢》就是寫的清世祖（順治帝）和董鄂妃（董小宛）的故事：「是書全為清世祖與董鄂妃而作，兼及當時諸名王奇女也。」「至於董妃，實以漢人冒滿姓，因漢人無入選之例，故偽稱內大臣鄂碩女，姓董鄂氏，若妃之為滿人者，實則皆知秦淮名妓董小宛。」

董小宛被順治帝「封貴妃，頒恩赦，曠典也。妃不得志，乃怏怏死。世祖痛妃切，至落髮為僧，去之五台不返。誠千古未有之奇事，史不敢書，此《紅樓夢》一書所由作也」。

如今，有關董小宛還是清宮「四大疑案」之一，別一個版本是說董小宛太美了，艷絕天下，被洪承疇（降清的明將）擄走，獻給順治帝，順治帝寵愛無比，稱董鄂妃，但董小宛已經嫁給冒辟疆，於是寧死不從，被孝庄皇太后縊死，順治帝由此心灰意冷，就到五台山出家了……

冒辟疆深愛著董小宛，恨順治帝奪走他的愛，悲痛欲絕賦詞道：

夢幻塵緣，傷心情動，鶯鶯遠去，盼盼樓空。倩女離魂，萍蹤莫問。揚鉤海畔，誰證前盟；把臂林邊，難忘往事，金蓮舞后，玉樹歌余，桃對無蹤，柳枝何處？

嗟嗟，萍隨水，水隨風，萍枯水盡；幻即空，空即色，幻滅全靈。能所雙忘，色空並遣；長歌寄意，缺月難圓。

實際上這董鄂妃與董小宛是兩回事，最簡單的解釋就是：董小宛二十歲時，順治帝還是一個六歲小孩子，董小宛去世時，順治帝才十四歲，縱使這順治帝如何早熟，也不會玩這種年紀懸殊的姐弟戀。（雖然歷史上與現實確有這類似年齡段的姐弟戀。）著名學者孟森因此寫了《董小宛考》加以考辨。話又說回來，董小宛與順治帝真得發生了這「愛」的故事，也絲毫不能證明《紅樓夢》中的故事就是影射這段「史實」。

同時，董小宛的丈夫冒辟疆在其《影梅痷憶語》中對二人的事說的很詳細，而且《影梅痷憶語》就為紀念董小宛而寫。

二、董小宛顧影自憐春水照

曾經有人寫過一篇叫《娶妻當如董小宛》的文章，艷羨明末才子冒辟疆娶了一個十全十美的「全職」女人，集多個角色於一身，樣樣都讓冒辟疆心滿意足。但這樣一個好女人，怎麼死乞白賴地非要嫁給冒辟疆為妾呢？

最重要的是董小宛落籍妓院，欠了大量的債物，而冒辟疆不僅是一個「姿儀天出，神清徹膚」的美男子，更是一個家財頗富有的大才子，明末著名的四公子之一（其餘三位是方以智、陳貞慧、侯方域，都十分了得，也都與「秦淮八艷」發生些許故事）。

冒家是仕宦之家，囊中有銀子，經常救荒賑災與急人之難，口碑甚佳。曾專門寫有《勸賑》一文：「富貴之家，全恃租息與五穀耳。獨不息此租谷皆饑寒小民竭力以供我者也。（筆者對此話深有體會，那些花天酒地的官吏們消費的都是我們的辛苦呀！我們餓著，你們也要行使「權力」剝奪走！）竭其力以富厚我，不肯分其餘以拯救之，黃白內扃，紅朽外儲，彼饑寒之民除一死無餘法。」

可見，冒辟疆是晚明士紳中頗有見識者同情老百姓的。

二人未能一會，但小宛卻給冒辟疆留下「香姿玉色，神韻天然」的印象。

第二次見面是由於那時冒辟疆追尋陳圓圓未果，誤入董小宛的寓所，這時的董小宛差點被一個惡霸搶走，又值母親去世，受到驚嚇而卧床病中。冒辟疆進來時，看到許多中藥的瓶瓶罐罐。

記憶力超群的董小宛還是一下記起三年前見過冒辟疆。或者冒辟疆對於董小宛就是最好的「葯」，一下就精神了許多：「我已經十八天昏昏沉沉，如同夢遊，驚魂不定，今日見到相公，一下覺得神清氣爽了！」

張明弼的《冒姬董小宛傳》中寫到：「姬忽見辟疆，倦眸審視，淚如雨下，述痛母懷君狀，猶乍吐乍含，喘息未定。至午夜，披衣遂起，曰：『吾疾愈矣！』乃正告辟疆曰：『吾有懷久矣，夫物未有孤產而無偶者，如頓牟之草，磁石之鐵，氣有潛感，數亦有冥會……』」（看來董小宛得了相思病，一見冒辟疆而愈，世間真的有情痴呀！）

董小宛起床，讓人置辦酒菜，與冒辟疆對酌，風流倜儻的冒辟疆與香艷美貌的董小宛，都有著一流的才華與情趣，自然碰出燦爛的火花……董小宛橫下心，跟定了這個男人，情意綿綿地挽留冒辟疆，而冒辟疆卻持意要走。（看來冒辟疆把准了董小宛的脈，一直玩弄董小宛的感情。）俗話說：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重紗！

第二天冒辟疆辭行，董小宛深情說：「我裝已成，隨路相送！」這分明是此生與冒辟疆在一塊，似乎這董小宛心太急了點。這一送，就痴痴地「送」了二十七天，可稱天下「第一痴送！」

這二十七天間，冒辟疆天天勸她回去，董小宛就是不肯，並且指著江水發誓：「妾此身如江水東下，斷不復返吳門！」表明跟定了冒辟疆。恰如張愛玲所言：「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很低，低到塵埃里，但她心裡是喜歡的，從塵埃里開出花來」，這董小宛就是那塵埃里的花，無論冒辟疆有多少顧慮，她都要為他開放，這份愛，痴痴又纏纏呀！

然而一開始冒辟疆根本就沒有娶董小宛的意思，以科試之名拒絕了董小宛，讓董小宛「掩面痛哭失聲」，而這冒公子仍然絕袂而去，留下一句：「余雖憐姬，然得輕身歸，如釋重負」，看來小宛的痴戀成了他的負擔，起初只想玩玩呀，想不到這女子要與他玩到底……

冒辟疆金陵應試，小宛聞知，孤身帶一老媽子從蘇州乘船，趕往南京，途中幾遭不測，遇盜又斷炊三日，方艱險來到秦淮河畔的桃葉渡借館安身，又怕打擾了冒辟疆應試，拖延了兩日才來找冒辟疆，如此執著的情與愛，連冒辟疆的朋友們都感動了，「無不高姬之識，憫姬之誠，咸為賦詩作畫以堅之」！

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可冒辟疆這個「薄情郎」總是迴避躲著，體現了無情無義。而小宛就是死也要死給冒辟疆，追隨著冒辟疆的足跡，已經深秋了，一直穿著夏日的薄衣，冒辟疆不「收留」她，甘願凍死，就是「魚死網破」都跟定了這個男人，而冒辟疆無動於衷，他的朋友們實在看不下去了，（男人們都是很勢力的，假如董小宛是一個醜女，他們一定會說這女人「有病」，然而，董小宛是美女加才女，好活計又好脾氣，所以都羨慕的不行，這是天仙一樣的女人呀，只恨自己不是冒辟疆。）先是劉大行（字漁仲，時任廣西鬱林知州）自籌資金，前往蘇州為小宛贖身，因不善調停而擱淺。後來當時文壇領袖錢謙益出面，為小宛贖了身，用船把小宛送到冒辟疆的如皋老家（這時的秦淮八艷之一的柳如是已經嫁給錢謙益，出力頗多。）

但冒辟疆根本不領情，以「倉卒不敢告嚴君（他父親）」為由冷落董小宛，幸虧冒辟疆有一位不吃醋而又賢惠善良的正妻蘇孺人，將一切都安排就緒……

這一年董小宛花季一樣的十九歲，冒辟疆三十二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