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命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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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營說】

本文是爸媽營【女孩

教育專題

】的一篇好文

這是非常讓我們動容的一篇文章

只要你有孩子，就會體會到孩子生病時的心疼

我們團隊裡面曾經有位暖爸

有一天中午吃飯吃到一半，突然之間說：

「小孩子生病真可憐啊，自己又說不出來」

我們才知道，原來他女兒昨晚發燒了一晚

看著他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難過

原來他吃飯都還想著這個事情

這個場景，一直讓我們記憶猶新

下面這篇，雖然語氣淡淡的

但是這位媽媽為了女兒付出的心血

也是躍然紙上

如果家裡孩子經常生病

那麼爸媽們一定感同身受

願所有的孩子們身體健康，少病少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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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專題

】好文

公眾號：蘇小旗（huanyan-su）

第一次發現糖小姐十分惜命，是在她三歲時。

 

因為她做事十分專心的緣故，每次我跟她說話都要重複很多次。終於有一次我說：「寶寶，你是不是耳朵出現了問題？為什麼媽媽總是喊你很多次你才回應呢？」

 

她說：「啊？」

 

從那以後糖小姐開始擔心自己的聽力。她無數次偷偷問姥姥：「姥姥？要是耳朵出現了問題怎麼辦？」

 

她姥姥說：「那就聾了唄。」

 

她說：「那聾了怎麼辦？」

 

她姥姥說：「戴助聽器唄。」

 

我相信這個問題困擾了糖小姐很長時間，直到那年暑假她跟姥姥回東北。

 

她突然發現，姥姥家樓下就有一家賣助聽器的。她的心理負擔一下子放下了：「這下不怕聾了，姥姥家樓下就有賣助聽器的。」

 

她長大了一些後，只要身上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就會不停說。比如摔了跟頭，膝蓋破了皮，洗完澡就會對我千叮嚀萬囑咐：「媽媽，你可得輕點兒給我擦——不！你要繞開擦……啊疼疼疼疼！」

 

比如被蚊子叮的包被她抓破了，她會提醒我說：「媽媽，那兒有個大蚊子包，你要繞過它給我擦……哎呀呀媽媽你把它激活了！」

 

「媽媽，我哪兒哪兒哪兒長了個小包，可疼了，沒事兒吧？」

 

「媽媽，我哪兒哪兒哪兒疼，沒事兒吧？」

 

甚至連打個嗝也會反覆跟我說：「媽媽，我橫膈肌抻著了……」

 

我就會問她：「你頭髮疼不疼呀？你腳趾甲疼不疼呀？

有一年暑假我媽告訴我，糖小姐大半夜不睡覺，跟姥姥說：「姥姥，我胸悶，上不來氣兒。」後來說得我媽煩了，她就會在糖小姐開口之前先說：「哎呀，我這胸怎麼也這麼悶？怎麼也上不來氣兒呢？」

 

糖小姐就會問：「姥姥，你也上不來氣兒啊？」我媽說：「啊，可不是嘛。」

 

糖小姐說：「那我就放心了。」從那以後她再也沒胸悶過。

 

糖小姐怕身體出問題，是因為

她想健健康康地、輕輕鬆鬆地生活著，

因為有許多好玩兒的好吃的東西，還有很多值得喜歡值得去愛的人和小動物。

 

也是因為，糖小姐確實是遭過不少罪的。

 

在她很小的時候，大概剛滿一百天，被遼陽醫院的醫生診斷為「肛門異位」，醫生告訴我和我媽，孩子需要在一周歲前做個肛門再造手術，否則隨著吃的食物越來越雜，排便會越來越困難，所以家長要隨時密切關注孩子的大便情況，一旦出現問題，必須手術。

 

當時正是東北的六月份，太陽乾燥火辣，我猜我媽跟我一樣，心裡十分焦急。想到這麼小的孩子就要遭這樣的罪，心裡就會一陣陣難受。

 

傍晚我跟我媽帶糖小姐出去乘涼，母女倆開始冷靜地商量怎麼辦。

 

我們決定秋天到蘇州兒童醫院檢查，即使手術也要在蘇州手術。完了我們會在醫院附近租個房子，把生活用品帶過去，包括電飯鍋，我跟孩子爸爸在醫院護理，姥姥和奶奶做飯送飯。

 

「沒事兒，」我媽說，「遇啥事兒辦啥事兒，過了這個坎兒就好了。」

 

我們母女倆為這個坎兒做好了充足的準備。結果是，糖小姐後來，能吃能喝能拉能睡，啥事兒沒有。

在糖小姐四歲時，因為久咳不愈，我帶她在遼陽拍了個片子，內科醫生看了片子說：「這肺倒是一點兒問題沒有……就是這孩子很可能是脊柱側彎啊！」你最好再找兒外科主任給看看。

 

我再一次被嚇住了，跟我媽趕忙帶她去找兒外科主任。可巧當天主任不在，我們懷著忐忑的心回到了家，我開始百度脊柱側彎，這一百度我更害怕了，整不好孩子就要殘疾，治療也是一個非常痛苦的過程。

 

第二天我懷著巨大的擔心跟我媽再次到醫院找兒外科主任。主任檢查了糖小姐的雙肩，又用手一節一節綹她的脊柱，最後說：「沒問題，片子上呈現的曲線，應該是孩子拍片時沒站直導致的。」

 

我跟我媽對主任千恩萬謝地離開了醫院。

 

總之，我們被遼陽的醫生嚇夠嗆。

 

糖小姐五歲那年暑假，我把她放在遼陽，自己在省內雲遊，剛在錦州呆一天，我媽說她大腿內側長了個大包，開始以為是火癤子或悶頭，我媽用魚石脂敷了兩天，但不見效，後來疼得無法邁步，去醫院檢查，醫生說需要做引流手術，否則爛到前庭大腺，就十分麻煩了。

 

我馬上趕回遼陽，帶她到醫院，辦了住院。

 

引流手術就是用刀切開膿包，擠出積聚其中的膿血。問題就在於這個「切開」，因為需要動刀，所以要打麻藥。

 

但是五歲的糖小姐恐懼極了，嚎啕大哭抵死掙扎，我們三個大人都按不住，累得滿身大汗。最後醫生說，實在不行就得全麻了。我也在猶豫，雖然全麻對神經有損傷，但這種情況下無論打麻藥還是開刀，都十分困難。我甚至已經開始打算給糖小姐全麻了。最後醫生做了決定：這樣一個門診就可以完成的小手術，實在沒有必要全麻，我們再去試一次！

見醫生再次進來，糖小姐更加恐懼，她用驚恐的眼神看著我和姥姥，那是一個孩子的求助和信任，但我們只能繼續用力按著她，我媽對她說：「糖糖你要是疼了你就咬姥姥的胳膊。」她依然扭動蹦跳，拼了命地掙扎。

 

這個時候她根本聽不進去任何道理。於是我第一次打了她，打在她的大腿上，非常用力，我也非常生氣。迫於我的「淫威」，她終於消停了一會兒，醫生趁機打了麻藥，開始動刀引流。

 

那是一個十分血腥的場面，看似一個小小的包，內部卻像是冰山一樣有著巨大的根部，大量的膿血被擠了出來，糖小姐哭得聲嘶力竭，喊著「救命啊我不要啊疼啊……」

 

之後的幾次換藥也很血腥，因為引流過後，傷口就是一個深深的洞。

 

之後無論走路還是小便都十分麻煩，尤其是小便，要保證傷口清潔，每次我都是抱著她，需要非常小心，每次都累得一身汗。那次住院花了我兩千多塊錢。

（爸媽營微信號：bamaying）

 

後來有一次聊天，說到糖小姐長這麼大我沒打過她時，她說不對，我大膿包開刀時媽媽打我了。我媽告訴她：

「你媽媽那是一邊兒打你一邊兒哭啊！你媽媽心裡比你還疼呢！」

在她七歲時，大腿根部再一次長了同樣的膿包，我帶她去張家港醫院看，醫生說不用開刀，擠一下就行了。

 

糖小姐看著我，說：「媽媽我害怕。」我說沒關係，這次不動刀，忍一忍就好了。

 

但直到躺在床上醫生才發現，內部的根太大，創口太小，擠不出來，於是他決定用手術刀切開。糖小姐立刻十分恐懼，開始哭。

 

我問醫生需要打麻藥吧？醫生說不用，打麻藥也沒用。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在不打麻藥的情況下，糖小姐那本來十分疼痛的膿包上還要清清醒醒地挨上一刀，這還用經歷嗎？光想想就已經很疼了。

 

糖小姐終於放聲大哭，並且掙扎。但她畢竟長大了，我勸著她，按著她，看醫生的手術刀切下去，我的眼淚就出來了。我真是想替她挨那一刀，如果刀切在我身上能讓她免除病痛，那我萬分願意。

 

這一次，糖小姐的勇敢出乎我的意料，但我卻發現，她越勇敢，越能忍受，我心裡越難受。儘管這是需要她自己承受的，但畢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

我沒能成為她的金鐘罩，這種力所未能及的感受，不是十分美好。

 

當然，這次費用也出乎我意料，同樣的病，我只花了幾十塊錢。

 

那天手術後她坐在我車上，邊哭邊跟我說：「媽媽，我想吃肯德基。」

 

後來經過我媽跟遼陽的醫生朋友研究，基本確定糖小姐患的是「前庭大腺囊腫」，需要在再一次發病時連同受阻的囊性腺體一起剝離。

你以為這就是全部了？

 

並不是。

 

也許老天賜予了糖小姐活潑開朗的性格，愛笑的天性，和異於平常女孩兒的聰慧，所以也額外給了她一些磨難。

 

且不說她小時候平均每兩三個月就要發一次熱，肺炎、支氣管炎、扁桃體炎、中耳炎、不停嘔吐等，一年也會差不多每樣輪一次。

 

只要去醫院，醫生開了驗血單子，我就知道血象肯定要特別高了。這是她一貫的特點：只要稍微有些炎症，血象就會特別高。甚至有一次高得離譜，被醫生強行留院觀察治療，因為包括兒科副主任在內的所有醫生都懷疑她得了腦炎。但全部檢查下來，只是扁桃體發炎。

 

我認為這次醫生們的做法是對的，是負責的。後來我專門就這個問題請教了一位醫生朋友，她告訴我說這其實是好事兒，血象高，醫生就知道是什麼問題，可以對症下藥，最怕的是發熱，但血象又不高，這樣就很棘手了。

 

當然，也有人會跟我說用中藥調理。我用過，主要目的是增強體質，但實際上這也是一個過程，隨著她年齡的增長，生病的頻率，已經越來越低了。

 

今年暑假，我媽帶她在東北報了個游泳班。我媽說，她學得特別快，第二節課就可以自己遊了，教練們非常喜歡她，會提前教她入水和拍水，甚至還會帶著她去深水區練習。

 

但因為她之前患過幾次中耳炎的緣故，這次她因為游泳，患了耵聹栓塞，耳朵疼，並且發熱。所以游泳練習，只能暫停了。

她上次生病我已經忘記是什麼時候了——至少有大半年了吧？

 

我不在她身邊，一直由姥姥照顧她。但是想想才十歲的她，一次次遭的這些罪，我卻無法為她承擔，還是會覺得心疼。

 

所以糖小姐，真的很惜命。因為沒有人能夠代替她疼，沒有人能夠代替一個孩子面對這些時候的恐懼，這並沒什麼不對，也許在這方面，

她更需要大人傳遞給她的安全感，和來自本心的安慰。

 

在她偶爾心生柔軟時，會對我說：

媽媽，我愛你。每一次生病都是你在大半夜帶我去醫院，陪我掛水，晚上給我擦身體，喂我吃藥，媽媽，謝謝你的照顧。

 

是的，無數個或炎熱或寒冷的夜裡，我成宿不能睡，身邊都是溫熱的開水味兒，和美林的橙子味兒，我守著邊上身體燙燙的小人兒，祈禱她早日好起來，早日活蹦亂跳。

 

（但是昨天媽媽給你打電話你態度很不耐煩是什麼鬼？嗯？糖小姐？）

 

如果她在東北生病，她總是讓姥姥瞞著我；如果她在家裡生病，她總是讓我瞞著姥姥。

 

其中緣由，大概是不需要我言說的吧。總之，

女兒，媽媽也謝謝你，謝謝你的懂事，和勇敢。

祝你健康哦寶貝兒。

 

PS:糖小姐這幾天飽受耵聹栓塞之苦，夜夜無法安睡。我媽說教練教了那麼多孩子，沒有一個有問題的，她這已是第二次了。而教練呢，最喜歡她，經常會給她開小灶，只是這種情況下，她不能再去學游泳了。女兒，咱們以後有的是機會，你惜命的做法，是非常正確的。

作者：蘇小旗，東北女子客居江南，憑心生活，聽心寫字，篤信「乍見之歡不如久處不厭」，喜歡一切需要花費時間完成的東西，是為情意。

爸媽營後記：

看完這篇，有些媽媽們可能連裡面的一些病名字都沒聽到過。

但是如果你家孩子患過其中任何一種病，就應該能明白個中的辛苦。那是一趟一趟跑醫院、挂號、開藥、打針、複診的辛苦。那是孩子淚流滿面哭天搶地，而你心在滴血又無能為力的辛苦。也可能是嚴寒酷暑交通擁堵，挂號排隊人潮洶湧，看到醫生隻字片語就要開刀手術的辛苦。

總之，只要自己帶娃，

就能立刻腦補其中任意一個場景。

雖然這位媽媽的描述淡淡然然，可是那些場景，比如腿上的鮮血淋漓，畫面感太強，想都不敢想。如果想到自己的孩子也遭這樣的罪，很多心思細膩敏感的爸媽估計也要心如刀割。

但凡一直生病的孩子，確實會比較惜命，但惜命未嘗不好，從小對生命的敬畏、享受當下的片刻溫暖，是很多人不曾有的感受。

親愛的爸媽們，

如果你的孩子也經常生病，莫慌，淡定，

因為你是孩子的支柱，孩子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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