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也可以得...精神病嗎？

抑鬱症是近些年不斷出現在公眾視野的話題。然而不僅限於我們，

許多非人類動物也會深受精神疾病所苦

。作為人類，我們既不能理解其他動物的思維方式，又不能與它們進行語言交流（某些高智商的鸚鵡或者會手語的黑猩猩除外…），因此有很多人關注動物的身體健康，往往會忽略動物的心理健康。

從進化角度看，哺乳動物的解剖生理結構都大同小異，因此很多研究人員認為動物也會得與人類相似的心理問題。不僅是抑鬱症，焦慮症、強迫症和創傷後精神壓力症等都可能在動物身上出現。

 

籠中的黑猩猩也會「亞歷山大」  

?

Jabruson/NPL

 

抑鬱症

導致動物憂鬱的原因可以有很多，例如生活環境的刺激與壓力、分離焦慮、失去同伴或親人，甚至化學物質失衡。最主要的癥狀就是失樂症 (Anhedonia)，意為

「突然失去對周遭環境的興趣；即使是曾經很喜歡的活動也無法調動起情緒」

。

舉例來說，狗——作為人類的伴侶動物也被我們觀察地最仔細——會有明顯的情緒低落和食慾下降，有些甚至有攻擊性。主人可以通過動物與集體交流的興趣、睡眠規律與質量來判斷動物是否抑鬱。

 

來源：chelseadogs.com

強迫症 (沒錯！就是OCD) 和焦慮症

相信你一定看過許多動物搞笑視頻，其中不乏貓或狗不斷追逐自己的尾巴，以及類似的鏡頭。然而

漫無目的不斷重複一個動作或一種行為

（是不是聽上去很像許多動物園裡面常看到的景象？）也是動物心理疾病中很重要的特徵。

 

再舉一個伴侶動物的例子——當貓狗有衝突或者焦慮情緒的時候，會出現這些行為：

• 
  

  打哈欠（即使並不累）



• 
  

  舔嘴唇（即使眼前和嘴裡並沒有食物）



• 
  

  聞地板（地上並沒有東西）



• 
  

  整理毛髮（尤其是貓咪）



• 
  

  不斷地流口水



• 
  

  啄羽症（常見於鸚鵡）

以上動作中大部分都可以歸為轉移行為 (Displacement behaviour) 之中。

為了應對/逃避內心的糾結會不自主地去做一些並不合時宜的行為，做點什麼總比呆著焦慮要強吧！不過

動物究竟面對著多少壓力or焦慮，就要視情況而判斷了。

來源：doggiedrawings.net

啄羽症通常由多重因素造成——除了病原性與營養性因素外，最常見的就是心理疾病。

許多從小被人養大的鸚鵡因為缺乏與同類在情感社交上的互動，也沒有經過社會化訓練，很容易對主人產生過度依賴性

。如果主人對鸚鵡疏於照顧與陪伴，獨處的鸚鵡很容易產生分離焦慮，然後開始拔自己的羽毛。

作者曾經遇到過一隻鸚鵡Lovelle,它被原主人拋棄在一家以盈利為目的的農場後得了啄羽症。由於農場疏於照顧，它最後雙目失明。幸運的是它得到了救助，被領養後逐漸恢復，久違的笑容也回來了。

恢復期的Lovelle。來源: 救助人提供

 

然而「壓力」不一定就是件壞事。

缺乏適當的壓力來源

，即使飼養環境完全乾凈、穩定也不能避免心理問題的發生。由於生活過於優渥，鸚鵡不用自己覓食、不用防備獵食者，也不用找為追求配偶和哺育下一代煩惱，因此

整理羽毛成了生活中「最重要的事」

。正常情況下，鸚鵡每天約花六成的時間整理羽毛，而

無聊的鸚鵡會將行為放大

導致過度理毛，類似人類的強迫症。

創傷後精神壓力症 (PTSD)

雖然非人類動物的PTSD還未得到公認，但很多動物行為學家都相信這種心理疾病是存在的。

許多人都聽過狗狗幫助治療患有PTSD的退役病人，讓他們儘早恢復到正常生活，卻忽視了從戰場上回來的軍犬也會有與它們的「病人」類似的病

。

來源：https://www.gofundme.com/2e1yof0

在阿富汗的大多數爆炸物都是化學物質和極少量金屬製成，普通的排雷儀器並不能進行精準探測，因此通常需要靠軍犬靈敏的嗅覺來排查疑似物。由於每天暴露在槍火的危險環境下，超過5%從阿富汗戰爭回來的軍犬被發現類似PTSD的癥狀——

它們表現出

非常高的警惕性

，有些軍犬害怕

跳上汽車或者長鬍子的男人

，有一些會發生非常大的情緒轉變，即使對熟悉的軍人也會有

強烈抵觸情緒

。這對於它們退役後回歸正常生活帶來很大影響。

來源: Laurel Braitman』s TED Talk

 

圈養野生動物的心理問題

眾所周知，把野生動物放到沒有多少環境豐榮的狹小空間內，十個裡面有九個都會出現刻板行為 (Stereotypical behaviour)。

焦慮症也常見於生活在動物園的圈養動物中

。

在廣州的正佳極地海洋世界，上百隻動物被關在狹小的空間里，分布在商場的多個樓層，其中包括了「最悲傷的北極熊」披薩。高峰期每天都會有數千人去那裡拍照，敲玻璃來吸引披薩的注意力。有限的活動範圍幾乎讓它沒有藏身之處，於是披薩開始出現

反覆

甩頭、走動

的行為。

北極熊是需要非常廣闊棲息地的野生動物，被圈養起來後它們的狀態會迅速惡化。商場內的居住範圍和嘈雜環境一步步導致了披薩的焦慮癥狀。

披薩面露悲傷地蜷縮在一角。來源: 紐約時報中文網

很多海洋公園在歡樂的動物表演背後，需要依靠抗精神病藥物來控制動物慢性抑鬱

。一位曾在海洋公園工作了14年的飼養員John Hargrove曾在書中描述這宗醜聞， 他提到：「在海洋公園我們每天都會給圈養的虎鯨服用藥物，有些藥物的藥性太強，甚至會威脅到飼養員的安全。」

服用甲氰咪胺來治療潰瘍，幾乎是每一隻生活在海洋公園的成年虎鯨的日常。這些異常聰明的動物每天面臨的壓力以及糟糕的生活環境與它們的潰瘍息息相關。

即使有些人認為這些藥物可以保障虎鯨的健康，但導致這些健康問題的實質——

異常貧乏的圈養生活

——不改變，再多的藥物也只是支撐著一隻不快樂的虎鯨不死掉罷了

。

John Hargrove在2015年出版的書

動物心理疾病與人類的關聯

每五個美國人中就有一個在服用精神藥物——在這龐大的藥物需求背後是一個又一個的動物實驗。利眠寧，一種抗焦慮的葯，在上世紀50年代被用於實驗貓中，讓它們變得溫順聽話；還有一些抗抑鬱葯則在兔子身上進行測試。

如今，動物不僅僅是測試對象，更是病人

。人類也在嘗試通過藥物治療來緩解動物的焦慮癥狀，例如患有PTSD的軍犬可以接受阿普挫侖和贊安諾的藥物治療。給動物專用的抗抑鬱和抗焦慮葯需求正在快速增長。

動物焦慮與人類息息相關。很多時候，動物焦慮的根本原因來源於人類——

我們圈養動物，改變了它們的生活習性，剝奪它們的自由和資源，強迫它們根據我們的需求而生存

，從而導致它們的一系列心理問題。

來源：Mother Nature Network

其中很容易被忽略的就是我們的伴侶動物

。我們給予它們最多的關注，卻常常不知道怎麼考慮它們的感受。「吸貓」就是最好的例子——結束了一天的忙碌工作，最好的解壓方式莫過於回家好好抱一抱自家的貓。但有可能你家的貓主子並不喜歡被抱，它們更希望可以得到溫柔的撫摸。

在一個小公寓內養N只貓，同樣能對更適合獨居的貓帶來慢性壓力。如果你是多貓家庭，

也許作為「職業鏟屎官」的你也喜歡開飯時把貓碗擺成一排，欣賞排得整整齊齊的毛孩子，卻忽略了貓是完全的獨自進食者

。為了吃到心愛的罐頭不得不和其它同類一同進食，也是造成不少貓慢性焦慮的原因...... 如此這般「不合理的愛」實在太常見。

 

來源：zeezoey.com

 

很多情況下，對於心理疾病最有效的治療是進行交流。催產素 (Oxytocin)，一種在愉快的社交中上升的荷爾蒙，能有效減輕壓力和疼痛。神奇的是，當主人和狗互相注視時，兩者體內催產素的水平都會升高。

不妨花更多的時間和我們的伴侶動物相處，從它們的角度去滿足它們的需求，重新認識人與動物之間的微妙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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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ference:

https://www.cesarsway.com/dog-behavior/anxiety/veteran-dogs-suffering-from-ptsd

https://www.ted.com/talks/laurel_braitman_depressed_dogs_cats_with_ocd_what_animal_madness_means_for_us_humans/transcript#t-65544

灰灰的故事－－淺談啄羽症：https://wfas.tian.yam.com/posts/44011668

http://www.nytimes.com/2011/12/02/us/more-military-dogs-show-signs-of-combat-stress.html?pagewanted=all&_r=0

https://www.thedodo.com/john-hargrove-seaworld-trainer-1025722144.html

「世上最悲傷的北極熊」住在中國商場里：https://cn.nytimes.com/china/20161026/china-polar-bear-shopping-mall/dual/

讀者投稿

Louise，在上海和新加坡生活後踏入了第三個家--紐西蘭。目前就讀於梅西大學獸醫系。因為喜歡動物開始實踐素食。最大希望就是早點畢業，為更多動物提高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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