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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裡挖池塘,因為挖出這個東西,連死兩人

悶熱的夏夜讓人輾轉難眠。

村裡人就著咸黃瓜,呼哧哧扒了一碗涼水泡飯就三三兩兩搖著芭蕉扇,懶懶散散的聚到村裡那棵大楊樹下乘涼。村裡只有那麼一台電視機,黑白的,擺在離楊樹不遠的村長家裡,鄉親們要看了,村長便將那電視機拿出來放在院中,隨便挑了一個電視劇便播了起來。

大人們都聚在一起看電視,村裡的孩童自然也不會甘心呆坐在家中,此刻,一群十歲上下的男孩已經偷偷摸摸來到了村子稍遠處的一個深水池塘準備野泳解暑。

月色皎潔,暑氣逼人,池塘里小河中滿是田雞聒噪的鳴叫。

這些天天氣炎熱,又許久沒下雨,好多小河都要見底了,哪怕是這平日里水量頗多的池塘也露出了些滿是淤泥的底部,放眼望去,粼粼波光處,只有一艘小木船孤零零的被拴在岸邊。

「我先上那小船,看看池子裡面還有多少水。」一個孩子折了根長有兩三米的蘆葦桿,借著月光摸上了船,他解了繩子,用手一推,那船便晃晃悠悠地向池塘中間飄去。等船停穩了,那孩子便將蘆葦桿插入水中,但只插了一半,那蘆葦桿便觸到了軟綿綿的淤泥,一串氣泡隨之翻了上來。

「吳偉,這裡有幾米深?」岸邊的一人迫不及待的大聲詢問道。

「只有一米深,看來今晚是游不了了。」吳偉遺憾地轉頭回了一句,就在此時,船下的淤泥中忽然又冒出許許多多的氣泡,帶著一股子爛泥味,彷彿是吳偉用那蘆葦桿戳破了什麼東西。

他借著月光伸長了脖子往水裡瞧去,只見那波紋起伏的水面上,有几絲宛如細發一樣的東西赫然鋪在那裡,像是從水底的一顆頭顱上冒出的。吳偉心中一驚,但馬上便鎮靜下來,因為仔細一看,那並不是什麼頭髮,而是那一種村人稱之為水絲的水生植物。

吳偉伸手扯住那水絲往上一提,卻沒想到拉出來一長串水絲。

「看來這水絲長得很長么。」吳偉登時來了精神,兩隻手輪番握住水絲往上抽,但一連抽了七八下也沒抽到底。

「吳偉,你幹嘛呢?回來吧,就一米深咋游啊?」岸邊的孩子見吳偉在那裡不知幹什麼,便喊他回去。

「嘿,你們看,這水絲怎麼這麼長,拉都拉不完,你們替我接著,我上岸繼續拉。」吳偉一把將手中的水絲拋向岸邊,岸上一個孩子見狀便伸手去接,等他接到手裡,看清了手中的東西,登時「嗷——」的一聲雙腳跳起,全身如觸電般胡亂扭動,口中大叫:「這是什麼,怎麼是頭髮,死人的頭髮,你,你怎麼挖到了這個?」

其餘的孩子圍上去一瞧,登時也面色驚恐,幾個膽小的更是不敢靠近了。

「什麼死人的頭髮?那是水絲,長得像而已。」吳偉心中暗笑那些人真是膽小,他躍上岸,拿起被扔在地上的那堆水絲繼續說道:「你們看看清楚了,這哪裡是什麼頭髮,再說,人的頭髮有這麼長的嗎?這都七八米了,你見過誰頭髮有七八米的嗎!」

吳偉邊說邊繼續如裹毛線球一般抽著那水絲,水絲源源不斷從水底被抽上來,好似無窮無盡。原本害怕的孩子們見此,還真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畢竟那吳偉一點也不緊張,於是他們圍到吳偉身邊再仔細一看,卻又愣住了,那吳偉手中的分明是一大團頭髮呀,烏黑髮亮,好似女人的長髮。

「快,快扔了,快扔了!」一個孩子臉色蒼白的伸手一把打在吳偉手上,想要把那團頭髮打落,可吳偉吃痛下手卻握得更緊了。

「一群膽小鬼,告訴你們不是頭髮了還這麼害怕,真是孬種,」吳偉輕蔑的別過臉去,他又扯了幾下水絲,卻忽然間發現扯不動了。

「看來是到底了!」吳偉抓住那團足有上百米長的水絲團奮力向後一拉,只聽得水塘里咕嚕一聲翻出一個大氣泡,緊接著,一個白花花的東西從水底冒了上來,像皮球一樣在水面上起起伏伏。

吳偉呆住了,借著月光看去,那白花花的東西,隱約像是個骷髏頭!而他再往手中一看,那團水絲不知何時,已經化作了一大團黑髮,緊緊地纏在他手上。

「鬼啊,有鬼啊,快跑!」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所有的孩子往回撒腿就跑,吳偉死命甩手想扔掉手中的頭髮,卻發現自己怎麼也甩不掉,那團頭髮像繩索一般將他的雙手緊緊捆住,掙脫不得。

吳偉見掙脫不了,又見身邊的人一溜煙跑了個精光,也就顧不得那團頭髮了,總之逃命要緊!他轉身想要跑,卻一下子被手中的頭髮拉住,仰臉倒在了地上。

他狼狽地爬起來,剛想站穩腳跟,手中的頭髮忽的再次緊繃,一股強大的力量透過那長發從池塘里傳來,將吳偉緩緩的拉往池塘。

吳偉驚恐萬分的向池塘看去,只見池塘內不知何時竟多出了兩條只剩森森白骨的手臂,正一下一下地往回拉著那縷頭髮,那個白花花的骷髏頭也變得格外清晰,吳剛甚至能看到那空洞的眼眶,那紮根於顱骨的髮根。

「救命!救命啊!!」

明月悄然隱入黑雲,一群手持木棍菜刀的村民匆匆忙忙地沿著崎嶇不平的泥路往深池趕,他們還未來到池邊,就遠遠看見吳偉的兩條小細腿左右開叉,伸在岸上。

「小偉,小偉!」人群中忽的發出一聲驚呼,只見一個老婦面色驚懼,連滾帶爬地撲到岸邊,她奮力抓住吳偉的腿往上拉起,眾人上前一看,只見那吳偉整個身子都趴在池塘岸上,一身泥濘,兩隻手不知為何抱在一起,直直地伸向池水,像是被人用繩捆住了一般。

村民將吳偉抱起,摸摸鼻息,尚有呼吸,於是急忙將他弄醒,吳偉在老婦懷中緩緩睜開了眼,他看了一眼老婦,又轉頭望著池塘有氣無力地說到:「奶奶,頭髮。」

空氣登時凝固了,池塘中的田雞霎時間都不在吵鬧,眾人膽怯地望著池塘不說話,一片死寂。

村人獃獃望著那池塘足有五六分鐘,忽有一人低聲道:「這半夜三更的怪邪乎的,要不咱們明天再來怎麼樣?」

「說的是,說的是!」村人一陣附和,隨即便如逃命一般離開了那池塘,吳偉的奶奶抱著吳偉,邊走邊回頭看了一眼,她眼神中除了恐懼,更多的,是那一抹厲色。

此刻,哪裡還有人敢出去乘涼,雖然天氣依舊炎熱,但每個村民都緊閉了屋門,特別是那些嚇壞的孩童,一個個都縮在床上哪都不敢去。

吳偉的奶奶被人喚作吳大媽,是村裡有名的悍婦。

好不容易將吳偉哄睡了,吳大媽便悄悄關上房門,坐到外屋桌旁低頭陰沉道:「死了還不安寧,想要害我孫子?臭婊子,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與人斗的經驗吳大媽可就很多了,不過與鬼斗那還是頭一次。

「幸好我平時準備的多,要不還真不知道怎麼治你!」吳大媽冷笑一聲,轉身離開桌子,走到東南邊的牆角挪開一塊紅磚,伸手掏了一些土,隨後便掏出一個八卦鏡,她拿起八卦鏡擦了擦,起身望著窗外東南邊一戶人家罵道:「便宜你們一家畜牲了。」

她將八卦鏡用黑布包好,又揣了一把剪刀在懷裡,誓要將那鬼的頭髮給它剪了。

待夜更深了,吳大媽見村裡所有人都已經悄然入睡,她便穿了件黑衣,帶上所有的東西,外加一把鏟子悄悄地出門了。

在池塘里的東西她是知道的,那是一個女鬼,一個被剪去長發的醜陋女鬼,十年前就是吳大媽和她兒子吳剛把她埋進這池底的。

如今吳剛帶著他的老婆年年在外打工,但十年前他的老婆可不是現在的那個。

當年,那個披著秀美長發的新娘秀芳踏進吳大媽的家門時,吳大媽便感覺到了危機,自從她丈夫死後,這個家就一直靠著吳大媽支撐著,無論村裡人如何白眼看她和吳剛,如何欺負他們,吳大媽總能對付那幫兇悍的村民,她與兒子相依為命十幾年,怎能容許別人奪走他?

在吳大媽的挑撥下,秀芳在吳剛的眼裡已然變成了一個好吃懶做的女人,再加上這秀芳長的實在不行,吳剛對她的憎惡便與日俱增,不到半年便常常因為一些小事毆打她。

出事的那一天,村裡來了個收長頭髮的師傅,吳大媽覺著秀芳的頭髮留著沒啥用,便要她剪了賣錢,秀芳死活不同意,想要捂著頭髮逃跑,但卻被吳大媽一把扯住了頭髮,兩人都急了眼扭打起來,最後以吳大媽一個不小心倒地摔傷了胳膊而結束。

那還了得?吳剛回家一看自己的娘摔傷了,問清了緣由,便拿起木棍照著秀芳劈頭蓋臉一頓亂打,秀芳被打得嗷嗷直叫,哭喊連天,整個村子都能聽到她的哀嚎。

第二天,村裡就不見了秀芳的身影,吳大媽說她離家出走了,但事實上,秀芳當夜已經投井自盡了,屍首連夜被吳大媽和她兒子裝進麻袋,埋進入那深水池塘。

吳大媽來到那池塘不遠處,腳步便不由自主的慢了下來,四周的田雞已經不再叫喚了,寂靜的很,沒有一絲風,吳大媽熱得滿臉汗水,心臟也砰砰直跳,她眼睛飛快的來回在池塘四周掃視,而後慢慢靠近池塘。

「今天不挖出來,明天被他們看見可就麻煩了。」吳大媽掏出八卦鏡掛在胸前,看了一眼平靜的水面,便深呼一口氣摸著岸下了水。

明月當空,吳大媽借著月光只挖了幾下,便碰到了一個蛇皮袋,刨開袋子上的泥土,她在渾水中摸到了蛇皮袋的開口處將它拎起來一看,只見那蛇皮袋原本紮緊的口已經敞開了,還有幾縷長發從袋口伸了出來。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吳大媽大驚之下急忙摸著胸前的八卦鏡念叨了幾聲,她念完就將池塘里的麻袋費力的拖到岸上,就在她準備紮緊口袋,找個地方重新埋了之時,那原本露出的頭髮忽地有如雜草般瘋長起來,吳大媽一把扔了那蛇皮袋,伸手掏出剪刀顫聲道:「秀芳,你是自己跳井死的,可怪不得我們,倘若你要來害我孫子,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在吳大媽的話語聲中,那頭髮越來越長,最後向她兩腳伸來。

「給。。。給臉不要臉!」吳大媽一下子撲向地上的頭髮,伸胳膊將它們摟在一起,而後一剪刀將那頭髮剪去一大截,登時,一股血腥味從頭髮切口處散出來,吳大媽只覺得自己的左手忽然變得黏糊糊的,好像濺滿了血。她伸手一看,原來是自己左手的四根手指被自己剪斷了。

「啊,怎麼會這樣?」鑽心的疼痛讓吳大媽臉色煞白,她扔下剪刀,回頭看自己剪去的頭髮,卻赫然發現那些哪裡是什麼頭髮,而是四根血淋淋的手指頭。

吳大媽失聲慘叫,而蛇皮袋裡的頭髮越來越長,將她緊緊纏住,一股粗繩般的頭髮套住了她的脖子,越扎越緊,直到吳大媽失去知覺。

第二天一早,村裡人去敲吳大媽的房門,但敲了半天也沒人回應,他們頓覺不妙,費力撬開門後,只看見吳偉傻愣愣地坐在地上,望著破門而入的人痴痴的說道:「頭髮,頭髮。」而他床上,不知何時已有了一堆便溺物。

村人對吳大媽的消失疑惑萬分,但不久他們便找到了答案。幾人在那池塘底部挖到了一個蛇皮袋,打開一看,正是吳大媽,死了,兩眼翻白,神色驚恐,嘴裡,還含著四根手指頭。

那時候可沒有什麼水晶棺材,吳大媽的屍體就這麼躺在鋪了草席的門板上,擺在屋子中間,那斷了的手指讓村裡膽大的給用破布裹上了。

村長家打了個電話給吳剛,讓他趕緊回來操辦喪事,吳剛聽說自己的娘掉河裡淹死了,而且手指還被砍了,心中慌亂,立馬便買車票往回趕。

夏天存不住肉,吳大媽的屍體第二天便開始發臭了。警察來了查了半天,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只能等吳剛回來繼續調查。

吳剛坐長途車要到第三天晚上才能到家。

第三天白日里的時候,那死去的吳大媽渾身散發出悠悠腐臭,無數的蒼蠅圍著她打轉,村裡沒人願意照看屍體,只有一個孤寡老人收了點錢,拿著蒼蠅拍時不時地過去看看。

天漸漸黑了,村裡人在吳大媽的屍體旁拉了一個昏黃的白熾燈掛在房樑上,一村子的人酒足飯飽以後就拿了板凳,搬了電視坐在吳大媽屋子一側遠處搭的棚子里等吳剛回來。

幾天前,他們花大價錢請了一個道士來驅邪,現在那道士正擺弄著祭壇,準備吳剛回來後的法事。聽這道士說,出事的池塘里有隻水猴子,吳偉被抓去了一魂,變得痴痴傻傻,而吳大媽則被抓去了一條命。

已經是夜裡十點了。

天氣依舊炎熱,惱人的蚊子四處亂飛,嗡嗡直叫,讓原本就等得不耐煩的村民心中都有了一絲怒火。

「唉,大山,叫廚子做幾個菜,大夥等了這麼久都餓了。」微胖的村長起身對一村民說道,那村民滿臉堆笑的點頭離開,眾人一聽又有吃的,登時又有耐心等下去了。

「二狗,你叫幾個人和我一起去村頭看看,那吳剛怎麼還不回來?」村長回頭對著一個精瘦的男子喊道,那二狗猶猶豫豫說道:「現在去看?這。。。」

村長看出了二狗的心思,便笑道:「怕什麼,就去看看便回來,不會耽誤你吃飯的。」二狗聽了,立即便同意了。

廚子是也是村裡人,燒得一手好菜。那燒菜的地方就在搭建的棚子附近,正當那廚子準備洗菜時,一彎腰才發現水缸里的水快要見底了。

「怎麼沒水了。」廚子無奈的扔下水瓢,剛要轉身去不遠處的小河裡挑水,卻忽然想起道士說的水猴子,登時便不敢去了,這黑燈瞎火的,去河邊不就是去找死么。

「誒,這吳大媽不是有個水缸嗎,我記得是放在她屋子前頭,她都死了幾天了,應該沒人會用,正好去瞧瞧。」廚子打定主意,便急急忙忙的向屋子走去。

屋子前面確實有一個水缸,是放在一扇窗戶下面的。由於怕吳大媽的屍首被捂壞了,這屋子的門窗都打開了通風。

廚子很快便來到了水缸前,他捂住鼻子彎腰看了看水缸,幸好裡面還有大半缸水,伸手剛準備抬走水缸時,卻忽地聽見屋內傳來一陣細細碎碎的響動,廚子一愣,忍著臭味靜靜聽了一會,只聽那響動時有時無,奇怪得很。

「不會是什麼貓狗老鼠在咬屍體吧?」廚子暗叫不妙,伸頭那麼一看,卻見到一個身披長發,穿著裹滿泥巴的衣服的女子背對著自己,正端坐在吳大媽的屍體旁,一動不動。那長長的頭髮一直垂到地上,偶有微風拂過,頭髮便擦著地面發出沙沙的聲音。

廚子的心臟像是被重鎚砸了一般開始劇烈跳動,他倒吸一口涼氣,渾身一軟趴到了地上,而後艱難的帶著淚水爬向村人聚集的那個棚子,爬出了十米,他便彷彿獲得了力量,跳起來就逃命似的跑。

「有,有鬼,有鬼。。。」廚子跑到道士和眾人面前,臉色煞白,語無倫次地喊道,村民登時個個面露恐懼,紛紛望著道士,那道士聽了明顯是一愣,瞪著眼睛退後一步問道:「在哪裡?」

廚子指了指吳大媽的房子低聲回道:「是個長發女鬼,就坐在吳大媽身邊呢。」,那道士眼珠子一轉,沉默片刻,便抽出一把桃木劍說道:「大家別怕,都跟我過來,看看是什麼鬼膽敢在本道士面前撒野。」

村民聽了,便跟在道士後面向那屋子靠近。那道士繞到屋前,遠遠的探頭向大門內看去,只見屋內竟然真的坐了一個長發的女子,背對著大門,宛如雕像矗在那裡。

「這,這難道是十年前逃走的秀,秀芳?」一人忽然低聲說道。村民一聽,立即便想起了那個被家暴而逃走的可憐女人,一個膽大的村民試探性的高聲叫道:「秀芳,秀芳,是你么?」

「恩~是我~」屋內的女子頭也不回地悠悠回了一句,雖是夏夜,但那聲音宛如寒冰,讓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顫。

那喊話的村民繼續問道:「你跑到哪裡去了,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我們都不知道?」

這一句問完,屋內的秀芳卻久久不再回答,眾人等了片刻,便推了道士一把讓他往前走,那道士慢悠悠的走了幾步,秀芳忽地又說道:「吳剛呢~我在等他~」

村長聽了,推了推二狗示意他答話,二狗苦著臉膽戰心驚的回道:「他說今晚會回來,可到現在還沒見人影。」

「哦~」秀芳依舊沒回頭,忽地一股大風吹過屋子,穿堂而過,將秀芳的長髮高高吹起,秀芳坐的長凳下面露出了白白的東西,大夥仔細一看,竟然是一雙沒了血肉,只剩白骨的腿。

「哎喲,我的媽呀。」那原本還走在前面的道士見此,大喊一聲,扔了桃木劍就跑了,只留下那群驚慌失措的村民愣在原地。

「哎呀,秀芳,你是怎麼了,我們可沒得罪你,你可別嚇我們那。」一個村民撲通一下就跪在地上,彎腰不停地對著秀芳磕頭,其他人見了,也趕忙一起連連叩首。

「我只要吳剛~」屋內的秀芳忽然站了起來,轉身面對村民,眾人望去,只見那秀芳露出的頭已然化作白骨,她全身衣著滿是爛泥,破爛不堪,長長的頭髮從頭骨冒出,披在身後,猶如烏黑的披風。

「去找吳剛!去找吳剛!」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村民便一鬨而散,從家裡拿了鋤頭菜刀,上村頭去等吳剛了。

過了十一點,村頭忽然出現了一個打著手電筒的身影,眾人一看正是吳剛,於是便操起傢伙,上前將他團團圍住。

「吳剛,走唄,你娘就等你回來安葬呢。」

「你們手裡幹什麼拿著傢伙,還怕我遛了不成?」吳剛雖感覺到了一絲怪異,但轉念一想,這群村民在自己小時候沒少欺負過他和他娘,現在自己的娘死了,他們肯定是又想來佔便宜了,想到此處,他冷哼一聲,在村民的包圍下向自家屋子走去。

吳剛走到離自家屋子一百米遠的地方,就看到前面一大間棚子,裡面點了好幾個白熾燈,棚子裡面放了一堆食材。

村長見吳剛看著那些未處理的生食,便咳嗽了一聲,問道:「吳剛,老實說,你小子把秀芳怎麼了?」

吳剛一聽,登時臉色煞白,頭冒虛汗,心想那些人這麼圍著自己難道是在池塘發現了什麼?他故作鎮靜,回道:「她都走了這麼久了,還提她幹什麼?」

「你不想提她,人家可是專門回來為你娘守靈哩!」

吳剛聽了登時僵住了,秀芳死了那麼久了,怎麼可能回來?他剛想詢問,幾個村民就上前按住他,像押犯人一樣帶他走向屋門。

眾人來到屋子不遠處就不敢再往前了,屋子的門窗不知何時全關上了,從門縫窗縫間露出的燈光時不時有陰影飄過,好像有人在走動,但裡面只有吳大媽的屍體和那不知是人是鬼的秀芳。村長咽了口唾沫,膽怯的走上前叫道:「秀芳啊,吳剛我們給你帶來了。」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人走出了屋子,村民一看,登時都嚇得魂飛魄散,只見那人竟然是吳大媽!此時的吳大媽穿著壽衣,臉色灰白,腳下還滴著屍水,一股子惡臭。

「小剛啊,進來啊,娘等你呢。」吳大媽壓著嗓子伸手緩緩招著吳剛,吳剛大駭,哪裡還敢呆在這地方,於是拼盡全力想要掙脫村人的束縛,但村裡人豈敢鬆手,村長揮手示意,幾人便使勁將吳剛推向屋內,但走了幾米,他們看著吳大媽的屍首都嚇得不敢再往前了。

就在此時,吳大媽身後緩緩冒出一堆頭髮,猶如游蛇,飛速向吳剛伸去,那幾個村民見了,對著吳剛猛踢了一腳,隨後轉身撒腿就跑。那長而厚的頭髮將還未來得及反應的吳剛緊緊纏住,然後嗖的一下就卷進了屋內,吳大媽緩緩轉身進屋,側身一磕屋門,將門關上了。

吳剛哎喲一聲跌在屋內,滿屋子的臭味將他熏得呼吸困難,他爬起來環顧四周,只見屋子裡背對他坐著一個披著長發的人,看那瘦削的身影應該是個女人,難道是秀芳?

吳剛心臟怦怦直跳,他又看見秀芳身邊擺了一個門板,門板上赫然顯現著一個被液體浸濕的人型,「那是。。。」吳剛倒抽一口氣,他猛然想起,自己的娘好像還在身後呢,吳剛艱難的轉頭看去,只見死去的吳大媽堵在門口,正瞪著死氣沉沉的雙眼直勾勾的看著他,吳剛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忽然間,那昏黃的白熾燈開始劇烈的搖晃起來,屋內霎時光影交錯,詭異無比。

「吳剛~你還記得我嗎~」

一旁的秀芳忽然開口了,陰森的聲音讓吳剛雙腿立即軟了,他趴在地上,用頭猛烈的撞擊著地面,嘴裡喊道:「秀芳,秀芳,饒了我吧,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吳剛只顧著磕頭,連磕了幾十下,把頭撞得腫起一個大包。

「碰」的一聲,那秀芳忽地扔出個小小的,白乎乎的東西,正好落在吳剛面前,吳剛臉貼著地面,悄悄眯眼看去,只見那東西原來是一副胎兒大小的白骨,他望著白骨一動也不敢動,只聽那秀芳凄然說道:「你的孩子還給你!」

吳剛一聽,便立即明白了,那秀芳跳井的時候看來已經有身孕了,那怎麼自己一點都沒察覺到?

正當吳剛疑惑驚恐之時,一旁的吳大媽僵硬地走上前,她艱難的俯身撿起那白骨,然後將其緊緊抱在懷裡,吳大媽用她那發灰的臉貼著白骨的頭顱輕輕搖晃,彷彿在哄入睡的嬰兒,隨著吳大媽左右的搖擺,她那已死的身體不斷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那是扭動脊柱才能發出的怪聲。

「小剛啊,來,抱抱你兒子!」

吳大媽忽然轉向趴在地上的吳剛,伸手將白骨遞給他,吳剛膽怯地直起腰,他低著頭,不敢直視他娘的臉。吳大媽見吳剛不願伸手,於是便將手中的白骨掛到了吳剛的脖子上,吳剛只覺得脖子一涼,急忙像拍蚊子一樣將脖子上的東西打落,同時渾身如觸電般跳起來,看著眼前的母親,不遠處的秀芳,他哪裡還敢呆下去?

想到這屋子的大門已經不被吳大媽遮擋了,吳剛緩緩後退了兩步,而後猛地撲到門上,死命抓著門把手想要將門打開,但此時無論如何怎麼用力,那扇門就像被釘死在了牆上,紋絲不動。

「連兒子都不要了,你這個畜生,不如死了算了!」秀芳語氣陡然變得凄厲,她忽地轉過身,空洞的眼眶對著吳剛,身後的頭髮同時急劇生長,像是無數的長針扎向吳剛。。。

隨著一聲慘叫,屋外的村民都嚇得氣也不敢喘,過了許久,直到公雞打鳴屋子裡都沒動靜了,村長才讓人開了吳大媽的屋子,看著死去的吳剛,村長無奈地說道:「看來只能把喪葬的花費先記到吳偉這小子的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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