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楊才是《皮繩上的魂》的最大主角
按:
昨天,張楊導演新作《皮繩上的魂》正式在全國上映了。而兩個月以前,《岡仁波齊》的「成功」讓所有人都非常驚訝,《皮繩上的魂》會表現如何,我們拭目以待。
關於這兩部影片,因為它們所引爆的話題現象以及張楊導演在如今中國影壇中的重要地位,我們接連推了好幾篇深度文章:
葛格親筆撰稿的:封聖還是成魔:他完成了前人罕見的壯舉,昨天的深度剖析:張楊能不能封神,就看這部作品了!,還有講述相似題材(嘿瑪嘿瑪)的:佛法照進電影,張楊做不到的還得靠仁波切。錯過的不妨花費幾分鐘戳開超鏈接讀一讀。
前幾天的《皮繩上的魂》點映,我們可愛的葛格和帥氣的張楊導演在映後進行了對談,一同出席的還有資深媒體人李多鈺老師。乾貨滿滿,為你奉上。(整理:張瀟瀟)
沙丹:我們以熱烈掌聲請張揚導演上台和大家見面。非常帥的張導。
非常感謝大家可以在工作日的晚上來參加這樣一次活動。這個電影其實我到今天這是第三遍看了,去年在上影節首映的時候,就已經看了。看了當時大家都震了。因為在整個中國電影史的發展脈絡中,這種電影形態相對來說,我覺得是第一次出現。我不是為了捧導演才說這個話,我是基於對中國電影史的考察得出這個結論。
這樣一個電影結構,相對來說過去很少出現。在《皮繩》當中,你看得到非常多的文本,電影類型雜糅的方式,確實是非常複雜的。
我在去年看到了這個電影,包括畢贛的《路邊野餐》,以及楊超的《長江圖》。我會覺得這三個電影某個角度來說,對於過去的咱們的中國電影的電影敘事結構來說,都是有很大的突破。比如說,像楊超的電影當中,它是兩條線交互反向敘事這樣一個模式。
《皮繩》的結構就更加的複雜。
我估計,很多咱們的朋友第一次看這個電影的話,很多電影當中的細節可能還需要再琢磨,甚至說有可能還需要再到電影院再看一遍。這個電影當中,前後之間有非常多的呼應,看第二遍,大家可能有更多的體驗。
所以在今天這樣一個非常難得的機會,我們請到導演張楊,包括著名的影評人李多鈺老師。張導、李老師可以和大家共同分享一下對這個電影的一些看法。我就先簡單的問幾個問題,一會兒大家可以舉手提問。
這個作品其實是和《岡仁波齊》同時拍的。還是先問一個套路性的問題,就是在拍攝這兩個套拍的過程當中,是用什麼樣一種方法做的?我聽說是有一個大的團隊來拍這個《皮繩上的魂》,一個小的團隊來做《岡仁波齊》。
然後,拍攝過程歷時將近一年的時間,我特別想知道,這兩個作品到底是混著拍的,還是說是先拍完一個再拍一個,怎麼樣的工作流程,想請張揚導演先給簡單介紹一下。
張楊:大家好,這個基本上算分開拍吧。我們《岡仁波齊》大概30人的一個團隊,在之前大概八個月吧,一直拍到拉薩。
其實另外一個團隊可能是一個比較大的劇組,然後包括副導演、美術、服裝、道具,像這樣的部門他們可能就提前吧,像副導演也是提前半年其實就在開始選擇《皮繩上的魂》的演員,隨時發郵件給我,然後我可能在裡面挑一點照片,或者視頻,然後反饋回去,然後我們在一個相對集中的時間,在成都和拉薩,會把這些演員集合起來,然後在裡面去進行一些挑選。
像美術化服道什麼的,也都是提前三個月左右,他們在籌備這個《皮繩》,基本上我和攝影、製片,我們一直拍到拉薩,八個月以後結束,然後開始拍這個,再籌備一個月吧,拍這個《皮繩上的魂》。拍完這個,等於回過頭我們再有一個半月去拍《岡仁波齊》最後的部分。
沙丹:事實上就是說,這兩部影片採用了交替的拍攝。也請李老師跟我們簡單談一談您看這個電影當中,自己的感受和評價。
李多鈺:我覺得你剛才說的特別對,這個片子絕對需要看兩到三遍,我說實話剛才因為,我單位就在這附近,就在忙《戰狼2》那些事情,結果來得有點晚了,就感覺進入的已經有點吃力。
但是,我覺得張楊導演他特別難得的一點就是,他在所有的這個電影里,應該是中國導演唯一的一個有這樣的能力,就是你看他的片子,即使是有這樣的困難,但是他還是能夠讓你進入到一種原始的純真。可能,當其他的導演去拍類似的題材,注入很多靈魂性的這種東西,你會覺得會發酵。但是張楊導演不會,你會覺得他真的就融入到這樣的一種生活當中,帶給你一種特別的啟迪。
沙丹:我想,這個意思就是說,過去可能我們在拍攝少數民族電影的時候,總是還天然有著一個漢族創作者的觀察立場,比如類似像李俊、黃宗江他們來做《農奴》這樣的片子,其實還是一個民族在看另外一個民族的問題。
《農奴》
大家看看張楊現在這樣一個狀態(一身藏族康巴漢子式的裝束),我覺得就像已經融入到這樣一個狀態當中去了,是不是拍攝的過程也是自己一個心靈釋放的過程?
張楊:對,就是因為確實本身對我來說,因為這兩個電影實際上都不是2014年、2013年的時候才開始琢磨的,其實都是十幾年前就已經開始想要拍了。《皮繩上的魂》是2007年和扎西達娃老師就已經把這個劇本都寫好了。
沙丹:十年前就已經籌備了。
張楊:對,所以那時候它已經就慢慢開始了,其實都是在不斷的積累積累,你也在去體驗這種生活,包括看書也好、體驗生活也好,其實都是慢慢的進入到那麼一個狀態裡面。因為像這樣的片子,實際上我自己覺得,如果你真的不完全扎進去的話,你也是不敢拍的,畢竟感覺還是隔著的,或者離得比較遠的這樣一種狀態。
雖然《岡仁波齊》我們還是用一個比較客觀的這樣的方式在注視著這麼一個感覺,但是實際上你必須得自己本身扎到裡面去的時候,才能有這種切身的體會。
沙丹:有點不瘋魔不成活的感覺。這個電影當中我們會看到,電影打出的字幕說是改編自扎西達娃的兩部小說,有一個是《去拉薩的路上》,電影里其實並沒有去拉薩的這樣一個過程,但是反而是在《岡仁波齊》當中出現了,為什麼會這樣?您是怎麼樣把這兩個小說有機地融成一個電影劇本,這個想請您給大家做一個介紹。
張楊:對,《去拉薩的路上》這本小說本身就是影片裡面寫的兄弟倆復仇的故事。當然《去拉薩的路上》它也有它魔幻性的另一面,它那個小說里還有頭熊,就是有,它是一個文本。《皮繩上的魂》就是等於《系在皮繩結上的魂》這本小說,它其實是作家尋找他的小說里的人物。
但是《皮繩上的魂》那本小說,它其實也有自己的主題,或者它的這個脈絡。其實當把這兩個小說往一起一放的時候,其實它既不是A也不是B,其實它是變成一個新的東西了,這個是我和扎西達娃我們在做這次改編的時候,覺得會比較有意思的。因為一般小說改編,一種就是要尊重原著,或者說把原著的某種精神去充分體現出來。
但是反而這次改編其實是,它既不是第一個小說,也不是第二個小說,它產生了一個電影獨特的自己的那麼一個東西出來。那可能這也是我自己在整個這次改編裡面,可能就是導演的這個更主觀的,或者更參與感更強的這麼一次,也可以說是導演的建議吧。
因為包括平行的時空的這種概念,其實從一開始的第一稿到第二稿,第三稿,其實就慢慢的把這個時空結構在這裡面一點點找到了。然後對我來說,可能這就是做電影最有意思的部分,就是怎麼去講這麼一個故事。
比如原來扎西達娃的小說,在第一稿劇本里,可能兄弟倆復仇的故事是作為一個回憶的部分去展現出來的,我當時的意思就是說,要不然咱們不要那個回憶,咱們把它變成一條線索,可能平行的三條線索,就一起往前走,也許感覺像一個,一條線索一樣。比如說就是讓觀眾感覺到似乎就是一條線索,但是慢慢的走著走著的時候,不斷的去發現,其實是這麼回事兒。
電影里還有很多很多的線索和時空的關係,對我來說我就覺得,可能本身自己也,那時候也沉迷在這麼一個結構里,所以包括主題。因為整個故事一變,其實主題的東西,很多東西就變得比原來的那個還複雜了,它加入了非常多新的東西。
沙丹:這兩個電影,《岡仁波齊》也好,包括《皮繩上的魂》也好,當中有非常多的公路類型色彩,有很多行走的段落,整個電影其實都在不斷的跋涉。其實我就發現,張楊很多電影都有這樣的一種主題,比如說《落葉歸根》,我不知道在座的有沒有看過,那個電影我非常喜歡,也是一個黑色喜劇,其實挺悲劇的,我覺得也是趙本山老師演的最好的一部電影。
包括《飛躍老人院》等等這些電影,都是這種,您好像對公路當中的這種行進的這種主題非常感興趣,您是不是認為這個東西和,包括您個人的這種所謂的心靈修行主題,有一些共通的地方?
張楊:對,其實我本身可能自己比較喜歡公路片這種類型,其實我第一次,我就說第一次去西藏,1991年的時候,其實就是沿著青海、新疆一直到西藏,坐了各種各樣的車去旅行的時候,其實我那時候腦子裡好像,我記得坐那個大敞篷車裡面,其實就想著一個類似公路片的那種形態的東西,可能它就在腦子裡會萌生出來。
所以實際上比如說當我覺得城市的一部分電影基本上拍的差不多了,可能我跟我自己的這個生活也非常近的,就是關於在路上的這麼一種狀態,其實它就一下子就變成了我現在特別想拍的了。《落葉歸根》可能是先做了一個嘗試吧。
其實《飛躍老人院》,當時是想沿著這個《落葉歸根》,繼續想做一個黑色幽默的這種比較荒誕的喜劇,就是在路上的一個公路片。但是後來實際上那個電影在操作的過程當中,慢慢的就跑了,有點跑偏了。跑到了一個比較溫暖的一個老人問題的故事去了。但是其實原來的概念是希望做幾個公路的感覺。
因為在《飛躍老人院》那時候,做這個,就是《皮繩上的魂》其實都已經寫好劇本了。當時應該正常的是應該《落葉歸根》拍完了,其實就拍《皮繩上的魂》。只是因為各種原因,當時西藏出事兒,然後就發現拍不了,然後我們再做那個《飛躍老人院》的那個劇本。所以其實可能導演還,我覺得是有意識的吧,就是說他還是,可能希望在這樣的一個方向上做一些嘗試和探討。
沙丹:我們有時候說,電影當中可能導演會不停的在在自我藝術創作流程當中復現一些元素。我再問您一個問題,比如說這個電影,我看的時候有一種感覺,電影當中作家這個角色,某個角度第一是給大家做了一個混淆感,似乎大家會覺得,他也是追蹤的一條線索。開頭那兩兄弟還是比較小的,後來還能年紀變大,說明這個旅程在這條線索當中持續了幾十年的過程,這是電影創作中一個很少見的一種魔幻式的嘗試吧。
最後這個作家還和女主一塊,把這個天珠放在那個掌紋地當中,這其實都是一個很少見,很很富有爭議性的嘗試。未來對於咱們普通觀眾來講,我覺得都是很大的一種考驗。一會兒我們要請李老師談談這個問題,因為李老師現在開始做電影投資和電影創作這塊的一個工作,我想知道她會怎麼看。
讓我非常注意的是,這個作家他有一段時間非常非常的困惑,他如何去結束這樣一個他的小說,他怎麼去賦予這個小說當中這個人物的意義。這讓我特別想到了義大利費里尼的《八部半》,在這個作品中,導演圭多這個人,他自己不知道怎麼去拍這個片,最後就把這種焦慮——這個電影當中也有類似這樣的詞——拍出來,結果就把這個電影,費里尼當時是做了這樣一種嘗試。《皮繩》當中其實作家也有類似的一種焦慮,這種焦慮是不是也源於您個人在創作當中的一些心情?
其實我知道您在拍《飛越老人院》之後,包括《無人駕駛》(33:23)內心很焦慮的,這種焦慮感是不是也體現在電影當中?
《無人駕駛》
張楊:對,因為其實主要就是《無人駕駛》和《飛躍老人院》這兩部電影。因為在那兩年的拍攝,其實怎麼說呢,也可以說正好是中國電影商業大發展的這麼一個時間段吧,這個時間段其實大家,我周邊的人聊的也都是商業,都是這個。所以作為導演,其實你肯定也會受到周圍這個這些影響吧,所以那時候也想,就是說想拍個什麼過億的票房呀。
沙丹:也要拍那種大片。
張楊:不是大片,大片倒不想拍,就是說那時候有叫什麼「億元導演俱樂部」,過億票房的這麼一個概念。當然我們,也有好多人說你的《愛情麻辣燙》,當年的三千萬,跟現在可能也是三個億了,就是說但是那個時候反而想,應該做點這種嘗試吧。
但是在比如說真正做這兩個電影的時候,實際上整個的拍攝過程也是非常的焦灼,非常的在,其實就是商業和藝術之間的那麼一個方向,其實有點找不太清楚。因為就是說對我來說,我們拍電影都是有一個,其實都是有底線的,這個底線是你,你又不願意過於叫完全的娛樂化這種商業,你肯定也做不了這樣的東西。都還是希望保持一些個人的表達的東西。
但是好像又覺得,這個電影是不是應該,也可以出點票房,有點市場的觀眾的那種概念。所以其實那個它搖擺在這個地方,然後就有點找不著了吧。包括我剛才說的《飛躍老人院》這個過程裡面,它不斷的改改改,其實概念上是說,你還是希望這個普通老百姓看這樣的一個電影,看得很高興,很感動,這麼一個概念吧。
其實怎麼說呢,在那兩部電影反正拍的我自己是比較,相對比較擰巴一點,後來就說,先停一停,我說這個再這麼拍法,就有點找不著自己了,有點失去方向感了,後來我還真覺得停了那麼兩年,實際上是在想這個事兒,其實還是得想明白,就是你到底想做什麼,包括到底商業和藝術這個事兒,它能結合嗎?因為我老是被定為為那個叫商業和藝術結合特別好的導演。
作為我是發現這個事兒其實非常難,商業和藝術它充滿矛盾,訴求是完全不同的,當你要往中間走的時候,就是兩頭都得照顧,照度來照顧去的時候,其實就把自己可能好多的個性的東西就是比較極端的個性的東西就失掉了。所以後來想明白,就是這個事兒跟你沒多大關係,不要想關於商業的事兒,那我就徹底放下了。反而一放下這個事兒倒變得簡單和輕鬆了,包括拍這兩個電影的過程,實際上是非常自由非常開放,非常的無拘無束的。
越是這種狀態,其實個人自己的感覺是特別沉浸到這個電影裡面的,非常享受這個拍攝的過程。它就跟前面那倆電影做的時候完全的不一樣,這個人的心態和狀態不一樣。
所以其實你像這個作家,怎麼說呢,他那個感覺就像,我基本上就說他其實是導演的一個投射吧,就是你感覺導演好像也在這裡面尋找他的,其實尋找,我說他有兩個投射,因為一般小說裡面這個作家的主人公,往往就是這個作家個人的某種投射。所以我就說塔貝其實是作家的一種投射,然後作家肯定是導演的一種投射。因為作家裡面一直在走,他就說其實是在尋找那個叫塔貝的人。
但是最後在那個掌紋地說,哎呀,我終於找到了。其實我覺得是他自己在找他自己,在這個過程里一直在找他自己,他可能在掌紋地這個地方,他覺得找到了一些東西。我覺得這很像我自己在這條路上,可能慢慢的在尋找的一個過程。
沙丹:我覺得就是一個非常奇妙的過程,大家看這個電影的時候,你會發現其實這就是張楊個人的心路歷程。他這樣緊密地把自我心態和一個電影形式語言創新結合,非常的有意思。說起來,我覺得特別適合過渡到李多鈺老師,李老師過去在《新京報》的時候,我們那時候看她編的《中國電影百年》,非常好的兩本書,現在還能找到。
這兩年李老師參與了很多電影的一些投資、創投方面的工作,您現在是在北京文化?
李多鈺:對,我現在是在北京文化。
沙丹:這兩天聽說您那邊股票都漲了五十多個億。
李多鈺:跟張楊老師坐在一塊,就感覺我們是,但是我覺得剛才張導談的這個特別有意思。因為實際上我們現在特別面對的一個問題,就是媒體最常問我們的一個問題,是相反的,但是同時是殊途同歸的。
因為他在採訪我們的時候就喜歡問,說你們北京文化是不是只投商業大片?我覺得這個跟張老師面對的這個問題其實是一樣的,就是我們其實對這個問題的看法是說,我們其實並不是選擇商業或者不商業,而是說你選擇的,首先你的題材和你的內容,你是不是主流價值觀的,然後你的表達的方式可以是多種多樣的,而不是說我們一定是拍這種商業,所謂有某一種電影的它就是商業的,某一種就不是商業的。
我覺得這個在張楊身上體現的也特別明顯,他的《岡仁波齊》,其實在文藝片的領域,它就是一個所謂的商業大片了。
沙丹:而且讓他變成億元導演了。(全場笑)
李多鈺:對,所以我覺得這裡面有很多偽問題吧,而且確實我們在對外,也是因為有這種問題,我們會更深入考慮這個問題之後,我們也更明確我們的思路,就是我們實際上是選擇的是內容和題材,而不是商業和藝術。
但是從客觀上來說,電影觀眾確實分成三種,一種電影是拍給就是那種評委,比如世界上有一千個評委,可能有一些導演是專門給那些一千個評委拍片的;第二類的觀眾應該像我們這種的,我們可能還有一些這種人文價值需求的,希望它有一定主題上的深刻性。第三種片可能就是像《戰狼2》這樣的,是拍給廣大的觀眾看的這種片子。
但是每一個想要成功的電影,它必須打動人,這個打動人就是你怎麼樣表達你的價值觀。張楊老師我覺得回到他自己最想要拍的這個道路上,我覺得就是對的。一個導演如果沒有自己的特色,他就失去了一切。
沙丹:我覺得今年正好這兩個電影最有代表性,今年是一個中國電影挺困難的一年,大家都知道,我們國產片還在跟好萊塢電影角力。好在有李多鈺那邊的《戰狼2》,給大家打了一個強心針。另外我覺得在藝術電影這塊來說,《岡仁波齊》是一個特別了不起的,奇蹟般的一個成績,這兩個電影是今年兩個標杆性的作品,一個是在藝術電影的領域,一個是在商業電影,我覺得都非常的重要。
李多鈺:其實你看《岡仁波齊》,它在主流價值的表現上,表現形式是一個藝術片的形式,但是在價值觀的表達上,其實它正好打中了中國人,在當下他需要一種心靈的皈依。而這種皈依又不是一個讓人覺得摸不著的東西,它其實就是表現了一個藏人在路上走的特別簡單的一個東西,但是讓人感受到的這種,一種崇高和神聖。就是在日常生活中怎麼體現出這種崇高感,這個我覺得這種是,其實是跟《戰狼》某種意義上我覺得是有相同的。
沙丹:它是一個西藏人的題材,實際上講的是我們生活在都市當中每個人充滿焦慮的當下,所以,我們需要自我凈化,也需要去做很多《岡仁波齊》里那樣的事情。
現在還有七八分鐘,咱們這個互動就快結束了,今天機會很難得,明天張楊就要回到大理去了,繼續個人的修行。咱們有沒有觀眾想提問題的,問兩三個問題。
問:導演你好,我先想表達一下我對這個影片的喜愛,我非常非常喜歡。我的問題是,小精靈這個人物出現,就是那個小孩當時不斷出現,有一個特別的設定嗎,這是第一個問題。
第二個問題是我有注意在結尾的時候,當時作者有找到他筆下的兩位主人公,但是最後那個場景的時候,小孩是沒有出現的,這個是也有特別的一個設定嗎?
第三個問題是,他是存在跟其他兩個主人公不同的緯度之中嗎,還是說他跟兩個主人公是在一個緯度的?就這三個問題。
張楊:對,其實說到普,這個其實是我們在寫劇本的時候,是後來扎西達娃我們加進的一個人物。因為這個人物其實他第一場戲,如果觀眾可能特別注意的話,回想一下第一場戲的時候,作家會問旁邊倒水的那個姑娘說,你剛才看到有一個戴著面具,背著六弦琴的小孩了嗎?然後這個姑娘說沒看見,我只看見你和你的狗在說話。
按說是在那麼一個,其實應該馬上就可以看到,但是她說她沒看到,所以其實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個人物是,其實是一個別人看不見的,或者說是作家腦子裡的,他的一個這麼想像的一個人物。可能一個鍋掉下來就把他砸出來了,所以這個人物是帶有點神化、神性的色彩,本身也給他定位為一個小先知,一個小精靈一樣的。
所以其實在這個電影的結尾,他的概念就有點來無影去無蹤的感覺,也沒交代他,這個人物就不存在了。因為實際上最後活佛說了,當年真的有那麼兩個人,一個叫塔貝,一個叫瓊的,走進了這個掌紋地,沒有說還有一個普。然後可能就,所以我是覺得這個人物實際上是一個這樣的形態吧,就是一個,還有什麼問題?
就是在一個時空,就是他其實,那當然這個東西是一個特別難界定的,按說是他都,就是普和塔貝和瓊,他都是,其實在作家的概念里,都是他小說里的同一個時空的概念。如果咱們以小說的概念來說,他那個時空其實有時候是那種寫法,其實他作家寫的是現實里的塔貝、瓊他們在108天行走的,但是他其實有一個章節,有一個線索其實寫的是15年前的兄弟倆的故事。
小說里有時候很容易就馬上區別開了,但是在現實里,我們的電影裡面,因為你只要給它平行的往起一放的時候,有時候觀眾會說,到底是發生的108天的故事,還是發生的多少年的故事?這裡面你一看他最後,又在一個叫掌紋地的這麼一個概念裡面。掌紋地實際上是一個,你可以理解前面所有的事兒都是作家的這個筆下的事兒,但是掌紋地就不是作家筆下的事兒了,這似乎是超越了作家本身的,它其實還是,是又一個時空,或者說它又一個緯度吧。
好像作家和他的人物,以及瓊,這幾個人物,又變成了另一本書的那個細節的部分了。
沙丹:那個活佛也說了一句,可能有一個更高的神祗在那掌控著他們的命運,那可能是更高的一個時空。下面還有什麼問題?
問:電影裡面有一個很隱晦的情節,就是影片的男主一直在堅守著自己的一個行為風格,最後他改變了,他想要去改變,然後他的一個,他的仇人,他也在堅持著自己的一個風格,但是他沒有改變,沒有改變他就自殺了,沒人逼著他,他就自殺了。我想這裡面是不是有某種隱喻在裡面,就是我們的藏族,藏族同胞在隱喻,就是藏族人他的一個處事風格,或者說是藏族人現在目前的一個狀態,或者說是藏族人的一個心理,能說一下嗎?
張楊:對,其實這個呢倒沒有特指藏族這種,比如說我們說像因為他概念上是一個格丹,這個作家筆下的兩個人物吧。你也可以認為格丹在寫一個比較古典式的那麼一本小說,這種古典式的小說里,往往都是說家族、復仇,這樣的一個基礎的這樣的故事。那當然這裡面非常重要的是說,他是男人和男人之間的這麼一種故事,尤其是像弟弟郭日,他即使是最後自殺了,給了自己一刀,但是他首先還是一個,就是代表著一個男人的這麼一個狀態,就是說我有過一個誓言,我給我母親的那個誓言,這個誓言沒有完成的時候,我要把自己給解決掉。
其實這個可能對,尤其是像康巴人來說,藏族的康巴人來說,他們是特別重視這個尊嚴這件事,所以那個哥哥也是一樣,就是說咱們輸了,輸了就是輸了不能去偷襲,這是他們覺得保持的一個最基礎的這麼一個東西。所以我覺得可能那裡面更多的還是在寫這樣的一些男人之間的尊嚴的事兒。
沙丹:這個故事還增加了這個電影的非常多的一個魔幻性,這個電影當中大家可以看到,有汽車的地方,有監獄、有公安,這個電影當中還有向古代人一樣的,拿著刀,刀客,像西部片等等。電影整個的形態非常魔幻,也是這個電影當中很大的魅力之所在。
最後一個問題。
問:我想問一下,他們說修佛的人修到一定的程度,才可以看蓮花生老師的這些書,您因為這個掌紋地是蓮花生大師的掌紋地,您拍這種電影,會不會也去看這些書?還有一個就是這個掌紋地是您,因為這個電影來取的景,還是真有,就是像《岡仁波齊》也是有這麼一個地方,還是說是不是真有這樣一個掌紋地?
張楊:首先這是作家扎西達娃在寫這個故事的時候,就說這是蓮花生大師的掌紋地,當然這個肯定是傳說,沒有真實的這個地方存在的。這個是我2007年的時候,開著車,那時候走到阿里,到了這個叫扎達土林的地方,然後那時放眼一望去,確實非常震撼,當時我就看書,我還在想,我說這掌紋地應該長什麼樣,然後到底它在哪兒能找到,或者說當時想也許必須得用電影的特效才能做出這樣的感覺。結果到那一看,我覺得這就是掌紋地,或者說它是我腦子裡那個掌紋地的概念。
當然,我自己也會看點佛教的書,我也在包括我也有些信佛的朋友,有時候我們私下裡進行點交流,其實也是從他們那裡得到一些知識,那對我來說都是在一個學習的概念裡面。因為你說你有多懂,或者研究的多深,那都說不上,因為就是,尤其像宗教,像真正的學佛的人,不斷的要精進,他們自己都說實話要不斷的學習學習再學習,所以對我們來說也許就算個入門吧。
沙丹:《岡仁波齊》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績,希望咱們《皮繩上的魂》也能乘勝追擊,取得很好的成績,也希望大家可以在通過各種自媒體的形式,多多的宣傳。
最後的環節我們也請嘉賓李老師,包括導演咱們再給這個作品做點寄語吧,我們先請李老師。
李多鈺:如果說《岡仁波齊》是一個,其實還是站在邊上看的一個藏地的一個電影,那《皮繩上的魂》就真的是進到藏人的魂里,還是希望大家在看完《岡仁波齊》之後,能夠接著看《皮繩上的魂》。
沙丹:謝謝您。最後請導演再給我們說幾句。
張楊:其實我還是這個話,電影在這兒,希望大家,因為所有的事兒都交給觀眾,包括對電影的評論,都是交給觀眾,導演這時候就……明天回大理了。
沙丹:導演下面有沒有一些什麼創作的一些計劃,有沒有現在開始籌備的?
張楊:對,我在大理現在正在拍兩個電影。
沙丹:也是這種套拍的形式嗎?
張楊:對,反正就是一年,因為我現在拍電影就想把這個時間盡量拉長,拉到一年。所以一年的時間比較長,我就說可以同時在拍兩個電影吧,就是因為我現在創作的屬於比較自由的狀態,然後一個非常規模小的劇組,投資也不大。所以反過來就是,你可以拿著你的攝影機,像筆一樣的在那寫作。
沙丹:冒昧問一句,它也是和藏文化有關的一些題材嗎?
張楊:都不是,因為本身大理嘛,我自己生活在大理,所以可能跟我的一種生活的狀態有關係。當然跟大理,也跟白族這種可能也有關係。
沙丹:《岡仁波齊》這個電影賣成這樣,對您的生活有沒有什麼改變?
張楊:沒有任何改變。
沙丹:我以為會有更多的資本家拿著錢來追張導演呢!(全場笑)總而言之,我覺得這對於藝術電影來說,真的是一個很好的時代,我們希望張楊導演這個電影,能夠給我們中國電影,尤其藝術電影這塊打打氣,也希望我們整個電影市場的文化多樣性也能越來越豐富。最後,非常感謝我們今天在座這麼多的觀眾,聽了這麼長時間的對談,感謝兩位嘉賓今天來到現場,謝謝。
視頻推介 |小鮮肉能頂中國票房半邊天?不管你信不信,在近幾年的國產電影市場,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奇愛博士尹珊珊拋棄一切假大空的批判,依託大數據,告訴你「小鮮肉當道」背後的秘密。
推薦 |「文慧園路三號」公號有償向各位電影達人約稿。詳情見:求賢。
點擊展開全文


※張楊能不能封神,就看這部作品了!
※靈魂的副本,謎底的真身——理查德.摩根和他的《副本》
※帶孩子看紀錄片,動畫片之外還有更好的選擇!
TAG:文慧園路三號 |
※拍《岡仁波齊》的張楊導演,為何你的心中沒有信仰?
※張楊風波只是炒作,而楊麗娟對劉德華瘋狂迷戀,才是史上最狗血追星
※《張楊導演,我愛你》女主小二姐發了兩張自己剃光頭的照片,難道是要出家么?
※《岡仁波齊》導演張楊致廣大粉絲的一封信
※張楊導演,我才是三毛的轉世
※被女粉絲表白的《岡仁波齊》導演張楊要拍新片了?
※《張楊導演,我愛你》是一個天大的謊言
※亡命天涯、劈腿、娶養女,國外導演的情史糾葛比張楊的精彩多了
※張楊導演,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嗎?
※張楊導演,就用朴樹為《岡仁波齊》做的主題曲來安慰你吧!
※睡了張楊導演的女文青,真的愛他嗎?
※「轉世三毛」女文青寫《我替張楊發聲》,直言過程骯髒但皆大歡喜
※從《廢都》到《張楊導演,我愛你》,簡說文青女進化三階段
※作為當前有名的舞蹈藝術家,金星和楊麗萍的打扮都奇特,金星帽子誇張楊麗萍機場當舞台
※最尷尬的穿幫鏡頭,第一張楊洋怎麼了,最後一張劉亦菲看了都想笑!
※論《水形物語》女主角與「張楊導演我愛你」女主角的相似性,呵呵
※楊洋的甜蜜合影,有誰注意到最後一張楊洋的眼神?
※「張楊導演,我愛你之一個大V的誕生」
※晏凌羊:如何看待《張楊導演,我愛你》的爆紅?
※6張楊冪白淺的高清劇照,圖2最羞澀,最後一張最適合做壁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