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間趣聞｜八爺趣事

八爺趣事

作者：孟凡果（河南南陽）

八爺已經八十二歲了，猛地看上去象五十多歲。

他的頭髮在漫長的歲月洗禮下，已經花白稀疏，在沒幾根頭髮的情況下，乾脆讓走鄉竄村的理髮匠耙子給刮個精光。他常對人無奈的說:「頂著這幾根荒草，已經沒意義了」。

他圓圓的臉還算豐滿，因為一豐滿，臉上皺紋就很明顯地少了，這叫人肥皮緊，人一胖還有抗老的功效。這都是兒子和兒媳婦的照顧是分不開的，早上起床兒媳先上一碗羊奶，隨後吃早飯，中午兩個土雞蛋外加一碗撈麵，晚上一般是稀飯，菜是肉菜，有時一高興還來二兩白酒。生活的愜意，也推遲了他的衰老。

八爺的眼是大大的，但已失去了昔日的光彩。眼上的眉毛也花白了，其中有幾根長的奇異的長。小孫子經常好拿一把剪子想給他修修眉毛，都讓八爺擋了回去，八爺說:「這是爺爺的福，萬萬不能剪，一剪掉福就沒了。」

八爺閑時愛看書，在看書時就拿起那付象瓶底似的老花鏡戴上，什麼《三國寅義》，《水滸傳》，《金瓶梅》，《聊齋志異》。而且好重複地看，忘性大，總是看到後邊，忘了前面，然後再從頭看。在人們的印象中，那幾本書好象翻看半輩子了。

八爺的背是駝的，據說是青年時擔挑子擔駝的，而且隨看年齡的增長，背越來越駝。八爺睡覺時喜好側著睡，來回翻動就是側睡。他說:「要是仰著睡氣不順，而且硌得慌。」

這段時間，八爺總好上側所，幾乎二十來分鐘就得一趟，而且尿尿淋漓不盡，稀稀啦啦。八爺悲嘆地想，年輕時尿尿「呼呼」跟打開水龍頭的自來水似的，猛，急，綿長而有力，有時噴過院牆的情景也為數不少，而如今這情景已經不復存在了，人真是老了。

有一次他剛從側所出來，又想尿尿了，把八爺氣的大罵，並且吩咐兒子，上醫院看看怎麼老喜歡尿尿！

八爺的老鄰居四嫂，這幾天病重，患的是偏癱，已經癱瘓幾年了，把整個屋子搞的一股臊臭味，進不去人。把兒媳婦氣的說:「怎麼不死哪，活著太受罪了，不如死了不受罪！」把兒媳們拖累的不行。

八爺聽人說:「四嫂活不了幾天了，您老也去看看。」

八爺嘆息道:「四嫂到底沒活過我。」

那人說:「您老還能活個三五年吧？」

八爺大怒說:「我能活五年？你小子的良心怎麼那樣壞，我一定再活十五年！」看看，八爺還想再活十五年！

八爺扶著拐杖來到四嫂家，看到床上的四嫂，面如白紙，身子骨輕飄飄的，已經說不出話來。

八爺說:「老嫂子，不怕，兄弟也沒多少日子了，到時候我就下去，還和你做鄰居。」四嫂勉強動了一下，一串老淚流了下來。八爺流著淚水說:「我們見過許多兄妹一個個都走了，老棺材板子了，真沒意思了，我把我的大兒子都熬死了，生活也沒意義了，活著拖累人啊。」

八爺在四嫂沒得病時經常去串門，最好給四嫂拉家常，只要談到人的生與死，八爺總好說到老十，也就是十爺爺。八爺非常生氣他，其原因是十爺爺愛打老婆，十嫂生了個女孩打，飯做的淡了打，衣服沒洗凈打。有一次，十嫂被打急了，也覺得日子沒什麼意義，就在那一年的冬天跳井了，剛好穿的是棉衣，棉褲，在井裡漂浮了一個多小時，沒死成。 所以八爺一提到老十，總是咒他不得好死！

據說十爺死的時候是得的肺癌，整天價地哀嚎，他的死是很漫長的，死了兩天，也喚叫了兩天。最後把舌頭咬斷吃了，還沒把眼睛閉上，嚇得村裡人幫忙都哆哆嗦嗦的。

所以八爺常對四嫂說:「好人死時不受罪，壞人死時盡受難。」四嫂深信不已。

這一次的串門聊天，也是八爺和四嫂的最後的聊天。四嫂走了，走的很安祥，跟睡著似的，而且面帶微笑。

以後沒幾天，八爺也走了，據說也走的很安祥，人們都說他是陪四嫂聊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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