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江：張磐石一生創辦三個人民日報之三：太行新聞戰士

文史 08-02

1984年，張磐石在進行太行革命回憶錄的整理

張磐石：一個出版和新聞工作組織者行進在戰爭血海中

1937年9月中旬，侵華日軍迫近河北保定。國共合作抗日的統一戰線形成了，張磐石和同囚室難友李偉、梁崇榮和董自他（均為中共黨員）被釋放出獄，一起來到了邢台。正好遇到孫殿英的冀察游擊司令部在那裡招兵，張磐石等4人一時還沒有接上組織關係，就先加入了孫部的「戰地服務團」（即宣傳隊）。當時孫正在行唐前線，一位王副官帶張磐石北上去見孫殿英，結果在平山縣城西20里的王母村同他相會。

孫殿英和張磐石等一見面就說，我的部隊素質不高，歡迎你們來參加，我不管什麼共產黨、國民黨，我們是合作抗日，既參加我的部隊就不能反對我，我們是合則留，合不來我禮送出去。你們有什麼要求？

當時張磐石他們對孫殿英部的了解甚少，只知道這個人反覆無常，盜過清陵，也參加過長城抗戰和抗日同盟軍。但是不管是什麼人，當此日軍侵略，國難當頭的時刻，你只要抗日我們就支持。於是他們都在孫殿英軍中留了下來。

孫殿英（1898-1947）

不久後張磐石等就知道，孫部中有中共地下黨的活動。孫的高級幕僚中就有老資格中共黨員靖任秋，還有國民黨左派邢肇棠副軍長，這使張磐石他們開展統一戰線工作更加積極，更加努力發展抗日力量。

保定失陷後，八路軍115師聶榮臻部在五台山一帶開創敵後抗日根據地，孫殿英覺得在行唐一帶難以立足，即帶領人馬一萬多人南下至河北南部的武安、涉縣一帶。

張磐石等人在行軍中逐漸了解孫部情況，一路組織知識分子參加戰地服務團。到達武安、涉縣後，張磐石擔任了服務團的秘書主任，主持辦了一個油印小報《抗戰呼聲》，刊登抗戰消息和宣傳材料，很受部隊歡迎。孫殿英漸漸知道服務團的骨幹是共產黨人，在當時國共合作的形勢下，他和張磐石等人的關係還比較好。

孫部駐軍武安以後，張磐石等人很快就與八路軍陳賡率領的386旅有了接觸。1938年初春，張磐石特意請假到山西遼縣（今左權縣）去「看朋友」，實則希望接上中共組織關係。

在遼縣，八路軍129師師長劉伯承和政委張浩（當時鄧小平尚未任此職）接見了張磐石。張浩概略地介紹了豫晉地區的形勢，提出了張磐石在孫殿英部工作的主要方針。他說，要把孫部做到使他進步、抗戰到底，工作很繁重，不容易，若能使他在反共方面不像國民黨嫡系那樣頑固就好。你們要回到黨的隊伍、到八路軍來，我們正缺人很歡迎。但在孫部進行抗日政治工作也重要。至於你們的黨組織關係，可以轉到地方黨委來解決。

劉伯承（右）和鄧小平在一起

張磐石這次去遼縣，孫殿英是知情的，待張磐石一回來就找他談話，表示八路軍抗戰就是好，平型關大勝就是事實，你只要不是借誇獎八路軍打擊我們，不依靠八路軍瓦解或消滅我們，就沒什麼錯。在那時，孫殿英能表示這個態度還是相當不容易的。

事情並不一帆風順。孫部來到武、涉一個多月後，國民黨軍統人物余萬選帶著他的一批人從河北行唐過來，當上了戰地服務團的團長。此人充滿反共成見，經常無理取鬧。一次，武安陽邑鎮舉行抗日軍民大會，余指著大會的一條標語「擁護孫司令抗戰到底」說，這就是共產黨的一套，是故意污辱孫司令抗戰不到底。

余萬選著手謀劃，挑動孫殿英趕走服務團中的共產黨員。從此，服務團的工作複雜起來了。

1938年秋，在孫殿英部隊里國共雙方的矛盾逐漸尖銳，軍統人員向蔣介石報告孫部中有共產黨的活躍活動。形勢漸漸惡化到張磐石在孫部無法工作了。

但這時的孫殿英還講信用，這年年底，按照在平山的「約法三章」，孫殿英派人將張磐石「禮送」到山西黎城的八路軍129師師部。張磐石順便到榆社縣看望了老朋友高沐鴻，原來他早已入黨，在根據地從事文化工作。

此後，根據黨的指示，張磐石又在外圍繼續做了一段時間孫殿英部隊的統戰工作，使黨的組織在孫部繼續發展。不久，國民黨掀起第一次反共高潮，張磐石依靠關係，將原戰地服務團中的共產黨員全部拉了出來，還和戰友們一起，拉動原孫部的邢肇棠副軍長、靖任秋師長、王天祥、范子俠兩位旅長毅然脫離孫殿英，投身八路軍的行列。

邢肇棠（1894-1961）

孫邢肇棠部分裂之後，張磐石來到太行根據地中心長治，從事黨的新聞出版工作。因這時他的中共組織關係沒有恢復，他做的是普通的文字編輯事務。

晚年的張磐石回憶他1年又3個月的統戰工作時說，抗戰初期，孫殿英軍初創，孫的反動本質未完全暴露，而且同八路軍一起聯防創建根據地，我們幾個剛剛出獄的黨員在沒有黨的直接領導情況下，在孫部的武、涉前線部隊中，主要是在士兵和中下級軍官中做政治宣傳工作，在一定時期內推動了孫部抗日，避免了磨擦，還團結、教育和提高了一大批外來和地方的革命知識分子。

張磐石指出：「當然這些成績的取得不都是甚至可能主要不是我們幾個人的工作取得的，但我們工作的方向是對的，工作也是得力的，效果是好的。」

1939年2月，經華干（陵川）、劉子超介紹，張磐石來到山西長治，他在這裡高興地見到了「九·一八」後北平地下黨的老戰友陳沂，時任北方局宣傳部宣傳科長。相談之下，張磐石深感自己在獄中時間太久，脫離了戰鬥生活，現在需要學習許多新東西。他立即找了晉冀豫區黨委書記李雪峰，要求恢復組織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