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丈夫要納妾，漢代才女卓文君這樣以一封分手書回應

如果要數愛情中最擾人的事，不是移情別戀丶另結新歡的誘餌，也不是柴米油鹽的現實；而是那些「一哭二罵三上吊」的愛人。是的，人本來就是最麻煩的不確定因素；今天說著愛到要死，明天愛到真的走去死。今天我們將要談的歷史，是漢朝一代才女面對被丈夫拋棄的回應；或許於現今被愛情玩弄的我們，仍頗為中用。

富時代感的名字，陳腔濫調的遭遇

這位西漢名門是卓文君，一個挺富時代感的名字。樣貌丶才氣丶琴棋書畫，於她而言是基本。無奈年紀輕輕喪夫，守寡那年她才十七歲。然而，要是以為她因此縱情詩詞，或從此自強自處的話，又未免太小看卓文君了。她是一位不愁寂寞的寡婦，來求婚的名流不勝枚舉；而獨讓她傾芳心的，卻是個不得志的窮書生—司馬相如。不知道司馬相如是誰？不要緊，反正後來的他就是很厲害，後人尊稱他為賦聖，是一位相當出色的大辭賦家。

「共患難容易，共富貴艱難」，也許就是二人愛情故事上冊的寫照。「共患難容易」，識於落魄，無視俗世門當戶對的煩瑣，私奔出走，一起打理著僅夠糊口的小生意。直到漢武帝上場，司馬相如被舉薦上京做官，名利雙收，風塵美女當然是少不了。「共富貴艱難」，名成利就的他萌起棄妻納妾之意，寄了一封寫著「一丶二丶三丶四丶五丶六丶七丶八丶九丶十丶百丶千丶萬」的信給卓文君。

不當哀怨的棄婦，理智的徑自脫離

13個數字中，唯獨缺少了「億」字，暗示男方對女方已無「憶」念。獨守空房的卓文君，沒有對愛人的移情別戀上演一場「一哭二罵三上吊」的戲份；只有理智地表示對司馬相如納妾的不滿，徑自提出「離婚」。與丈夫長訣，是一種休了丈夫的姿態，是與當時社會生態迂迴不同的女生自覺。

＜白頭吟＞與＜訣別書＞是她給司馬相如的回應，＜白頭吟＞氣格高華，絕不是哀怨的棄婦調。「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是聽聞丈夫納妾之意，那我來提分手吧的意思；表現了高度的理智與清醒的自覺，主動脫離這份失誠的關係，沒有表露一絲勉強或怨恨。「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為？」，超脫了戀人身份，宏觀人生，寄言男子該以情義為重，何必那麽著重功利呢。司馬相如看了之後感到慚愧，於是打消納妾的念頭。

卓文君與司馬相如的婚姻，可算是愛情佳話。曾存異心的愛情，也謂愛情佳話？二人男才女貌愛得要私奔，也有走過崩潰邊緣，他們的愛情是如斯夢幻，又是如斯真實。不是鼓吹女生迷信浪子回頭，但同時我們也不該自封於珠聯璧合丶無雜質的愛情幻想。

可惜愛情沒有通書，何時放手，何時洒脫，何時原諒，何時拿出勇氣來重新開始，也是說不定。不過，像卓文君一樣，死纏著不愛自己的丈夫，只會讓自己難受，丈夫亦只會更感厭惡；愛人者要先自愛就准沒錯。

上文提到司馬相如給卓文君一封13個數字的信；卓文君也曾以數字成詩回應。同時，附上＜白頭吟＞與＜訣別書＞供參考。

「一別之後，兩地相思，說的是三四月，卻誰知是五六年。七弦琴無心彈，八行書無可傳，九連環從中折斷。十里長亭望眼欲穿。百般怨，千般念，萬般無奈把郎怨。萬語千言道不盡，百無聊賴十憑欄。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圓人不圓。七月半燒香秉燭問蒼天，六月伏天人人搖扇我心寒，五月榴花如火偏遇陣陣冷雨澆花端，四月枇杷黃，我欲對鏡心意亂，三月桃花隨流水，二月風箏線兒斷。噫！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為女來我為男。」－〈數字詩〉

皚如山上雪，蛟若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今日斗酒會，明旦溝水頭。躞蹀御溝上，溝水東西流。

凄凄復凄凄，嫁娶不須啼。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竹竿何嫋嫋，魚尾何徙徙。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為？

－＜白頭吟＞

春華競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聲代故！

錦水有鴛，漢宮有水，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於淫而不悟！

朱弦斷，明鏡缺，朝露晞，芳時歇，白頭吟，傷離別，

努力加餐勿念妾，錦水湯湯，與君長訣！

－＜訣別書＞

參考資料來源

卓文君. "古人的情書."時代青年: 悅讀 12 (2014): 66-67.

卓文君. "白頭吟." 華章: 初中讀寫 7 (2012): 24-24.

文字：YANNI / HOKK FABRI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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